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突然发现

拍了半个月在天上飞来飞去的威亚戏,终于要拍完。

最后一幕戏放在晚上拍摄,而且只有三位主演。

还是席洛澹穿女装的戏份。

当晚,席洛澹不敢吃太多晚饭,怕连戏服都穿不上。

可谢舟心疼他会饿着,叫助理去准备宵夜。

席洛澹对此一无所知,他化了很久的妆,又换了很久的衣服,这才从更衣室里出来。

谢舟和池瑶瑶已经整装待发,两人看到席洛澹,都待了下。

毕竟席洛澹是男身女装,从头到尾满满的违和感。

但是,凡事总有但是。

席洛澹冲着谢舟微笑的时候,又好像有点挺浑然天成。

池瑶瑶摸摸拿出手机,她听到谢舟在身边对她干咳了一声,她赶紧把手机收回去。

谢舟淡然地走向席洛澹,“效果不错。”

池瑶瑶心里哼了一声,刚才好像明明也看愣了吧!

席洛澹还是有点不习惯。

比起刚开始的定妆,这次服装师在服装上又多了点改动。

叮叮当当挂了一串小贝壳,在白色的裙子上看起来更俏皮了些。

席洛澹别别扭扭地站在那里,捋了下两鬓的一缕长发。

一眼能认出是席洛澹,也知道这就是个男人,可男人与女性扮相很是融合。

初看有点搞笑,再看有点可爱,看多了就越来越顺眼。

谢舟不再看,看多了他怕自己只想抱着席洛澹回家,不给别人看。

谢舟拉着他去见陈导。

陈导一看,连连点头,“不错不错,池瑶瑶呢!过来!”

这出戏拍到丘小小看姚筱墨受伤,心里又担心,却因为姚筱墨念念叨叨青梅竹马的名字,气得不想去照顾他。换成别人去照顾,都被伤得糊里糊涂的姚筱墨打出来。丘小小出主意,让人假扮青梅竹马去照顾姚筱墨。而他们几个人之中,只有巫岳见过青梅竹马的样子,重担落在他的肩上。

席洛澹扮演的巫岳,活泼仗义的好青年,把姚筱墨当大哥,他说往东自己就不往西。尽管巫岳是强烈拒绝这个提议,可看到姚筱墨没人照顾,只能心软答应。然而他装扮好进去,还是被姚筱墨一掌打出三米远。但姚筱墨倒是清醒了一点,能认出人来,成功让丘小小进门照顾自己。

可以说,巫岳是两位男女主角路上的助燃剂,雪中送炭锦上添花。看到人家美美满满,就算自己肚子上的一巴掌三天后才消失,也没有一句怨言。设定介于小天使和好兄弟之间,放在现实中,说不定两人吵架也是他帮忙追一个哄一个,非得看到他们俩和和美美才好功成身退。

陈导跟他们几个讲完戏也没有着急拍,先让席洛澹在片场里多走两圈,看看席洛澹怎么把握这角色。

席洛澹心说自己还能怎么把握,现在他和巫岳的心境是一模一样的。

就是既不愿意这么干,但又拒绝不了。

巫岳拒绝不了是因为他仗义,他想帮朋友的忙,希望大哥姚筱墨能受到更好的照顾。

席洛澹拒绝不了是因为……这是他的工作嘛!

席洛澹习惯女装后,走起路来也想巫岳原来的样子,演出了一股可爱兼搞笑的风格。

陈导见状,拍了拍手,说可以准备开始拍了。

副导演凑上去问,这样就可以了吗?

陈导说:“只要他没扭屁股没去扮女相就行。”

编剧加入这段剧情,为的是在紧张的剧情中多一份轻松的气氛,但并非真为了性转角色。

至少在这点上,席洛澹能演出陈导心里所想要的,他自然就满意。

而这段戏也是整部剧中,最后一个需要运用到吊威亚的镜头。

这一幕分成三个镜头。第一个镜头是丘小小提醒巫岳进门后小心,别刺激到姚筱墨。第二个镜头是巫岳一个人走进屋里,坐到床边。第三个镜头则是睡迷糊的姚筱墨打了巫岳一掌,让他滑过桌子翻过椅子摔在地上。

剧组将重点放在第三个镜头,动作戏,难度大,稍有不慎,还会伤着演员。

谢舟不太满意剧情设计,私底下找编剧改戏,认为巫岳也是有武功内力,被一掌拍得翻过桌子,也太离谱了。

总编剧是看得出他的心思,但循循善诱,说那么多危险的威亚戏都拍了,还差这一个吗?而且姚筱墨是白先生的徒弟,是姚氏世家的公子,就算受伤,也不能连一个巫岳都拍不了,他不能降低自己的战斗值,不能崩人设!

其实谢舟再多说一句,哪怕搬出身份来,也能压得住编剧去改戏。

但为了总编剧说:“我认为没有人能比小席更接得住这个戏。”

谢舟妥了,对剧情设置也不再有更多微词。

他看到席洛澹的眼神中藏不住忧心忡忡,轻轻按着席洛澹的肩膀,让他别怕。

席洛澹渐渐露出微笑,“我只是……”

他只是在担心第二个镜头,他演的是巫岳,却要在戏中再演成青梅竹马。

在戏中的角色要演另一个角色,这是什么套娃设计。

他不想演得太过头,太扭捏。

他担心,自己演成了自己,演成担心谢舟的席洛澹呀。

光是眼神上的收敛,都让他有点担忧自己控制不好。

还有,巫岳是怎么担心姚筱墨的?巫岳假扮成青梅竹马后又该是怎么担心姚筱墨?

