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童冉果然带着他的人离开了卓阳府。
范氏的那名管事来送他。
“大人,那泥和石头怎么办”童冉回去了,他可还要继续想办法,总不能因为这件事搭上范氏的名声。
“放心,很快会解决的。”童冉道,如果他所设想的一切顺利的话。
桑乐和袁三也忧心忡忡,童冉倒是一路上兴致颇好,还抱着小老虎掀开帘子给它看窗外景色。
“呜哇”小老虎躲开他的手,踩着他大腿跑到另一边坐好。
“真是的,你倒底是不是幼崽,一点好奇心也没有。”童冉嘟囔。
小老虎睃他一眼,睡下回宫批折子去了。
回到小锅县,休整一晚,童冉第二天便上了衙门,喊来账房对近日收支。
他设立摆摊新规后,县里多了一项摊位费的进项,一时间宽裕许多。但没过多久,童冉又开始修路、做炸药、拆迁,这一项项都是银钱,县里的账目很快便入不敷出。
原本按童冉的计算,靠县里的摆摊费进项,可勉强支撑到路全部修完通车,但卓阳府那里的事情大概不会速了,工程的进度肯定会受影响,光靠县里的钱大概是不够了。
童冉拿出从东莱瓦舍和冉恒印刷坊提出的一千多两银子道“修路所费银两颇多,这些算是我借给县里的,可按年利三分计算。”现在市面上以五六分的利息居多,上次他借钱给邱明三个月便要一成利息,相比之下,这一次借给县城可谓非常低廉了。
账房深知县里入不敷出,未多言,接过了银钱开始清点。
小老虎蹲在一旁桌上看着。
桑乐和袁三私底下猜,童冉大肆提钱是为了打点关系,但卢知府这番作为,可不是靠钱就能摆平的。看来小侍从懂得这点,只是他的钱能撑一时,接下来有打算怎么办呢
“接下来”桑乐问童冉的时候,他轻轻笑了,“接下来便看陛下何时宣我入京。”
“大人,”桑乐小心翼翼道,“陛下不是才派了钦差过来,何故又要宣您入京”
冉吹凉了茶水,喂到小老虎嘴边道“阮正走时,我给了他一根竹筒,里头写着的制法与流程,叫他亲自呈给陛下。除此之外,还说了有其他用途,请求进京面圣。”
桑乐道“那陛下真的会宣您面圣吗”
小老虎也抬头看他,他又怎么知道自己一定会宣他
“会,”童冉道,“据阮正所言,皇上对我修路和制作火药之事知之甚详,而且在卢侍郎针对我的时候多有回护,姑且不论他是如何知道的,在这件事情上,皇上的态度应该是偏向我的。他既然会打探,说明感兴趣,我在信里提了他更感兴趣的事情,他自然会想知道。一事关系重大,最可靠的办法便是宣我进京。”
小老虎舔了口茶碗里的水,这小子竟然连它也算计进去了。
“大人一早便计划好了”桑乐道。
“我只是预先留了一手,倒真不知道卢知府会有所行动。”毕竟他也是在信给出去之后,才想到所谓的卢大人可能不是卢侍郎的,“看来我运气不错。”
皇帝既然对他修路的态度是赞成的,那只要能见到皇帝,原料之事便有转圜的余地。
桑乐一旁听着,心里的重担却还是放不下来。
童冉倒是很快换了一副表情,抱起小老虎道“听说今天工地上有鹅肉,崽崽喜欢吃,我们去尝尝吧。”
童冉时间算得刚好,他到工地的时候,炊烟袅袅,很快便可开饭了。
工地上秩序井然,童冉不能来的这些天高卓几乎都在,所以那些工人倒是没怎么受影响。
童冉一行走一行与工人们打着招呼,瞿七郎拿着本账簿找到了他。
“大人,我有些事要同您说。”瞿七郎道。
“你跟我来。”童冉点头,带他去了一旁安静之所。
工地这里的开支虽然是从县里出,但县里只管总的账目,各条细分的开支,工地这里需要有专人掌管,最后再报到县衙里存档。一开始童冉是叫桑乐做的,立窑事件后换成了瞿七郎。瞿七郎在吴家村也常帮着村长做一些账目上的琐事,倒是很快便上了手,打理得井井有条。
到了工地边缘,瞿七郎压低了声音对童冉道“大人,工地开支庞大,县里面会不会有些艰难”
童冉翻开账本看了两眼,瞿七郎所管的工地的账目,县里头收支如何他并不应该知道,遂道“你何出此言”
“大人,”瞿七郎拱手,“小人斗胆,估算了一番县里的收入,又与这工地的支出一对比,怎么算都是呈入不敷出之相。以邓其为人,您接手时县衙府库里应不剩多少银钱,即使邓其的家产被抄,没入的也是国库,而且您今年还免去了吴家村佃户的佃租,纵然有了摆摊费的新收入,县衙的收入应当仍旧只是勉力支撑。”
