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待在外面非常不安全,所以骆放走得快了一些,阮莓这两天都没有好好休息,靠在他怀里昏昏欲睡的时候,忽然听见骆放说了句什么。
阮莓迷迷糊糊的应道:“嗯……”
“别睡,回去洗漱了再睡。”骆放颠了颠她,问:“你是怎么知道那些女鬼的弱点的?”
阮莓打了个哈欠,随意回道:“哪儿是什么弱点呀?她们便是在这唢呐声的喜乐声中葬身的,自然容不得我在那儿吹奏美妙音乐啦。”
“美妙?”
“那唢呐可难吹,我能吹出声音来就算不错了。”阮莓动了动,说:“骆放哥哥,我翻个身。”
骆放把她往里面带了带:“你当心摔下去,马上就到了,不准乱动。”
“哦。”
骆放怕她又睡了,便又说道:“她们既厌恶那乐声,又怎么会允许那样的乐声一直在耳畔萦绕?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深夜开派对呢。”
“不知道呀,下次见了她们,我帮你问一问哦。”阮莓半睁着眼:“还有多远啊?”
“到了。”
他们回去的时候,路予白三人还没回来,骆放把阮莓送回房间,然后打了一盆水让她洗脚。
趁着这空荡,骆放去到厨房又打了一盆清水清洗双手。在手泡进冰凉的冷水中的时候,骆放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疼痛。
他抬起双手,发现指尖处有细碎的伤口,应该是徒手刨土的时候留下的,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右手手掌的三道长长的划痕,伤口很深。或许是因为太过于锋利,所以他当时连疼痛都没感受到。
看那形状,倒是有点像尖锐的爪子。
他应该不至于去牵女鬼的手。
那么,这又是什么时候留下的伤口呢?骆放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厨房门口传来小姑娘轻飘飘的脚步声。
“骆放哥哥,水倒哪里呀?”
“外面。”
“那我去啦。”
骆放偏过头去,看着阮莓的背影,心中的疑惑渐升。
阮莓没有察觉到骆放的反常,她端着那盆水到了大瓦房外,外面太黑,她有些看不清,就随手将盆一倾,一盆水便倒了出去。
路予白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莓莓,看人啊!”
“哦。”阮莓敷衍的应了一声后,将盆放好,就回房间睡觉了。
阮莓实在是太困了,中途骆放似乎过来喊过她一次,被她忽略了,等到她再睁开眼睛,天色已经大亮。
她出去洗漱的时候,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不过门开着,阮莓走过去一看,看见了门口满地的木屑,还有零散的木头。
阮莓有些懵,然后挨个房间的敲门,第一个就是还在养伤的许莲,许莲见敲门的人是她,吓得险些没直接从床上栽下去。
阮莓看得好笑:“怕什么呀?我又不会吃了你。他们是还在睡觉吗?”
她笑的时候,露出一对漂亮可爱略尖的小虎牙,落在许莲眼里,冲击力极大。
她巴不得马上送走阮莓,忙道:“他们做棺材做到早上,应该才刚刚去休息。李彬睡了一整晚,今早拖着棺材去找村长换钱了。”
“哦。”阮莓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之后,转身便走。
许莲看阮莓走得利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但这口气还没松出去,阮莓又折返。
“不准和骆放说话。不然我就吃了你哦。”她甜甜的朝着许莲笑,唇角的弧度却是冷的:“另外,谢谢你的回答。”
一直到门被阮莓带上,许莲才瘫倒在了床上。如果玩家获胜,鬼怪不会放过她的……她已经走到这一步了,绝对不能前功尽弃,绝对!
阮莓离开了许莲的房间之后并未去找骆放,而是沿路问村民村长家在哪里,村民们看向她的目光大都是忌惮,想来随着她力量渐渐回归,村民们也不会再将她当成玩家。
她是鬼怪,比他们都要强大的鬼怪。
很快便到了村长家,这个村子干着丧尽天良的冥婚勾当,可包括村长在内的村民们都生活得颇为拮据,除却祠堂与可供玩家居住的大瓦房外,无一例外住的都是茅草屋。
阮莓到的时候,一口制作粗糙的棺材正躺在村长的家门外,而李彬正十分谦卑的在和村长说话。
李彬能苟三场游戏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他从来不轻易得罪任何一个NPC,哪怕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村长。
“您看,棺材我们都给做好了,昨天晚上我们队里的人还险些把命都搭进去,您怎么说不要就不要呢?”
村长捋着须,慢吞吞的说道:“这,太粗糙了,我们乡下人都不用这么粗糙的棺材,更何况是你们呢?”
“可我们得用这个换钱啊!”李彬有些着急,要是没有钱,就买不到红烛,没有红烛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村长一边摇头一边说:“换不了,换不了……”
“这棺材丑是丑了点,不过用在这种乡下地方,绰绰有余。”阮莓清甜的声音突兀的插了进来,她的左手搭在棺材上,悠悠说道。
“换不了。”
“为什么?”
