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下药,把我绑过来,打牌?”副将妹妹冷笑一声,“这么好的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阮离:“啊,这确实是我们不对!你要是不想留下玩,就现在让人把你送回去,你看行不行?”
“你认真的?”妹妹狐疑不定地看着阮离。
萧鸿信花名在外,他那个管家绑她来时又说了那么多下流话,本以为父子俩故意逗弄她增添情趣,但是现在大的一副清心禁欲的样子站在后面,小的也满头虚汗地退避三尺,她真的糊涂了。
阮离朝贺必清使眼色,贺必清反应过来,道:“是认真的,我现在就叫人,来人——”
没一会儿,管家去而复返,一头雾水地问:“老爷,怎么了?是不是这丫头不听话!小的替您教训她!”
阮离一脚踹开他:“行了,你给她下了这么烈的药,她还怎么不听话?”
贺必清一脸严肃地叮嘱管家:“你不要再擅作主张,把这位姑娘哪请来的,完好无损的送回哪儿去,一根汗毛都不能少。”
副将妹妹嗤笑:“惺惺作态。”
管家也茫茫然抬头:“啊?老爷您这?不是您交代的……”他说到这里一顿,想到少爷还站在一边,也许老爷要维持当爹的好形象,才故意这么说,一时融会贯通,什么也不问,立即照做。
副将的妹妹不愿管家碰自己,但她中了药浑身酸软无力,抬不起手脚,她恼怒地要求给她解药。
贺必清授意管家给了。
管家却尴尬一笑:“老爷,您忘了?那药没解法,只有等过两三个时辰药力自己挥发。”
阮离叹气,对管家道:“这样,我送她回去吧,你带路。”
副将妹妹心情复杂,比起让管家碰她,或是继续留在这里,她宁肯让阮离来,至少看上去还算真诚。
最后便是阮离把人亲自送回了副将的宅邸并赔礼道歉。副将发现妹妹被人下药,差点要当场拔刀砍了阮离,是妹妹稍作阻拦,而阮离跑得快,才幸免于难。
阮离溜了以后,副将关切地抱住自家妹妹:“那姓萧的老贼可有对你做什么?!”
妹妹咬牙切齿道:“没有,这次是我走运,淫贼被新认的儿子撞破,才假惺惺把我送回来。不然,呵……”
副将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搂着妹妹好生安慰:“是哥哥没保护好你,这般羞辱,哥哥决不轻饶,定替你报复回去。把他们对你做的,也对他父子二人做一遍!”
妹妹道:“那个小的,恐怕不知情,算他还有良心。他就算了。”
副将恨声:“萧家人,都是一丘之貉。”
阮离回来以后,见醉酒的仙帝还老老实实躺在床上,也没睡,也不说话,见他回来就坐起来,好像一直在等他回来。
阮离笑道:“君上这具肉身,可真会给你惹麻烦。”
贺必清点点头,还是不说话。
“刚才使唤管家时,我看您还挺清醒嘛?”阮离坐过去大着胆子调笑他。
贺必清拉了拉他的袖子,阮离依着他凑近了些,听到他问:“你送人回去,她哥哥没为难你吧?”
“没有啊,最多记恨你罢了。”阮离笑道。
贺必清的反应是慢半拍,但脑子还算清楚:“嗯,记恨吧,接下来确实要当坏人。”
“这么快吗?”阮离想了想,如果现在就构陷康昶,逼他离京,这情劫还能不能行啊?他重新回来,只是希望下手轻一点免得出去以后将军挂念,可不是轻到直接不下手呀,那还怎么渡情劫,钱都收了。
他不由问出疑虑:“君上,但是将军还没对我动情吧。”
贺必清的表情一刹那居然委屈了起来,小声呢喃:“没有就好了。”
“什么?”阮离没听清,附耳过去。
结果仙帝只管盯着他的侧颜看,不说话了。阮离无奈一笑:“好吧,我全听您的安排就是了。”
隔天,阮离在萧家后院的花园里亲自浇花除草,他是萧府少爷本不用做这些粗活,但是路过花园看到花花草草长得茂盛,忍不住来照顾一番。下人被他嫌烦,打发了干净。
劳作一会儿,忽然听到有人小声叫他,左顾右盼,意外看到了康昶的身影。
康昶穿一袭黑衣,潜伏到他身侧,看他这幅园丁打扮直皱眉:“萧鸿信怎么使唤你做这种事?”