这都不一样。

他拽着谢舟小声嘀咕,把心里的担忧说了出来。

席洛澹最后苦笑了一下,“我就怕一世英名耽误在这儿了,回头有人说我不会演戏,只会本色出演。”

谢舟一听,忽然觉得自己肤浅。

看看席洛澹,想的全都是演戏上的事,而自己却只想着他会不会受伤,都没这个境界,没这个高度。

谢舟差点还想去找总编剧,把这段剧情给砍了。

但他就可以带着席洛澹逃避吗?恐怕席洛澹都会看不起他。

谢舟盯着席洛澹看了半天,说:“我们能一次拍完。”

席洛澹听他这么说,稍稍一愣。

他知道谢舟很有自信,不管是生活还是拍戏上。

原来他对自己也这么有自信。

饶是这份自信放到自己身上,看起来又有点像是压力。

有压力就有动力,席洛澹想了想,一把捏住谢舟的手,“嗯!”

他不能害怕,站在这里,不仅是为了自己,还有谢舟啊。

结果第二个镜头拍得挺顺利。

用陈导的话来说,席洛澹没有一门心思去演青梅竹马,而是依旧演成巫岳,不过是穿着女性服装的巫岳。虽然现场所有人看他演的这场面,有一种巨大的违和感,可巫岳这个人设立住了,没有刻意往女气上演。

陈导一边抽着烟一边夸席洛澹,鼓励地说还剩下这一幕最后一个镜头,再接再厉好好加油。

席洛澹看起来特别高兴,像是被人摸了头的猫。

谢舟坐在床榻上抱着双臂,等化妆师来给他补妆。

池瑶瑶拿着小饼干往他身旁一坐,今天她已经收工了,但留下来说要观摩学习。

池瑶瑶:“席哥挺崇拜陈导的吧。”

谢舟瞥她一眼,心里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还不是觉得谢舟会吃醋?

谢舟想自己会是这种人吗?

他当然是的。

谢舟拿起池瑶瑶的两块小饼干,走到席洛澹的身边。

席洛澹正坐在片场中间的方桌旁,让威亚老师给他绑上钢丝。

小饼干凑到席洛澹的面前,席洛澹见到了,有点不好意思。

他抬手挡了挡,低头一口叼走小饼干。

谢舟拿湿巾纸擦了擦手,再去轻轻抚摸席洛澹的头发。

像是在表扬他。

席洛澹脸上看起来是不好意思,但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高兴。

远处的池瑶瑶忽然觉得手里的小饼干也不那么香了。

等打板的说准备开拍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快要十二点。

这一幕先从躺在床上的姚筱墨开始拍起,镜头再摇到挨了一掌的巫岳,最后镜头从桌边拍摄过去,巫岳捂着肚子站起身,而池瑶瑶破门而入,镜头再一晃,回到床上已经清醒过来的姚筱墨。

不算是长镜头,但对演员和片场工作人员的默契有很高的要求。

未开拍之前先排练了三遍,不知道是不是拍戏前的小饼干挺好吃,三位演员都表演到位,效果拔群。

正式开拍,大家还是把注意力放在中间席洛澹吊威亚这段。

随着巫岳飞过桌椅,桌上的碗筷稀里哗啦落在一地,巫岳站在那里毫无形象地喘气,再到丘小小重进屋内,她的目光和镜头一起落在挣扎着抬起头的姚筱墨身上。

远处陈导拿着大喇叭喊了一声“卡”,然后道:“完美!收工!”

周围工作人员欢呼了一声。

席洛澹终于松了口气,他感觉身后的钢丝被抽走,就像是大闸蟹松了皮筋,终于可以肆意张牙舞爪。

那串钢丝绕过屋顶房梁,席洛澹觉得压力也随着一起离开。

好像以后再拍什么剧情,都会想到今天,会想都这部电视剧。

他连那么麻烦的吊威亚的武侠剧都拍了,还有什么拍不了呢?

随后,他看到谢舟朝自己走来。

谢舟:“我买了宵夜。”

席洛澹:“我刚好饿了。”

谢舟微笑说:“我们快把衣服换了。”

陈导叫住他们,“着啥急啊!过来看看拍的镜头!虽然我没让你们重拍,但你们也别这么不上心好伐?”

话当然是玩笑话,于是他们俩擦干净手后,一边吃着宵夜寿司一边看监视器里拍摄的画面。

陈导:“…………”

当然,大家还是被谢舟分到了一份寿司,都吃得挺开心。

片场有工作人员收拾,几位主演向大家道了声“辛苦”,早早地去换了衣服离开。

在坐上车回酒店的时候,席洛澹下意识抬头,看到夜空中一轮明月。

席洛澹舒了一口气,心里满是感激。

他感激谢舟,是谢舟给他拍戏的机会,让他有如此不同的感悟,甚至连能看到这么美的夜景,也要感谢谢舟呀!

他低头钻进车内,看到谢舟朝自己看过来。

他有点什么表示呢?就在谢舟有点茫然的时候,捧着他的脸吻了下去。

谢舟虽然不明其意,可他绝不会拒绝席洛澹。

吻也吻得十分积极。

“怎么了?”谢舟吻完后问他。

席洛澹想了想,凑过去说:“就是发现……我非常非常喜欢你。”

总是谢舟说着喜欢他,爱他,席洛澹发现,其实自己也是一样的呀。

作者有话要说:在感情上看起来谢舟输出非常多非常猛,其实席洛澹也一样,他细水长流,从干涸土地浇灌成满满一潭湖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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