“做得不好,不值钱的。”
“做得好不好,你进去感受一下呗。”阮莓直接用左手掀开了棺材盖,棺材盖摔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
李彬目瞪口呆。
老村长被吓了一跳,脸上花白的胡须也跟着颤抖起来,他“你”了半天,都没再说出个什么话来。
“是换钱给我,还是你自己进去感受一下?”她说着,左手按在了棺材边上,似是用了力,指尖泛出青白色。
李彬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
“换,换……给你们五块钱。”
阮莓皱眉:“你打发叫花子呢?”
“这个年代,五块钱在乡下已经是一笔巨款了……”李彬害怕阮莓连累了他,忙不迭的说道。
老村长哆哆嗦嗦的掏出五块钱,阮莓盯着他的兜,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村长见此,连忙捂好口袋,然后把五个银元递到阮莓手里,就忙不迭的回去了,连这口没盖的棺材都没管。
“真是老当益壮呀。”阮莓将银元揣进口袋里,感慨了一声,便转身回去。
李彬跟在阮莓后面,看着她瘦弱的背影,怎么也想不通老村长怎么就让她给“说服”了。
阮莓忽然偏过头,侧脸白皙,漂亮得像易碎的瓷器。她问:“你盯着我看什么?”
李彬想着这几天他苟得太厉害了,会让队友认为他一无是处,好不容易遇见一个没有危险的任务,钱还让阮莓得了……看阮莓小小的毫无威胁力的样子,李彬忘记了他曾判断出阮莓也是NPC,顿时恶向胆边生。
“阮莓,把钱给我,我来保管。”
“不要。”
四下无人,李彬恶声恶气:“赶紧的,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阮莓往四周看了看,周围没有人,她摩挲着指尖,微微一笑,说:“你想要,就自己来拿呀。”
阮莓笑起来很漂亮,没有丝毫的威胁力,李彬恶与色共生,他缓缓靠近阮莓:“这可是你说的——啊!”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阮莓单手掀翻在地,阮莓一只脚踩在他身上,让他顿时动弹不得。
“是扯掉你的四肢,还是拧断你的脖子呢?”阮莓笑得活像个小恶魔:“也不用担心你会被抛尸荒野了,折返回去就有现成的棺材。”
“别别——”
阮莓狠踩了一脚:“别什么啊?庄园里的人,都求着我给他们一个痛快呢。你不要不识抬举,被我杀,是你的荣幸。”
“别杀我!杀了我,你没法和骆放交代!”
“我不需要和任何人交代。”
“那你为什么在他面前装得手无缚鸡之力?”濒临死亡,李彬脑子转得飞快。
阮莓似乎是生气了,一脚把李彬踹到一边,不悦道:“你和骆放哥哥有关系吗?我杀你,和他有关系吗?还有,谁装了,我难道不是手无缚鸡之力吗?”
“是是,你柔弱不能自理……”
“接着夸。”
李彬咽了口口水,然后疯狂的吹起彩虹屁,吹得口水都干了,阮莓才心满意足的扬长而去。
他瘫在地上,生无可恋的在心里骂:柔你吗的弱!
柔弱的阮莓脚步轻快的回到大瓦房,正好骆放出门,她兴冲冲的扑到骆放怀里邀功。
“骆放哥哥,我赚钱回来啦。”阮莓献宝似的从兜里摸出五个银元,塞到骆放手心,然后“咦”道:“你的手心怎么啦?”
“应该是被划伤了,没关系。”
阮莓鼓起腮帮子,活像只囤了食的小仓鼠:“给你呼呼。”
骆放本有一肚子的疑惑,却猝不及防的被小姑娘可爱到了,疑惑也跟着咽进肚子里。
“好了,谢谢莓莓。这个钱你是哪儿来的?”
“卖棺材得来的。”
“李彬呢?”
阮莓还没回答,李彬就跑了过来,态度极好:“在在在!骆哥我跟你说,今天可多亏了我们天下第一漂亮的阮姐,不然这钱也拿不到!”
骆放:“……彬哥,我二十一岁。”
“哈哈,喊声哥哥姐姐显得亲热。”李彬尬笑:“你说是吧,阮姐?”
“谁是你姐呀。”她当他祖宗都绰绰有余,还稀得一个姐?
李彬试探着:“……阮妹?”
骆放打量着阮莓和李彬两个人,想问他们两什么时候这么熟悉了,路予白和丁能就走了出来,商量出发去方城的事情,最后敲定丁能和李彬留守,骆放、阮莓、路予白三人前往方城。
离开前李彬不忘讨好阮莓:“阮姐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做。”
“你看着来,莓莓不挑食。”骆放拉住想点菜的阮莓,说。
“好嘞。”
这次由阮莓向村民借牛车前往方城,她去借牛车的时候,骆放说:“你有没有觉得李彬对莓莓的态度很奇怪?”
“发现了,他变得很浮夸,恨不得每句话都夸一句你家小孩。”路予白耸耸肩,说:“彬哥身上都是灰尘,可能回来的路上被人打了,脑子都打坏了。”
骆放若有所思:“看着像是,不过总不可能是被莓莓打了。”
“废话嘛,莓莓那么柔弱,李彬打她还差不多。”
骆放唇角微抿,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