童冉不置可否。
瞿七郎又道“大人别嫌小的多嘴,银钱一事非同小可,小人建议大人略征薄税,以渡过难关。”
“我知道了。”童冉道。
“大人”瞿七郎微微拧起了眉头,童冉云淡风轻的样子令他有些着急,银钱一旦断了,那这路便只能半途而废,这样好的设想若被中断,他于心不忍。
“你放心。我私下已经借了一笔款子给县里,修路的银钱暂时还是够的。”童冉道。
“您借款子,给县里”瞿七郎一愣。修路所费甚巨,一两个月便是一名县令几年的俸禄,童冉不过刚刚上任,就是再宽裕,竟然能拿的出这样多的钱
然而童冉没有与他多解释,抱着小老虎走了。
没走几步,他又被寻过来的吴富强拉到了一边。
“大人,”吴富强道,“修路的原料是不是出了事”
“你怎么知道的”童冉道。
“那范氏的管事去了卓阳府,您也去了,原本预计昨天到的原料现在还没有消息,我便有了猜测。”吴富强道。
童冉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消息又漏出去了。
“您放心,我没有跟其他工人提过,就是不放心来问您一问。”吴富强道。
“确实遇到些阻碍。”童冉道。既然吴富强知道了,也没必要瞒着。
吴富强点头,没有多问,这事情他帮不上忙,只是道“大人放心,工地这里小的不会透出去一个字,工人们小的也会尽力稳住。”
童冉赞许,他当日叫吴富强管着工地的许多事果然没有挑错人。
“开饭了开饭了”
“老吴,开饭了,快叫大人也来吃吧”
工地另一头吃饭的地方热闹起来。
童冉过去,工人们给他留了位置,把他围在中间。童冉夹了快鹅肉给小老虎先啃着,又同其他人道“你们吃你们的,我家崽崽能吃,要是吃得慢了可就都进了它肚子。”
“呜哇”胡说小老虎回头冲童冉不满地吼。
工人们都认识他的小老虎,这头崽子看起来凶,有时候也是蛮可爱的,只要别故意惹它就是。
童冉又给小老虎夹了一块肉,哄道“好了好了,鹅肉好不好吃,再来一块”
小老虎瞅瞅童冉,又嗅嗅鹅肉,变成老虎后的喜肉本能站了上风,小老虎一口咬住肉,决定不跟童冉一般见识。
“哎哟,你吃肉就吃肉,顺便咬我手干嘛”童冉抱怨。
“都吃都吃。”哄好小老虎,童冉招呼大家动筷。
原本大家有些拘谨,但瞧了童冉与小老虎的互动不免被逗笑,平日没跟童冉说过话的工人们也顿时觉得与他亲近了许多,距离感消失,桌上的氛围便渐渐起来。
“你也吃。”童冉给桑乐夹了一块肉。
桑乐忙捧起碗接了,连声道谢。
童冉面上笑着,语气却很严厉,低声道“开心点,别苦着脸,你还怕旁人不知道么”
桑乐一愣,原来是自己表现得太明显了,立刻调整了一番道“是。”
原料那事情桑乐也一直挂着心,童冉虽然说了能解决,但他还是心中惴惴,不知不觉便挂到了脸上。大人果然是大人,虽然年纪小,这处惊不乱的本事却是他们这些人拍马也比不上的。
一整个下午童冉都在工地,工人们见到他在,干活也更卖力气,士气高昂。
傍晚时童冉坐车离开,小老虎原本在睡觉,但一上车便醒了。
“刚才爆炸都不醒,这会儿怎么醒了”童冉揉揉虎脸,毛茸茸的,手感很好。
小老虎张嘴,一口咬下去,童冉早有准备,在它咬到前便抽开了手。
“呜哇”没有咬到的小老虎改成了吼,还露出獠牙,仿佛是在警告他。
“崽崽,我忽然觉得我应该向你学一学。”童冉道。
童冉这么没头没尾一句,把小老虎都说愣了,绿色的眼珠在他身上一转悠,这人的笑意越来越深。
童冉一把抱起小老虎“崽崽,阮正带了那封信入京,苟安的罪责是逃不掉的,但卢知府却可安然隐于其后。我此前只想着要把路修好,可田畯那是一次,修路又是一次,卢知府已经阻我两次,你说我是不是应该礼尚往来一下”
礼尚往来
好主意。
小老虎一口咬住童冉的手,欺君罔上,朕也要礼尚往来一番。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诗酒趁年华投喂的地雷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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