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薛清璇?”
薛元青惊讶的问道,“敢问你跟荣昌伯府的薛大人,名讳上博下怀的那位是什么关系?”
薛清璇也很惊讶他能说出自己父亲的名讳。见薛元青生的器宇轩昂,眉宇间都是正气,也不像歹人,便回道:“那是家父。请问公子尊姓大名,如何知道家父?”
她父亲虽在京城出生,但殿试之后即外放为官二十多年,现在才回来,京城中能有多少识得父亲的?而且看薛元青的年纪也不过才二十岁出头。想必当年父亲出京的时候他还没有出生呢。
薛元青笑起来:“我如何知道你父亲?那是因为你父亲是我的二叔啊。”
先是自我介绍了一番:“我叫薛元青,是你的堂兄。”
又叫薛清宁过来:“这是清宁,是你的堂妹。”
薛清璇虽然以前没有见过他们两人,但在父亲和薛博明往来的家书中也知道在京中有几位堂兄弟和堂姐妹的。
现在听薛元青这般一说,又惊又喜,忙对他见礼。
又跟薛清宁平行了礼,笑着说道:“原来是清宁妹妹。”
薛清宁依然没有从刚刚的震撼中回过神来,呆愣着一张脸对她点了点头。
眼角余光瞥到站在旁侧的林星承依然一脸淡漠的样子,她心中跳了一跳。
这不对啊。原书中不是说林星承见到薛清璇的第一眼就觉得这是他内心黑暗世界中的一抹皎洁无暇的白月光吗?怎么现在他的神情却是这样的冷淡?
难道是因为他并没有正眼看过薛清璇的缘故?
想想也是,按照林星承的性子,想必平日是不会主动去看一位女子的。跟薛清璇也是因为在救她的过程中两个人目光对上了,才会让林星承瞬间产生那样的感觉。
这般一想,薛清宁就拉了薛清璇的手,叫她:“三姐,你随我来,我同你引见个人。”
在薛清璇不解和孟锐微沉的目光中,薛清宁握着薛清璇的手走到林星承身边。
林星承没有想到她会过来。
先前他一路看着薛清宁被孟锐拥在怀中,两个人共乘一骑,心中是挥之不去的躁动和戾气。
刚刚又看到孟锐将薛清宁抱下马,握着她的手,两个人站在一起,他的一双眼都渐渐的赤红了起来。
一双手的十根指尖早就已经掐破了手掌心,想必现在手掌心里面已经鲜血淋漓一片。
不想被人看到,所以一双手拢在袖中,冷漠着一张脸,眸光暗淡。
却没有想到薛清宁会朝他走来。
冬日日光原就薄弱,现在临近酉时,日光早已经淡薄如水了。但于林星承而言,却依然觉得这是一束最明净,最灿烂的光辉。
暗淡的眸子渐渐的有了光亮。
薛清宁看到,心中甚满意的想着,很好。果然林星承一看清薛清璇,阴暗的世界中瞬间就照进了一束阳光。若不然现在他的一双眼能如此明亮?
唇角不由的往上扬起。
走到林星承身边站定,就笑着对他说道:“林公子,这位是我的堂姐。”
又给薛清璇介绍林星承:“三姐,这位是林公子。”
就算没有原书中最开头林星承英雄救美的那幕戏,但只要他们两个现在见到,彼此对彼此有意,后面的故事想必会按照原书所写的那般继续展开。
然后就没有她什么事了,她完全可以袖手旁观,坐等整个荣昌伯府荣耀的那天。
当然,孟锐的事她还是要管一管的。她肯定不能让孟锐落到那样的一个下场。
薛清璇是个很聪敏的人。
她从林星承身上穿的官服颜色,胸前补子图案就知道他是个六品的文官。
相貌也确实隽雅清然,气质清贵,但这就值得薛清宁特地拉着她过来给她引见?
明明刚刚跟薛清宁站在一起的那个人可是一位权贵家的世子。
不过薛清璇虽然心中满是疑惑,面上却没有显出分毫来,而是屈膝对着林星承行了个礼:“小女清璇,见过林公子。”
她有一把好嗓子,三月刚出谷的黄莺一般,仅是听着便觉得是一种享受。
帷帽在刚刚和薛元青,薛清宁相见的时候已经拿了下来。
但见一头青丝如瀑,挽了个简单的发髻,鬓边斜簪了一支碧玉簪,生的相貌清雅如江南早春枝头的一朵红杏。
是个顶尖的美人儿。至少到目前为止,薛清宁再没有见过比薛清璇更好看的姑娘了。
也难怪林星承和孟锐都会对她一见钟情了。
想到这里,薛清宁不由的回头看了一眼孟锐。
就见孟锐也正在看她这里。
正担心孟锐这是已经钟情于薛清璇了,所以薛清璇到哪里他才会看到哪里,就见孟锐对她招了招手:“过来。”
看来孟锐方才不是在看薛清璇,而是在看她。
薛清宁心中莫名的松了一口气。哦了一声,倒是极为乖巧的转身要到他身边去。
但她才刚走出一步,就听到林星承冷冷清清的声音在叫:“薛姑娘。”
薛清宁脚步微顿。但随后她想着,林星承现在都已经跟薛清璇见面了,他叫的肯定是薛清璇,不是她。
就安心的要继续往前走。
但脚步才刚落下,就听到林星承清冷的声音忽又响起:“薛、清、宁!”
