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周盛就在周承风的家门口,叶西桥抱着茶叶和烤好的牛排龙虾跑过去。
至于为什么抱茶叶,因为周承风除了酒只喝水。牛排和龙虾,单纯的是因为她饿,而且有吃的可以缓解尴尬。
她和周盛很少单独见面,而且他对她并?没有善意,她也是尽量远离。她来了南京之后,两人见面的时?间?更少只又少。
所?以,一定是有大事他才会来找她。
“您喝茶。”
叶西桥端正?的坐在周盛对面,小心翼翼的吐了口气,紧张的心脏打鼓。
周盛端起茶,脸上并?无表情?,“看来裴家真的对你不错,这么多年我第一见你笑?的这么开心。”
叶西桥抱着杯子,点头,“他们都对我很好。”
“我夜里?的飞机,也不想废话,和你交代几件事情?。”
听周盛这么说,叶西桥神?经紧绷,不知道什么事能让他亲自过来。只见他从包里?拿出?一张纸,放在叶西桥眼前。
她放下杯子,拿起看了一眼。
肝癌晚期诊断书。
她心中憋了一口气,眼眶发烫,看着周盛又确认一遍。
她吐气,像是有一条冰冷的蛇,爬遍全身。
“我哥知道吗?”
周盛淡定的喝了一口茶,像是得病的不是他本人,“你能第一时?间?想到他,看来他也没有白?养你。”
叶西桥本以为自己和周盛只是名义上的父女,和陌生人没有什么区别,但她还是很难受。心脏像是被人撕开,疼的喘不过气。
还没到六十岁的人,只剩几个?月的寿命。
她一个?外人都这么难受,周承风该怎么办。
如?果她再迁个?户口,户口本上只剩他一个?人了。
叶西桥一开口,声音哽咽,“他永远是我哥,我对他的亲情?不会变。”
周盛的看着叶西桥坚定的眼神?,长叹一口气,“你和子鸢真的很像,连脾气也像,一样的倔。”
叶西桥心一揪,呛道,“再怎么像,我也不是阿姨。如?果不是你、”她本想说‘如?果不是你,她们也不会死。’但又不忍心对一个?身患绝症的人说出?这种话。
“所?以你今天来,是想让我回到我哥身边?”
周盛看着叶西桥端过来的牛排,拿起刀叉,切了一块烤的焦化的牛肉,放进嘴里?。他知道叶西桥想要说什么,表情?却依然?淡然?。
“这肉老了点,周承风喜欢吃三分熟的。”
叶西桥抓紧手掌,她不想评价他是否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但她更不想让周承风没了爸爸。
“你也不用难过,我早就应该去向子鸢赎罪。”
“我没难过!”叶西桥用力擦了擦眼角的眼泪,“我只是心疼我哥罢了,你放心,我不会让我哥孤单活在这个?世界。”
周盛抬眸,声音冷下来,“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都希望你离他越远越好,你这张脸只会让他痛苦。裴家是个?好归宿,算是我们父女一场,我送你的礼物。”
叶西桥深呼吸,调整自己的情?绪。
说到底她没有资格对他们家的事情?指手画脚,更没有资格用自己的观点去指责任何人。
“那您今天找我是?”
周盛低眸继续切牛排,“你在地下室都找到了什么,吓得当?天就回了南京。”
叶西桥屏住呼吸,手指陷进沙发。她咽了口水,没想到被发现的这么早。不过她也没有制定周全的计划,被发现是迟早的事情?。
她盯着周盛,没有直接回答,问,“那你为什么要把林子鸢关进地下室,而且在她怀孕的情?况下”
刀叉和盘子碰撞发出?的声音在清冷的客厅响起,令人不寒而栗。叶西桥深呼吸,将妻子关进地下室导致一尸两命的男人,她并?不想同情?。
周盛抬眸,“你觉得我为什么会把她关起来?”
叶西桥捏紧杯子,重重砸下,杯子里?的水花溅出?。她咬牙,瞪着周盛,“不管什么原因,你都你都没权利限制她的自由。”
周盛看着激动的叶西桥,抬手示意她冷静,“你这脾气还真是像我生的,我们家的人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放下刀叉,喝了口茶,打量她,“但你要记住,但敌人面前,露出?情?绪的那一秒你就输了。”
叶西桥看着茶几上的水,握住颤抖的手冷静下来。
她盯着周盛冷静到冷血的眼睛,“你不是我的敌人,我不愿意也不需要带着面具生活。”
但冷静下来后,叶西桥想了想,周盛问她为什么?
之前周承风关她禁闭的原因从来不是她的背叛,而且阻止她逃跑。
难道他也是!
她脸色煞白?,眼底猩红。手指抓着沙发,语气平静声音却格外嘶哑。
“其实阿姨没有出?轨,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你的。你囚.禁她是因为你怕!你怕她会离开你。”
周盛脸上终于有了裂口,盯着水面沉默好一会儿,没否认也没承认。
他盯着叶西桥受伤的手,“这伤是因为承风吧?”
