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清芸坐上马车之后就掀开旁侧车窗帘子的一角,侧过头看外面的街景,这会儿听到薛清雪说的话,也扭头过来看。
待看到那枚白玉佩,也不由的问道:“四妹,你这枚白玉佩,肯定很贵重的吧?”
虽然她面上也满是艳羡,但心里却是不嫉妒的,只是单纯的问一问而已。
早在薛清雪叫她的时候薛清宁就不得不睁开双眼。现在看她们两个的视线都落在她腰间挂着的白玉佩上面,她也低下了头。
虽然早先几日徐氏就跟她说了,让她今日戴着这枚白玉佩,但薛清宁并没有放在心上。今日早起绿檀给她梳妆打扮的时候她困的不行,所以也没有注意到绿檀给她腰间挂着的到底是哪一只玉佩。
没有想到最后她戴的还是这一只!
心里就开始想着,也不知道孟锐今日会不会去平江伯府。要是教他看到自己戴着他送的这枚白玉佩,不晓得他会是什么表情。
眼前好像立刻就浮现出孟锐那张唇角上弯,眼中满是戏谑笑意的脸。
......
薛清宁觉得孟锐这张脸挺欠揍的。不过他今天应该不会去平江伯府的吧?毕竟平江伯府现在在朝中虽然也有一定的地位,但要跟靖国公府比,那肯定是没得比的。
而且,平江伯府老太太寿辰,虽然肯定会给靖国公府下帖子,但只怕靖国公夫人不大会去。想必至多只就会叫人备一份寿礼,遣几个仆妇送过去而已。至于孟锐,身为靖国公世子,那是更加不可能会去的了。
可也说不一定。毕竟平江伯有个妹妹嫁给了永嘉侯府的嫡次子,平江伯的嫡长女陆琦玉又是孟锐的天命之人......
薛清宁心里面纠结,对于薛清雪和薛清芸的问话就没有怎么顾得上回答,只含含糊糊的嗯了一声。
薛清雪就觉得她这是丝毫没有将她这个大姐放在眼里,气呼呼的从鼻子里面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薛清芸看到她不高兴,自己心里就高兴了。当即就笑着说道:“大姐,你做什么要细问四妹这块白玉佩是从哪里得来的,以前有没有戴过?难道四妹首饰匣里面有什么首饰都要一样一样的告诉给你知道?”
关于薛清雪总是盯着薛清宁的穿戴上面看这一点,薛清芸也挺瞧不上她的。
她自己又不是没有好东西。父亲收藏的好些东西都被她软磨硬泡的要去了,却一天到晚的还要惦记薛清宁的东西。
薛清雪被她这样含沙射影的说了两句,心里自然不高兴。
也没有转过头,只鼻中轻哼了一声,声音凉凉的说道:“也是,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在乎首饰和衣裳这些的。有些人,生的又黑又胖,纵然是再好的衣裳和首饰,穿在她身上也没有用,只是浪费。”
说完,转过头来,目光十分轻蔑的瞥了薛清芸一眼。
这一看之下就大吃一惊。
她心里是十分瞧不上薛清芸这个妹妹的,刚刚薛清芸又一起跟薛清宁在一起,所以她也没有细看。但这会儿一看之下,就见薛清芸瘦了不少不说,脸上的肌肤也十分的白净。就连她两边脸颊和额头上面的痘痘也不晓得什么没有了,看着十分的光滑。
“你真的是薛清芸?”
她又仔细的打量了薛清芸一番。眉眼确实还是薛清芸不错,但这身材跟这皮肤......
脸上还可以说是擦了粉,盖住了那些痘痘,也将肤色擦的白皙了,但这身材的胖瘦可是不能骗人的。
简直就要怀疑眼前的这个人不是薛清芸了。
薛清芸看到她一脸震惊的模样,只觉得十分的得意。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笑着说道:“大姐这是什么意思?不然我还能是谁?”
在前几日得知徐氏今日会带着她们三姐妹一起去平江伯府之后,薛清雪就已经暗暗的下定决心,今日一定要将薛清宁和薛清芸都给压下去,让往后旁人提起荣昌伯府的姑娘时只会首先想起她来。也会说她的两个妹妹都及不上她。
所以早先两日她就开始挑选今日要穿的衣裳和首饰,务必今天一定要鹤立鸡群,但是现在......
薛清宁这一声衣裳自不必说,将她衬的尤为的娇美妍丽。梳了个新发髻,头上的首饰虽然戴的并不多,但是每一样都是精品。特别是她腰上挂着的那枚白玉佩,一看都知道特别的贵重。
心里就已经有点儿恐慌在别人的眼中她会比不过薛清宁了,没有想到现在薛清芸也变瘦变白了。
而且薛清芸一变瘦变白下来,人看着立刻就秀丽了。
薛清雪觉得自己的心跳有点快,手掌心里面都沁了一层薄汗出来。
狠狠的剜了薛清芸一眼,她没有再说话,转过头看着车厢壁上挂着的一只香囊出神。
但脑子里面总忘不了刚刚看到薛清宁腰间的那枚白玉佩时的惊艳感。
要是那枚白玉佩现在挂在自己身上的话......
