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莓昨夜比玩家们都要早回到寝室,所以她并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情,她是第二天才从骆放口中听到有关于背叛者唐文城的事情的。
阮莓之前就在门卫大爷的那份名单上就有见过唐文城的名字,后来他以数学老师的身份冒出来,她马上就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毕竟四中就这么大点地儿,姓唐的屈指可数,在四班的也只有一人。
她本来想着唐文城能够给力一点,嫁祸到底,却没想到这个废物第二次出手便满盘皆输,还向玩家们自爆了身份。
这也就导致了她想要借刀杀人的如意算盘落空。
“你要不要看看那份名单?”说完了唐文城的事情后,骆放又问。
阮莓回过神?来,不感兴趣的说:“不看。”
“看一眼嘛。”
“好叭,就一眼哦。”
骆放将夹在书本中的那页纸推到阮莓的面前,阮莓还没来得及看一眼,一只素白的手横空出现,拿走了这张纸。
李思眠昨天晚上被杠精气得直接回了寝室,一时忘记了还要通过玩家名单来向被阮莓蒙蔽的玩家证明阮莓是鬼怪。今天早上刚来教室,她便看到了那份名单,急于证明的她立刻迫不及待的拿起了名单。
当她的眼神随着名字一个一个的下移,最?后定格在最后两排,李思眠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了起来——唐文城已经暴露,但?阮莓却如同一个毒瘤一般,怎么也无法摘除。她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连玩家名单都能插手?!
阮莓的坏脾气在骆放面前一直有所克制,但?她现在本就心情不佳,李思眠竟然还敢在她面前舞,阮莓脸色渐差。
“你这样非常不礼貌。”骆放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冷漠的看向李思眠,虽然他和李思眠之前达成共识,但?并不代表他就真的和李思眠是同一战线的了。毕竟李思眠曾三番两次的针对阮莓。
阮莓沉着?脸,手揣进校服宽大的兜里,轻轻摩挲着兜里冰凉的绸布折扇。她望向李思眠。
李思眠在接触到阮莓眼神的那一刻,放下手中的名单,狼狈离开:“抱歉。”
这段小插曲很快就过去,骆放最后也没再将那份名单摆在阮莓面前,而是重新夹进了书中。
……
身为背叛者的唐文城注定知道比普通玩家更多的信息,在傍晚玩家们的例会中,他告诉玩家们:“每一场游戏都有最?后的期限,这是学校副本,说明游戏将在这个月月底的期末考试或者是六月份的高考结束。但?考虑到一个副本的持续时间不会太长,所以这个月月底就会是最后期限。将关键人物鹿璐找回来,迫在眉睫。”
游戏剧情是在鹿璐离开学校之后停滞不前的,玩家们自然而然的认为鹿璐是关键人物。
“这场游戏的主题,是欺凌吗?”常歌怯生生的问。
“不知道,但?看鹿璐在四班的样子,极有可能是这个。”唐文城答道。
“班上的人顶多就是不搭理她而已,说欺凌太严重?了。”李思眠不赞同道。
“冷暴力也很可怕好吗?”郑回同样不赞同的说。
李思眠冷声反问,她说:“如果鹿璐是BOSS的话,我们要怎么做?欺负她?杀了她?那这样我们和欺凌她的人有什么区别?这样难道不是自寻死路吗?”
郑回理直气壮的回道:“当然不能这么莽啊,我们要想办法!”
“什么办法,你还要感化她是吗?”
“……”
唐文城眼中极快的划过一抹暗沉的光芒,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开?口说道:“李思眠,你刚才的话倒是给了我一个新的思路。我在想,如果BOSS不是鹿璐,而是薛采采,那个不良少女,她那性格,可比鹿璐像BOSS多了。”
玩家们待在四班也有一段时间了,对于薛采采的作风也看在眼里可以说原本四班的学生,就基本没有没被她欺负过的。最?近薛采采越来越嚣张,还开?始支使起他们玩家来了。
“薛采采的身份有待观察,当务之急还是带回鹿璐。”冯莎看向正在和阮莓说话的骆放,感慨了一声骆放好勇之后,她问:“你们这周日能再跑一趟吗?”
