今夜的住院部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在周围鬼哭狼嚎的背景音乐之下,路予白被护士强行推入了他?病房内的小手术室。
手术室的空间并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都有,路予白被按在手术台上,惊恐的看着周围的锋利的刀具与针头。
“你们要做什么?快放开我,我不需要你们的治疗!”
身穿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年轻医生微笑着说:“病人,请冷静,我们需要为你做手术了。请相信我们,我们是专业的。”
“你们要怎么给我做手术啊?”路予白一边挣扎一边说:“告诉我,专业给我看看啊!”
“我想想啊……”医生一边说,一边拆下路予白头顶裹着的白色床单,他?的动作并不温柔,原本已经止血的伤口,被撕裂开来,鲜血淋漓:“你们说要怎么做手术呢?”
周围的护士们叽叽喳喳,时不时发出笑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路予白,活像是在看一头待宰的牲口。
医生抹了一手的鲜血,适才有了主意:“你怎么一直在流血啊?我来给你做手术,把你身上的血都放干了,就不会流血了。”
路予白:“大哥别别别——”
无数条针管插入路予白的血管内,医生微笑着说:“放心,我们非常专业。”
在血被抽出来的那一刻,路予白的脸都扭曲了:“不行了不行了,给我打回去啊!”
医生:“不可以呢病人。”
正在这时,病房的门被人大力撞开,一道?身影闯进了手术室,飞快的拔掉了路予白身上的针管。
“你没事吧?”季青声音颤抖着问。
“小心身后!”路予白高声说道?。
季青的身后,医生面无表情的朝着季青捅下一把手术刀。
医生说:“请不要打扰我们为病人做手术!”
季青的身手很一般,只勉强躲了躲,那把手术刀插入了他?的肩膀,他?吃痛,摔倒在地。
路予白忍着失血过多?的虚弱感,抓起手边的针管便往周围的医护人员的身上捅。
鲜血溅了满地,手术室内一片狼藉。
正在这时,病房内又闯入了一道?人影,戚恒比他?们都要强壮,因为他的加入,紧张的战局得以缓解。
有道?是擒贼先擒王,戚恒在付出了腹部被捅下一刀的代价后,制服了医生。
那医生瞥了眼脖颈的手术刀,慢悠悠的说:“不做手术就不做手术嘛,但?是病人,我们医院是绝对不允许医闹的,你要违反规则吗?”
玩家们总能在无限世?界听见“规则”二字,规则约束着他?们,没有人想要违规。思考权衡之后,戚恒不甘心的撒手。
医生诡异一笑,反手又捅了戚恒一刀,场面再次混乱起来,直到李思眠的出现。
方才李思眠逃离了希陵之后,脖颈的伤口没能止血,滴落在了她打着石膏的那条腿上,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她听见了一声惨叫,然后便看见了一个长得很丑的婴儿摔倒在地,抱着被烫伤的脸直哭。
李思眠直觉的觉得不对劲,于是就拎着鬼婴,下楼打算找队友们商量商量。鬼婴被她的血吓到了,怂怂的熊孩子并不敢反抗,一路被拎了下来。
医护人员看见鬼婴后,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攻击。为首的医生擦拭了一下手上的鲜血,然后捏了捏鬼婴的脸蛋,说:“看在我们院宠的份上,今晚放过你们。请在明夜到来之前,为他找到妈妈。不然的话……明晚我们会来为病人您做手术。”
医生说着,扫了眼李思眠的伤腿。
摔在一边的路予白虚弱的说:“他?们说的手术,估计是把你的腿砍掉。”
“是锯掉,砍太浪费时间了。”医生微笑着说:“现在,病人们,请让我为你们治疗伤口吧。伤口如果得不到包扎,失血过多?的你们将熬不到天明。”
……
在楼下闹翻天的时候,八楼的阮莓正在岁月静好,房间里放着舒缓动听的乐声,兔儿爷窝在阮莓的臂弯,正在给她讲故事听。
阮莓听得哈欠连天,睡眼朦胧,心不在焉,最后,她一把抱住兔儿爷,在柔软的大床上滚了一圈。
“我不想听故事了,我想睡觉啦。”阮莓懒洋洋的说道,软绵绵的声音还带着点儿困倦的鼻音。
“那就休息吧,我守着莓莓。”兔儿爷抬起雪白的爪爪,拍拍阮莓的肩膀。
阮莓说:“可是哥哥还没来找我玩,他?和我说了,今晚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我真的好好奇是什么事情哦。”
“他?毕竟是玩家,也?是要参与游戏的,所?以失约了也?能理解,等明天莓莓再去找他吧。”
“不要。”阮莓轻哼一声,说:“哥哥竟然让我等他?,太过分啦,我要去找他闹。”
兔儿爷自知多说无益,但?还想再多?拖一会儿时间,就说:“莓莓不换条漂亮的裙子?再去找骆先?生吗?”