一字一顿,颇有点咬牙切齿的感觉,听起来不由的让人心中陡生一股寒意。
薛清宁很没有出息的怕了。只得转过头,问道:“林公子还有事?”
林星承看着她,一双唇都紧紧的抿成了一条直线。
孟锐不过一叫她,她就这样迫不及待的要到他的身边去,可怎么他唤她的时候,她却只当没有听到,头都不回。便是现在他这般叫她,她即便回头了,也是问他有什么事。
在她的心里,孟锐就那样的重要?
还是说,她的心里压根就没有他?
林星承很清楚的知道这两个问题的答案。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会觉得愤怒又难过。
现在对上薛清宁望过来的目光,他胸口起伏着,手指甲深深的掐入了手掌心里面,但他却感觉不到半分疼痛。
他多想将她的心意对她说明,但是......
薛清璇见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气愤怪异,心中尽是疑惑。
忽然看到孟锐走过来,她就对孟锐笑了一笑。
相比较林星承,她显然更想知道孟锐的身份。
他到底是哪一位权贵家的世子?
但是孟锐却并没有看她一眼,迈着两条大长腿就快步的往薛清宁这里走。
等到了跟前,伸了手径直握住她的手,说她:“天色晚了,若再不回去,只怕会赶不及进城。快跟我走!”
拉着薛清宁转身就走,全然不顾身后的林星承一双眼眼尾渐红,黑漆的眸中满是怒意。
薛元青在旁边看着,觉得这事怎么有点儿不对啊。
忙走过来打圆场。
“孟锐说的对。再不回去城门就要关了,我们先上马赶路要紧,有什么话一边走一边说。”
叫林星承:“林大人,请您上马。”
林星承看了一眼孟锐和薛清宁相握在一起的手,闭了闭眼,敛去眼中汹涌的怒意,转身上马。
他觉得他肯定是想多了。因为他心悦,想要独占她的缘故,便觉得所有靠近她身边的男人都跟他一样。
孟锐可是薛清宁的义兄。这一点,双方父母都认同的,且京中的人也都知道这件事,孟锐怎么可能会对薛清宁有跟他一样的心思?
许是孟锐格外的疼爱薛清宁这个妹妹罢了。
但即便如此的开导劝慰自己,林星承依然觉得心中极其的不舒服。
好在回去的路上薛清宁并没有再同孟锐共乘一骑,两个人分别骑着自己的马。
但他依然不能靠近薛清宁身边三丈之内。因为孟锐始终骑马跟随在薛清宁身侧,且不时的还会跟她说话。
林星承就看到薛清宁笑的眉眼弯弯的样子,唇角都往上扬了起来。
她在他跟前从来没有愉悦的笑过。甚至她在他跟前也从来没有这样的轻松过......
林星承不由的黯然的垂下了眼帘。
薛清璇这时则是一脸震惊的样子。
刚刚她已经问过薛元青,知道孟锐竟然是靖国公世子,还是薛清宁的义兄。
难怪他们两个人看起来会那般的亲密。
这次回京的路上薛清璇是听说过孟锐的。
说他年少英雄,自小就随父出征边关。三年前更是领军剿灭匪乱,又山西大捷,可谓是当世不可多得的帅才。
但薛清璇当时以为只是一个武将而已,定然生的身材魁梧,壮如铁塔,但不想今日一见,孟锐竟然生的如此俊朗。且看他宽肩窄腰,身姿颀长挺拔,全然不是她先前想象中的那般糙汉。
先前他还叫人救了她......
念及此,心中如同有一头小鹿,蹦跳个不住。
止不住的一直偷眼去看孟锐。
薛元青则叫了初一过来,吩咐他快马回府告诉徐氏他接到薛清璇和其母亲的事。
按照薛博怀的家书,他们最后会经由水路于今日到达京城,所以徐氏和薛博明早先就已经遣了家人到码头去等候。
刚刚薛元青问过薛清璇,才知道他们原先最后一程确实是要经由水路到达京城的,但途中她母亲和她幼弟双双晕船,竟是吐的天昏地暗,随时都会闭过气去一般。薛博怀又途中遇到一位上司也回京叙职,特地邀了他与自己同船回京,是肯定不能抛下他的。
最后一番商量之下,便让姜氏带着幼子该走陆路。薛清璇因不放心自己的母亲和弟弟,便跟着他们一起。
这也就是为什么薛元青刚刚知道她是薛清璇的时候会那样惊讶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