阮离愣愣地看他:“将军?你这是?”
康昶也不废话,直接按住他的肩道:“我问你,你来萧府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自愿?如果是被逼的你就说话,我大发善心带你走。”
阮离十分意外,并不是意外他的怀疑,萧鸿信臭名昭著,突然在街上叫官兵拦住一个小村民,转头带进府就说是自己儿子再也不放出来,确实会很可疑。阮离意外的是康昶说要带他走?
“将军这善心,是认真的?”他问。
康昶白他一眼:“看在你帮我两次的份上。”
阮离大感稀奇,他以为康昶前两次并没记他的恩情。他只好糊弄:“我是他亲生儿子,他能逼我什么?将军多虑了。”
康昶声色冰冷:“昨晚的事我全听说了,萧老贼怙恶不悛,你认这种人作父有什么意义。”
原来还是因为仇视萧鸿信呀。
阮离笑道:“说不准是我和他沆瀣一气,或是我贪图荣华富贵?”
康昶把他上下扫了一遍,不屑道:“若是如此,你也不必沦落到一个人在园子里除草。”
这可这是误会,阮离正要解释,却被康昶堵住了嘴,迅速在他耳畔道:“老贼来了,我先走了。你如果想离开萧府,明日午时东城门口等我。”
说完,一袭黑衣跃墙而走,来无影去无踪。
阮离回过头,看见贺必清疾步朝自己走过来。
他轻轻一笑:“君上宿醉好点了么?”
贺必清着恼:“凡人之躯我的确不太适应。”
“正常正常,而且萧鸿信一把年纪了,就算是武将出身,他这么多年纵情声色犬马也该透支了。您不要太勉强。”
贺必清点点头:“刚才来的是天伤武神?”
阮离奇道:“君上怎么猜到的?是他。他觉得我留在萧府是有隐情的,说不定是被你困住,反正你干坏事一点也不新鲜。”
贺必清听了也一点不奇怪:“你毕竟帮了他两次,天伤武神不是个受人恩惠理所当然的人,他肯定想带你走。”
“咦,君上太聪明了,说的和他一模一样。”阮离道,“我记得他之前一直要我离他远点的,没想到。”
“对他来说,‘离我远点’就是最好的报恩了。”贺必清道。
“啊?”阮离呆滞了好一阵,猛地想明白了过来,“啊,原来如此,将军总觉得那天伤印是诅咒,会给人带来灾厄,才希望旁人别来靠近他。”
他连连拍打额头:“是我愚钝了。啧,这种事我果然一窍不通,能完成劫数实在是瞎猫撞上死耗子。”
贺必清垂下眼睛轻轻一笑:“又或是耗子甘愿自投罗网吧。”为避免阮离继续追问,他很快又抬起眼睛,问道,“天伤武神说了要怎么行动吗?”
阮离颔首,把信息告诉了贺必清。
贺必清沉吟了一会儿,道:“不如就趁明日午时,把他捉拿在东城门口。”
按照计划,萧鸿信已经安排了人在康昶家中藏下反书,只等一个借口怀疑他要谋反,把他扣押,天子派人去搜,搜出证据后抄家下狱,再找机会把康昶放出去,等着他回来复仇就行了。
阮离喟叹:“上一世要救他,这一世却要出卖他了。”
贺必清拍了拍他的背:“不必想太多。”
他四顾一圈,看明白阮离起了个大早是来干什么,于是顺手拾起阮离扔在地上的鹤嘴锄,挽起袖子,蹲下去帮他除草。阮离一看乐了:“同僚们都说君上你凡事亲力亲为,没想到来了凡间也还如此啊。”
贺必清道:“来都来了,我帮帮你。”
阮离咧大了嘴,挨过去笑道:“君上实在可靠,要是您真是我爹就好啦!”
贺必清一个原地踉跄:“倒、倒也不必。”
阮离扶住他,顺势抱着他的胳膊:“哎呀,您看咱们这年龄也合适,要不然你认我做义子吧?我肯定好好孝顺您。”
贺必清整个人都慌慌张张起来,口条都不顺了:“我,我虽然虚长你几千岁,但论心态,还是挺年轻的,你如果想找个人宠爱你,我不当你父亲其实也可以……”
阮离捧腹大笑:“瞧您吓的,我开个玩笑而已。”
贺必清松了口气。
阮离又道:“真的不当我义父?”
气又提上来了,贺必清使劲摇头。
阮离咂咂嘴:“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