阮莓今天的兴致一直不高,骆放想哄哄她,于是点头,然后低声和阮莓说:“莓莓,周日我们出校门。”
“哦。”虽然阮莓一直不在状态,但?也一直听见他们说话,她清澈的眼睛掠过在场的所有人,最?后重新回到骆放脸上。
骆放这时看向唐文城,他说:“我很好奇,你身为背叛者,自爆身份后,与你绑定的鬼怪,不会找你麻烦吗?”
“只要他不知道。”唐文城的眼神中出现了一抹无奈:“如果你们透露出去,我必死无疑。他会杀了我的。”
阮莓的声音在唐文城最后一句话刚落下时跟着?响起,她漂亮清澈的眼睛亮晶晶:“真的吗?”
唐文城:“……真的,所以阮莓同学,不要尝试,我没有第二条命让你玩。”
“哦。”
“……”
阮莓当晚就去正在学校外面嗨的校长,告诉他背叛者唐文城真的成为了他们鬼怪的背叛者。
校长有些无语:“姐,莓莓姐,你是小学生吗?还打小报告。”
阮莓指尖轻轻点在桌面,双眸漆黑如墨,涌动着危险的光芒。
“我是说,多谢您的小报告,如果不是你的小报告,我现在还被那个人类蒙在鼓里。”
阮莓坐在高脚凳上,闲散的晃悠双腿。她说:“你很识趣,正好我最?近有点儿手痒,那个废物,我帮你解决了。你想他怎么死?把皮剥了,还是头砍掉?”
“这倒不用,我留着?他还有用。”
“啊,可我想杀人。”
校长礼貌的说:“那您随便杀,只是与我无关。”
“那算了。”
阮莓跳下高脚凳,转身离开。
校长盯着阮莓的背影消失在了入口,他才冷哼一声,嘀咕道:“再横又怎么样,还不是不敢随意对玩家出手?随意对玩家出手可是重大违规,盲徒大人不找你才怪!惹不起盲徒大人,就会欺负我的职员,欺负我的职员就算了,还欺负我……盲徒大人趁早收了你!”
已经走远了的阮莓偏过头去望了一眼,身后的酒吧灯光五光十色,是这座繁华都市最?为漂亮的点缀。
转眼便是周日。
早在周六的时候,骆放就提前带着阮莓去了一趟教师办公室,找吕老师签了假单,还提前预支了前往鹿璐家来回的路费。
骆放还和阮莓说:“莓莓,开?心一点,哥哥给你买漂亮裙子。”
“拿什么,拿你刚问吕老师要的二十块钱吗?”阮莓诚恳发问:“哥哥,这连我裙子上漂亮精致的纽扣都买不下来。”
“我又不是一次进无限世界了,怎么可能还会犯这种身无分文的错误?”
阮莓:“?”
第二天出了校门,骆放带着?她直奔她心心念念已久的时装店,从大衣的兜里摸出一块方方正正、金光璀璨的金条时,阮莓惊呆了。
“金子是硬通货,什么时候都非常值钱。所以也不需要担心货币不通的问题。”鬼才骆放如是说道:“莓莓,你今天就待在这里,天黑之前如果我没有回来的话,你就沿着?来时的路回学校。”
这家时装店的风格与她的穿衣风格截然不同,但?依旧十分漂亮,阮莓的眼睛里装满了漂亮裙子,她点点头:“好。”
“那我走了。”
“好。”
骆放揪住往时装店里扑的阮莓,似乎有些不开?心:“莓莓舍得我吗?”
“哥哥害怕一个人吗?”
“这倒不是。”
阮莓张开?双臂抱了抱骆放,软声说道:“那我在这儿等哥哥回来。”
说完后,她就跑进了时装店,骆放看着?她清瘦娇小的背影,眼眸柔和。
骆放已经去过一趟老城区,相较于上一次,这一次更显轻车熟路,没有丝毫耽搁,便到了那片被繁华都市遗忘的地方。
骆放找到14号街444号,鹿璐家门口围着很多指指点点的人,她的家门大开?,屋内传来了谩骂声,哭叫声,间或掺杂着?几声摔砸东西的声音。
骆放没有第一时间挤进人群中,而是询问站在他旁边踮着?脚拼命往里挤的吃瓜群众:“这是怎么了?”
“鹿志行这个老酒鬼,为了喝酒挥霍借了不知道多少高利贷,现在高利贷的人追债上门了,要让他还钱呢!”
他们都是住在一条街上的人,发生了什么事整条街顷刻间就能知道,好不容易来了个一问三不知的外来人,周围的吃瓜群众立刻开始科普。
“他哪有什么钱啊,老婆跟人跑了之后他就不干活了,整天酗酒!”
