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倾城国士之五

叶珣迎着吴骏飞热切的目光,不紧不慢道,“说好五十两,那就五十两。我又不是来卖字的,这小册子可是花了我不少心血,你好歹回去看一看。”

吴骏飞曾是原主的同窗,比原主大一岁,几年前便考中秀才,入了府学,这些年一直在为乡试做准备。

吴骏飞闻言,也笑着点了点头,“好。”光是对着叶三郎这张脸心情就自然而然地好了起来。

当年那个叶三郎似乎回来了,也不尽然,该说是脱胎换骨。

吴骏飞心说:自己之前跟叶三郎不熟,点头之交而已,如今倒是生了一见如故之感……反正他认准了叶三郎绝非池中物。

功利一点说,既然认准人家前程远大,他自然要好生结交,关键是叶三郎人美却不难相处。

这么一想,吴骏飞便干脆把“我想和你交好”写在脸上。

叶珣也觉得这家伙勉强符合他的审美,又好似“自来熟”一样说道,“你给我挑挑毛病,我往后还指望这个发家。”他更是坦诚道,“为了供我读书,家里卖了几十亩田地了。”

吴骏飞忍俊不禁,“成,你尽管放心。”又跟叶三约定,“院试后咱们再说话。”

叶珣留下小册子,带着五十两银票潇洒地离开吴氏书坊。

出门后,街对面茶楼二楼坐着的那几个油腻男子依旧在那里,再次感受到这几个不知死活玩意儿那恶心的目光,叶珣依旧不在意,而是问向正小金光闪烁的小毛球,“你能提供的地图范围有多大?”

系统答道:“以你为中心二十米。”

“能升级?”

系统刷了个笑脸出来,“可以,前提是宿主你多完成任务,让我躺赢让我升级呀。”

大概是确定了他的能力也了解了他的性格,小毛球明显心情不错。

系统也有喜怒哀乐,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叶珣也觉得挺带感:谁会喜欢和无感情的自动问答机聊天呢?

叶珣在心里细细算了算,“二十米的范围,凭我目前的反应速度和身体素质,应该足够避开危险,但能不能还上一招半招要看情况。躲避并还击,应该是我在这个世界的实力极限。”他惆怅不已,“练武还是没前途啊,我上辈子半生天下无敌,但我却是魔道历史上唯一一个不以强而为人称道的魔尊,明明我早就一统魔道了。”

系统道:“你是遗憾没有名垂青史吗?可是你走之后天下人都在怀念你的美貌,你写给属下的亲笔信被炒到了万金……而且你有机会回去再看看。”

“能走回头路?”叶珣就问,“通过不停完成任务可以强到这个地步?”

“到时候我可以带你回去。”

叶珣观想着脑海里的小毛球,心道:系统比他想象得更灵活。

话说叶珣回到客栈时,和姓吴的姓伍的兄弟俩又一次打了个照面。

这客栈距离院试考场的贡院就隔着一条街——金洲城贡院很大,所以院试就在贡院考,而不像其他州府还有个考棚。

能在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一直经营客栈,掌柜和东家自然相当的背景靠山。

这哥俩不敢亦不能在这里造次,只得等他出门才能派人送信让那些收钱办事的地痞堵人出手。

这哥俩也实在太好懂,一副“你且等着”或者“我看你能蹦跶几天”的模样,叶珣就知道这不差银子的哥俩又买通了地痞,想要断了他的胳膊。

这种程度的双商……哥俩难怪年近四十,秀才都考不上。叶珣直接走了过去,连招呼都没打。

想起刚刚在街上见到的依旧扮作府卫认真巡逻精锐们……男主父子也就是皇子皇孙在金洲城吃了大亏,城里必定正外松内紧,督抚亲自坐镇指挥,正不遗余力地追查“余孽”。

为了免去不必要的麻烦,叶珣打算一直宅到院试那天:有刚得的五十两银子,他当然宅得住。

他一头扎进系统自习室,拼命刷题,不经意间和原主的记忆彻底融会贯通……这就是意外之喜了。

叶三转了性子,闭门读书,别说出客栈他甚至每天只下一两次楼——可把吴氏兄弟急坏了。

每天来送饭的小伙计天天都不忘给叶珣带小道消息,说吴氏兄弟整日里都是一副坐立难安的模样,一看就知道坏主意不得逞,要急死了。

小伙计能看出来的事儿,这客栈里住着的其他考生也大半门儿清,只是临近院试大多数人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故意视而不见罢了。

这天清早,叶珣在院子里活动筋骨,练太极二十四式的时候,遇上同样早起的同窗——这人之前一直不大看得上原主,这次这位同窗居然主动搭话,并给他几句真正善意的提醒。

叶珣眯了眯眼,先向对方道谢,再和人家随意聊了几句,同窗白净的脸肉眼可见地微微红了起来。

和同窗告辞,回房后叶珣“盯住”脑海里的小毛球,“你没什么要解释的?”

之前,他貌美归貌美,但这个貌美造成的影响并不夸张:对他有好感的人的确会更喜欢他一点,厌恶他的人也不会因为相貌而改变态度。

但今天不同以往,这位同窗对原主曾经很是不屑,更曾经好几次斥责原主不务正业——不过这位仁兄只是不屑或者说看不惯,远远没到恶意的地步。

系统不会主动抢答,却能有问必答,“这些天你做了这么些真题,更把原主的记忆彻底接手融合,你……真没感觉吗?”