想了一想,她转头看着薛清宁,跟她说道:“四妹,你不是最喜欢一些小玩意儿?前几日我得了一只小兔摆件儿,是卧着的,有这么大,”
她拿手比划了下,然后继续说道:“不如我拿那只小兔换你的这枚白玉佩怎么样?我那只小兔也是用白玉雕的,可比你这枚白玉佩费的料子要多多了。”
意思就是,若薛清宁愿意换的话,她还吃亏了!
薛清宁没说话,看了她一眼。
虽然她现在才八岁不错,但薛清雪是不是也太把她当个小孩儿了?
还是她长了一张看起来就很好哄骗的脸?
薛清芸这时则叫起来:“四妹,你可别跟大姐换。”
又转过头一脸正色的说薛清雪:“大姐,这玉件看的是玉的品质,可不是看费的玉料子要多少。四妹的这白玉佩一看就是世间少有的,你那只小兔摆件儿就算再费玉料子,能跟这白玉佩比?你可莫要看四妹年纪小,就哄骗她。”
心里想着,薛清雪将自己的那些东西都看得都很宝贝,若那只小兔摆件真的能跟这枚白玉佩比,她能舍得拿出来跟薛清雪换?
薛清雪被她两句话说中自己心里的念头,立刻恼羞成怒起来,大声的呵斥着:“就你多嘴!”
薛清芸也不高兴起来。正要说话,不想刚刚薛清雪那句话叫的太大声,被骑马随行在马车外的薛元青听见,立刻拿马鞭柄在马车外壁上敲了两下,叫薛清宁:“宁宁?”
薛清宁掀开半边车帘子往外面望,就听到薛元青在问她:“你有没有事?”
知道薛清雪对薛清宁一直不好,刚刚又叫的那样大声,他担心薛清宁受了薛清雪的欺负。
薛清宁对他摇了摇头:“我没事。”
放下车窗帘子,她看着薛清雪,慢腾腾的说着:“大姐,这枚白玉佩,无论你用什么东西跟我交换,我都肯定不会换的,你还是别想了。”
按理说这枚白玉佩孟锐既然已经送她了,那现在就已经是她的东西,她是可以随意处置的。但是她内心深处却总觉得,这是孟锐送她的,她若是转手再给了别人,总还是觉得心里面会过不去。
而且,为什么薛清雪想要她就要换呢?她又不欠薛清雪什么,也不怕她。
薛清雪接下来也没有再说什么了。既然已经惊动了薛元青,若她再闹,担心会传到徐氏的耳中去。
也不看薛清宁和薛清芸两个人,侧过身背对着她们两个坐着。
薛清宁还乐得清静呢。
两刻钟左右的时间就到了平江伯府。
因为今儿是老太太七十寿辰,所以来拜寿的人很多。平江伯的车门大开着,有下人在那里伺候着。
薛元青是个外男,不好随便的进别人家的内院。自有其他的人招待他,引着他往前厅走。
徐氏则是带着薛清宁姐妹三个往平江伯府的内院走,沿路都有接引的丫鬟。
不过荣昌伯府和平江伯府两家以往都是熟悉的,徐氏和薛清雪,薛清芸都来过平江伯府,所以对于内院还是熟悉的。
只有薛清宁,因为年纪还小,又最不喜应酬,往往能推掉不去的就会不去,所以以往并没有来过平江伯府。
这会儿一边走一边目光四处打量,就见院子各处的景致跟她家也差不了多少。毕竟当年两家受封的爵位都是一个等级的,宅邸也都是太、祖皇帝一并御赐下来的,纵然会有所区别,但应该不会很大。
不过平江伯府近些年出了两位进士,又都在朝中为官,所以各处窗槅廊柱上面都用漆重新漆过了,看起来比她家还是要新一些的。
小丫鬟将她们领到了后面的三间大敞轩,里面已经有好些女眷了。隔着一段路都能听到她们说笑的声音。
陆老太太穿一件棕金色福寿蝙蝠纹样的大袖衫,发髻上簪了赤金点翠镶红宝石的首饰。鬓后还压了一朵朱红色的绒花。生的慈眉善目的,正面上带笑的跟旁边站着的一位少女说话。
那位少女十三四岁的年纪,穿一件藕荷色撒花缎面的夹袄,淡粉色的绵绫裙,生的相貌娇柔清丽,江南早春枝头刚刚绽放的桃花一般,禁不住的就会让人心生怜惜。
薛清宁对于美的事物和人总是会多留意一些的,当下就多看了那位少女一眼。
恰巧那位少女跟陆老太太说完了话,转过头往她这边看来。
薛清宁目光躲避不及,正好与她的目光对上。
也没有不好有意思的躲闪,而是大大方方的对那位少女笑了一笑。
那位少女先是一怔,随后也礼貌的对她笑了一笑。同时目光悄悄的上下打量着薛清宁。
待看清她腰间挂着的那枚白玉佩时,少女眸光微闪。随后她抬起头,一脸惊讶的看着薛清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