“我觉得我今天的睡裙很漂亮。”阮莓站在梳妆镜前转了个圈儿,大红色的一字肩睡裙样式简约,活泼可爱。
兔儿爷看着眉眼带笑的阮莓,悲伤的想如果一会儿阮莓见到的是骆放干枯的尸体,一定会非常伤心。
兔儿爷的情绪低沉下来。
阮莓将兔儿爷举起来,对上他?红宝石一般剔透的眼睛,笑眯眯的说:“兔儿爷好像有点低落哦,发生什么事了吗?莓莓帮助你呀。”
兔儿爷摇摇头,头微微前倾,额头抵上阮莓鼻尖,他?轻声说:“没有事。”
阮莓抱着兔儿爷走出了房间,她的好心情只持续到了她下楼的时候。这时月光正好,她在七楼和八楼之间的楼梯上,看见了一大摊的鲜血。
在这所?医院,会主动来八楼的,只会是骆放,所?以这是骆放的鲜血吗?
方才她在床上躺得迷迷糊糊的,并没有察觉到外面有什么动静。阮莓不由得懊恼,竟然让哥哥在她的地盘受伤了,她倒是要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鬼怪,竟然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动她的人。
阮莓闭上眼睛,她周身萦绕起深沉的黑气,那黑气不断的的生长,飞快的蔓延到了住院部的每一层、每一个房间、每一个角落。
须臾,阮莓重新睁开眼睛,她漆黑的眸子泛起猩红的光芒:“哥哥不在住院部,他?在哪儿?”
兔儿爷没有说话。
阮莓转过身,脚步匆忙的上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走到窗边,不知何时变成血红色的眼眸死死地俯瞰着第四医院。
强大的能量四溢,不过须臾间便笼罩了整所第四医院,片刻后,阮莓锁定了骆放的位置。她抱着兔儿爷,从八楼一跃而下,速度飞快的朝着第四医院的小花园俯冲而去。
因为速度过快,她脑后乌黑的长发四散,黑色的光芒萦绕在她的周身,照亮了她白皙的脸庞与猩红的眼。
第四医院的花园明显极少打理?,杂草丛生,在黑暗中显得更加荒凉。
阮莓的脚踩在地上,随着她的走动,枯叶被她踩碎,发出沙沙的声响。她的脚步最后停在了枯萎的灌木与大树前。
“哥哥。”阮莓轻声喊,声音似乎有些颤抖,又似乎是平静的。
巨大的枯树发出轻微的抖动,几?片枯叶打着旋儿落在了阮莓的乌黑的头顶与单薄的肩头,男人强忍痛苦颤抖的声音随之传来:“莓莓,不要过来。”
阮莓紧握着兔儿爷胳膊的手微松,她声音温软:“哥哥,我闻到了鲜血的味道,你受伤了。”
阮莓说着,一步一步朝着大树后走去,骆放沉了声音:“别过来!快离开!”
阮莓第一次被骆放吼,她被吼懵了,想到眼前的人是骆放,她在见到骆放后重新变得漆黑的眼眸立刻蓄满了眼泪。
“为什么吼我……”阮莓脚步不停,快速缠着骆放走了过去。
借着月光,阮莓看见了骆放的背影,他?倚在树干上,浑身都在颤抖,似乎是正在遭受极大的痛苦一般。
骆放的嗅觉此刻无比清晰,在阮莓接近的那一刻,他?嗅到了她甜美的气息,他?几?乎是被此刻身体的本能驱使,低吼一声,朝着阮莓扑了过去——
阮莓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一来眼前男人似是野兽捕猎时的吼声与吸血鬼希陵如出一辙,二来骆放那几乎快出残影的速度绝非他?一个人类可以做到。
阮莓对骆放并未设防,在她思考的这一秒钟时间,骆放扑她扑了个正着,她身子?后仰,摔倒在地。她还没来得及呼痛,便觉得脖颈处传来了尖锐的疼痛。
阮莓立刻明白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了——希陵咬了哥哥!并且因为伤口太深,毒素飞速蔓延,将骆放转变成了吸血鬼!
“哥哥……”阮莓对于疼痛的感知其实一直都很迟钝,但?骆放这一咬实在是太突然了,让她有些难受,她忍不住呜咽道:“你弄疼我了,我不舒服。”
骆放不知何时变成血红色的眼眸圆睁,在听见阮莓撒娇一样软绵绵的声音后,他?凶狠的动作不由自主的顿了下来。
小姑娘的脖颈细白修长,十分漂亮脆弱,此刻多了两个正在往外渗血的血洞,极为突兀。
骆放一只按在地上的手不由自主的攥紧,身体剧烈颤抖,不难看出,他?正在忍受巨大的痛苦。
阮莓知道,初生的吸血鬼,没有抵御鲜血诱惑的能力。
她叹了一声,然后伸出了脖子?,冰凉的小手环绕住骆放的脖颈,轻声说道:“哥哥,咬我吧,没关系的。”
骆放血红的眼中一片怔然,他?的头又一次垂下来,就在阮莓以为脖子?上又会添一对血洞的时候,骆放冰凉的唇落在了她脖颈的伤口之上。
“对不起,莓莓,对不起……”
他?伏在她的脖颈间,阮莓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滚烫的喘息尽数撒在了她的脖颈上。
那滚烫的喘息让她由脖颈至脸颊,开始不由自主的变成羞怯的粉红色。
哥哥离她,太近啦。
阮莓第一次,非常羞涩。
被丢在一边四脚朝天的兔儿爷:“……”
希陵失手也?就罢了,可是这莫名其妙的助攻是什么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