叶珣皱起眉头,“所以人马合一还有魅力加成?”他很清楚自己身上的“马甲”并没有什么变化。

“是的呢。”小毛球又滚了滚,“以后每个世界都有这一遭,宿主你要早早适应。”

叶珣捏了捏眉心,“有没有魅力上限?”

“无灵气低物世界,宿主你这个水平的魅力就是上限。”系统此时完全没有求生欲,“我知道你有压低存在感的能力。十分魅力压低到八分,就没那么扎眼啦。”说到这里,它忽然严肃了起来,“你要是不压低存在感,根据我的推测,不大讲究的以及定力不够的这些人里,见了你就要对你‘势在必得’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叶珣笑了,“你知道得真不少。”

系统诚恳道:“这次任务的要求是本世界女主平安喜乐,是女主觉得自己平安喜乐,不是咱们这些外人觉得她过得满足就行了。现在女主才三岁,你要是把她丢一边,万一养废了或是养熊了,她的平安喜乐标准也许就和平常人大不相同。”

叶珣之前的确不打算过多“参与”原主的家庭,“你我绑定这么多天,这么重要的事儿居然现在才说。”

系统也会为自己辩解,“如果我一上来就告诉你得当了模范好爹,你会接受绑定吗?”

叶珣又笑了,“我的确不愿意不明不白给别人养孩子。”

这明显是话里有话,系统只能道,“好吧,是我小人之心了。”

“你不用不安,”叶珣能感受到小毛球比较强烈的情绪,“为了活下去,我有心理准备要付出相当的代价。”

“但是你是不是心甘情愿非常影响任务完成度。”

叶珣笑了,“我自认还挺敬业。”

系统赞同道:“是的。”

话说叶珣在动用自己压箱底的能力之前,他特地出门,到吴家那哥俩眼前转了转,再次收获满满恶意,他也就放心了:魅力上限,恨我的依旧恨我,很好。

俗话说听人劝吃饱饭,叶珣回房就启用了自己的秘法,随后对着镜子仔细体会了许久,确认自己的魅力恢复到了去吴氏书坊推销那会儿的水平。

效果立竿见影,系统也挺欣慰,“狂蜂浪蝶对你不好。”

叶珣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笑道,“说穿了还不是狂蜂浪蝶一窝蜂扑过来我打不过?世界女主也是一样,长得倾国倾城却没有保护自己的实力,悲剧基本上注定的。本质上我就是来给女主当靠山的,在她嫁给男主之后我就差不多可以功成身退了。”说着略微活动了下基本痊愈的左胳膊,又回到系统自习室读书做题去了。

系统没说话,心里却道:万一宿主你见到女主就“真香”了呢?根据他掌握的信息,女主是真的招人稀罕,倒是男主有点……一言难尽。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到了院试的日子。

原主为了避免家人知道他在府城都在做些什么,不止不要家人作陪,身边更是连个小厮书童都无。不过家境贫寒的士子独身一人前来应考的,也不鲜见。

然而叶珣拎着考篮一路行来,一如既往地成为别人眼中的一道美丽风景。

一切顺利地步入考场,拿到考题,叶珣难得替原主惋惜了一下:因为考题也是预料之中地“正经”。

原主怀才不遇理所当然。

他还真不是没才华,因为素有天才之名,他总想着能一鸣惊人,于是每次院试在做八股文的时候都有那么点克制不住,想要剑走偏锋。

要知道科举考试作为抡才大典,实际目的是挑选官员,起码也是预备官员。想一出是一出,动辄放飞的父母官谁能遭得住?

所以不管是院试乡试还是以后的会试殿试,都得怎么稳怎么来,不要总想搞个大事情。

叶珣内心感慨不已,却并不耽误他“真题过百套,下笔如有神”。

正试复试两场都考完,他才问系统,“怎么样?”

系统也很实在,“我觉得稳了。”

等到出案的那天,吴骏飞先找了过来。

叶珣和吴骏飞,以及大清早遇上的提醒他好多的同窗一起,到贡院对面的茶楼里喝茶坐等结果——大梁院试和乡试张榜也都在贡院。

此时此刻的茶楼自然满员,幸好吴骏飞早就订好了位置。

叶珣他们三个在一楼大堂又遇到了明显表情复杂的吴氏兄弟,不过此时吴氏兄弟的心思显然不在报复他身上。

上楼进了二楼包厢,落座上茶,话匣子一开,吴骏飞和那位同窗挺说得来,叶珣笑着听他们两个高谈阔论,直到……有半熟不熟的同科亲自跑来来报喜:他果然中了案首。

那位仁兄则得了第七名。

报信儿的同科之后,前来道贺的同窗络绎不绝。叶珣再怎么气质偏高冷,也要适度和同窗们商业互吹,并约好一会儿就结伴去庆祝一下:不通人情世故,还混什么官场。

这会儿可不是能单独说体己话的时候,吴骏飞便拉着叶珣道,“回头咱们再好好聊聊。”不提那匠心独运的小册子,只凭二十出头便中了案首的叶三,他都要用心交好。

第二天,叶珣醒来时都快到中午了……宿醉过后的头疼不止,对他而言也是个全新的体验。

系统就在这个时候通知他,“报喜的人到了叶家……叶三的妻子容氏难产,听到喜讯后和上辈子一样没熬过去,然后她……似乎让人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