叶西桥将手背到身后,冷声,“您又不是不知道他有血凝障碍症。”
“这是遗传,只不过子鸢的更严重。”周盛顿了一下,点起一根烟,手指在发抖,“你的生日快到了吧,子鸢把我们女儿起名周璨,希望她有个?灿烂光明的未来。”
叶西桥没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二十几年后的忏悔有什么用,还是对着她这个?局外人。
她只不过是长得像的,年龄生日相仿而已。
“承风这几天天天在公司加班,应该不是只是因为你的事情?。”周盛的掐灭烟头,又点了一支,“他是不是告诉你,他是杀了子鸢的凶手。”
叶西桥心脏提起,明白?她的小把戏在他的眼中,如?同三岁孩子的玩闹一般。她所?做的一切都在他的眼皮底下,只是懒得管。
周盛叹气,“那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心软。”
“心软向来从来不是缺点。”叶西桥反驳,“心狠才是。”
周盛看着她,“你不是想听故事,我讲给你听,没必要去麻烦别人。”
周盛从很久以前讲起,他和林子鸢很小就认识,两家也早有意结亲。但林子鸢突然?说自己喜欢上一个?音乐才子,两人的事情?也就作罢。
只是徐睿知不是良人,交往不久又说爱别人。林子鸢被伤,这段期间?两人的婚事重新被提起,顺理成章结了婚。
这些都和叶西桥所?了解的无差,但令他惊讶的是徐睿知劈腿的对象,居然?是周盛的找的。
周盛冷笑?,弹下烟灰,“从来就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包括子鸢。只不过没想到徐睿知那个?蠢货,比想象中的还要容易对付。”
叶西桥对此?什么也不想说,也冷笑?一声,“那您娶林阿姨是因为爱,还是只是不甘心她被别人抢走??”
周盛夹着烟,坐在沙发上的样子让叶西桥看到了周承风的影子。他看着她笑?起来,眼中是嘲讽。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眼中除了情?爱没有其他东西。我好歹也做了你十几年的父亲,善意提醒你一句,这心永远不要交给别人。没有人能预测十年后,甚至明天会发生什么。今天现在他们对你好,但等我和承风不能再给你当?靠山,那时?候你才能看得清人心。”
叶西桥抹一把眼泪,咬牙想起裴修远的脸,,“他们不是你,你不相信善意,并?不代表这个?世界没有善意。”
周盛看着叶西桥的脸入神?,夹着烟抬头看向天花板,长舒了一口气。
他接着讲完故事,后面徐睿知离婚回国后来找林子鸢,当?时?林子鸢已经有了六个?月身孕,并?且早对这个?交往不久的前任没了感情?。
但徐睿知专门挑公公共场合求复合,弄得谣言四起,林子鸢也整日郁郁寡欢。
关于周承风看见的那件事不假,林子鸢后来不出?门,他却找到家里?。
两人拉扯的时?候,林子鸢怕伤了孩子,说了些的安抚徐睿知的话,恰好被放学回来的周承风听见。
此?后的事情?可想而知,八岁的周承风受了刺激找到自己的父亲,说林子鸢不要他们了。
叶西桥哽咽,“所?以你也信了,把她关起来。”
她捂起自己的眼睛,身体像是被撕开,扔进冰天雪地里?一样。
父子俩的性格太像,她怕,怕将林子鸢关地下室这件事他也参与。如?果是真的,这件事就是解不开的死结。
周盛像是知道叶西桥要问什么一样,他深吸了一口烟,烟雾吞吐。
“承风在那之前没受过一点挫折,单纯的不像我儿子,哪会成为我共犯。。他那时?候天天求我放了子鸢,在窗户那守着他妈。”
周盛笑?了一声,叶西桥不知道这笑?容代表什么,但这笑?声听得人心赌。
“我本来想等气消了就放了她,那些谣言我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周盛眼神?阴冷下来,嘴角扯起,“但她竟然?要和我离婚,还要和我争两个?孩子的抚养权,真是痴心妄想!”
叶西桥一身冷汗,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庆幸周承风和周盛有本质的区别,又心疼林子鸢遇人不淑。竟然?遇到两个?极品,甚至直接害了自己和女儿的性命。
她咬牙,“您是不是觉得您一点错,所?以你是正?义的律师还是无辜的知更鸟?你这样做和谋杀到底有什么区别。”
周盛抬眸,看着她的眼睛,语气依然?平淡如?初,“我从没说过自己无辜,我本来就是罪人,再过几个?月我就会去赎罪,倒也不用你来审判。”
叶西桥哑语,坐回自己的位置。无力感涌上心头,这股无力感让她身体虚脱。
周盛看着叶西桥的眼角下的痣,“子鸢小时?候眼角也有一颗,但有人算过那颗痣不详,便点了。”
叶西桥冷眸对上他打量的眼神?,“长得再像,我也不是她。”
周盛并?没有生气,反而嘴角挂着笑?容。但眼睛不会骗人,只是眼底是解脱,似乎死亡是他的解脱。
“也只有我那个?傻儿子,才会分不清。子鸢是花园里?精心呵护的玫瑰,你是在水边野蛮生长的蔷薇。如?果她能像你、”
周盛停下,弹下烟灰,问,“你在地下室发现什么?”
叶西桥没准备瞒他,也没什么好瞒的。
“15号我哥写?给的林阿姨上的纸条,后面有林阿姨的遗言。我已经交给我哥,至少让他知道林阿姨从没有不要他。”
“是吗,藏在哪里?的?”
周盛声音悠然?,和叶西桥的沙哑形成鲜明对比。
“床下。”
“难怪我不知道。”
周盛端起杯子,示意叶西桥给他倒茶。叶西桥瞪着他,不愿意。
“我好歹也是你长辈,你就算不叫我一声爸,给我倒杯茶难道不应该?”
叶西桥站起来,给他倒了一杯茶。
周盛收回目光,“你想知道我已经都告诉你,我今天是来咨询你的意见。你觉得是应该把真相告诉承风,还是到此?为止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