“就是可怜了他的一双儿女,现在女儿从学校回来了,撞上这种事,这个老酒鬼现在恐怕都想着卖女儿抵债了!”
果不其然,屋内传来了鹿璐的尖叫声,看得周围的吃瓜群众不甚唏嘘。
骆放说:“大爷,手机借一下。”
“干啥?”
“报警。”
不多时,尖锐响亮的鸣笛声响起,一辆警车驶来,从上面走下身着制服的警察,围观的吃瓜群众立刻让出了一条路。
借给骆放手机的大爷看警察走进鹿璐家里,忍不住说道:“小伙子,这事儿你找警察来也没用啊!鹿志行的的确确是欠了高利贷,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警察我不能说啥啊!”
“是,但?放高利贷同样违法。”况且他报警,为的也不是这个。
骆放走进人群,一直走到鹿璐的家门口,从这里可以清楚的看见屋内的一片狼藉,鹿璐躲在一边,眼眶通红。
骆放喊了一声鹿璐,鹿璐迷茫的抬头望过去,就见骆放朝着?她招了招手。
鹿志行的怒吼声响彻在鹿璐耳畔:“鹿璐,你去哪儿?给老子回来!”
骆放替鹿璐回答:“她要去学校了。”
鹿璐诧异的看着?他。
“还是你想继续留在这里,一辈子被你的父亲压迫,甚至卖给放高利贷的人?”
警察叔叔冷声说道:“放高利贷与贩卖人口同样犯法,我们绝不姑息!但?小姑娘,你年纪也不大,现在还是应该待在学校才对。”
鹿璐站在原地,四周的喧嚣都被她抛在身后,她对着?骆放扬起了一个奇异的笑容:“你真的希望我回去吗?你们所有人都希望我回去吗?”
“你是学生,你应该上学。”
鹿璐的唇角渐渐抿成一条直线,显出几分阴郁:“但?我在学校并不开?心,没有人欢迎我。”
“如果,可以有人替我,该有多好……”
……
鹿璐承诺了会重?新回到学校,骆放完成了任务,又马不停蹄的回到四中那边。这一次没有像上一次一样因为不认路而走了冤枉路,所以在傍晚前,他就回到了四中那边。
出地铁口,骆放才发现外面已经不知道下了多久的雪了。纯白的雪花落在地面,落在他的肩头,他忽的想起了阮莓。
天快要黑了,也不知道莓莓回学校了没有?
他走很快到时装店,便见门口站着?一个手执黑色洋伞的小姑娘。她穿着?一身暗红色的小裙子,与脚下的积雪形成鲜明对比,她的指尖按在黑色的伞柄上,手指比雪还要白。
骆放大步走了过去。
阮莓踮起脚尖,想要给他撑伞:“哥哥,欢迎回来,我等你好久啦。”
骆放接过那把伞,指尖擦着她冰凉的手背掠过。他说:“抱歉啊,让你久等了。”
“没关系,我愿意的。”阮莓手缩进袖子里,可怜巴巴的说:“手冷冷,要哥哥暖暖。”
谁能拒绝小姑娘的撒娇呢?反正骆放不能,一直都不能。他腾出另一只手,包裹住阮莓冰冰凉凉的手,两人同撑一把伞,往四中的方向走去。
路上,骆放不忘问:“今天买了多少衣服?”
“没有买。”阮莓说:“我不想把哥哥的金子给别人。所以我忍痛放弃了那些漂亮的裙子。”
“那你把金条还我。”
“不要,那是我的啦。”
“莓莓好霸道。”
“对,但?我再霸道,哥哥也要一如既往的喜欢我、爱我。对吗?”
“嗯。”
两人的身影渐渐远去,阮莓打了个喷嚏,真诚的说:“不过哥哥,你还是把伞还我吧。你伞撑得太高了,雪全部打在我的脸上了。”
骆放:“……哦。”
阮莓接过伞后又开始失落:“我们没有机会撑一把伞吗?”
“其实,还是有的。”
“什么办法,把你的腿削掉二十五厘米吗?”
“莓莓,不要太凶残。”
阮莓:“呜。”
雪地上的脚印从两对变成了一对,阮莓趴在骆放的背上,手抓着?伞柄,撑起了伞。雪白的雪花落在伞面,是华丽伞面最纯洁的点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