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离死也没想到,除魅组来的人是谢书墨。
仙帝都答应帮他解决麻烦了,怎么还会坑他呢!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谢书墨是不请自来的。
谁让这位也是除魅组里的一员,只是明明不常参与组里的事。
阮离见了他就要跑,被一口叫住:“阿离,我是来谈公事。”
他只好站住:“玉枢星君……你最好是。”
谢书墨笑了笑,走到他近前:“前任乌浩仙君的法器,压根没传你什么仙力吧?”
阮离脸色不自然:“说什么呢。”
“你骗的了君上,可骗不了我。”谢书墨捋了捋他的侧臂,“毕竟,是我把你放进了晋升名单里,骗君上说那兰叶感应到了下一任主人。”
阮离瞪着他:“你就是这样谈公事?”
谢书墨神色淡然:“是为了不让你躲着我啊,你看,我终于抓住你了。”说着,他握住了阮离的胳膊。
阮离下意识挣脱了一下。
“可别说你要请辞,这位子俸禄优渥,你舍不得。”
阮离:“……”
行,真了解他。
康昶吃软,寒星吃硬,唯独谢书墨油盐不进,阮离最没辙。他破罐破摔道:“那多谢玉枢星君有好事还想着我了,但以身相许是不可能的。”
谢书墨摸了摸他的头发,勾出发间那条金叶子,垂头吻了一下:“你会改变心意的。”
借着熟悉除魅组的名义,谢书墨强行带阮离回了自己的遣云宫。
阮离叫苦不迭,恨不得捏碎仙符叫仙帝赶紧过来救自己。
虽然说好了要和仙帝一起重溯化劫珠里那一世,但这需要谢书墨进入睡眠状态,阮离非常有自知之明,骗是骗不倒的,干脆用点手段把他迷晕。然而谢书墨公务的确繁忙,随便把人弄晕了也不对,阮离始终找不到好时机。
这天好不容易逮着个谢书墨被传唤走的机会,他溜出遣云宫,却被几个男男女女的仙官堵在了路上。
阮离可被这种讨债架势弄怕了,仔细看看对面也并没有认识的神仙。
“仙友们可是认错人了?”阮离小心地问。
带头那个一开口,阮离就恍然大悟了,她说:“你为什么从遣云宫出来?你和玉枢星君什么关系?”
“没关系,没关系。”阮离头摇得像拨浪鼓。
“没关系你从遣云宫出来?!”女仙君愤愤地道,“玉枢星君从不让外人进遣云宫!”
“是公事,”阮离没想到自己还得用谢书墨的借口,“我是乌浩宫的仙吏,归遣云宫管。”
“公事也从来没有过!”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去问他?”阮离反问,“让一让我得赶紧走了。”赶在姓谢的回来前!
女仙身后的一个神仙上前一步把他堵了回去:“哦,你就是那个除魅组新来的小仙吏?”
阮离眨眨眼。
一群人顿时重新把他上下打量个遍:“就凭你?”
“除魅组的哪个不是有大本事的,你有什么本事?不会是骗人的本事吧。”
阮离差点笑场了:承让,那确实是。
“让开——都给本大仙让开——!”阴影从头顶上方笼罩过来,众人回头一看,一只凶神恶煞的大鸟兽扑棱着翅膀朝他们的方向飞来。
神仙们大惊失色,乌泱泱跑闪开,大鸟借着冲力来了个凌空大回身,喷出一口热流,满天红色的羽毛乱飞。
热流冲击到了鸟后面追过来的几个神仙,把他们尽数撞飞。
“是除魅组!”有眼尖的指着被水流冲飞的神仙喊道。
再看这鸟兽,那一定是来天庭闹事的兽族了,说不定又是青丘派来的!
也不知道这鸟仙什么来头,除魅组竟然招架不住,神仙们没法袖手旁观:
“快点帮忙——!”
他们施放仙术要困住这只滋事兽族,但那鸟猛一震翅,打断了施法,仰头长唳一声,地动山摇,把所有神仙震得头疼耳鸣,站都站不稳,摔倒原地打滚。
阮离倒是没有特别强烈的震感,看所有人都惨兮兮的,也配合地蹲下身。他问先前堵他的神仙:“你不是说除魅组的神仙都很厉害吗,怎么连只鸟也收服不了!”
神仙气急败坏:“你行你上!”
阮离:“是你说行的又不是我说的……”
除魅组那边,领头的道:“快去通知玉枢星君!”
阮离一听满头大汗,叫道:“别啊,这么多人还打不过一只鸟吗……”
没人理会他说什么。
找茬那神仙冷笑:“你去啊,你打啊!”
阮离苦恼地站起来免了免袖口,开始原地热身:“别催了,在上了。”
神仙们眼睁睁看着阮离不知死活地冲到了鸟仙的巨爪下,抛出一根光绳拽住了鸟腿,大鸟炸起羽毛:“死神仙,少多管闲事!”
阮离对着大鸟呵呵一笑,猛地洒出一把花粉,划破手掌,念了一道口诀。
花粉结成光点网住鸟仙,但顷刻就被鸟冲破,大鸟张开血盆大口朝阮离俯冲过来。
阮离一抬手,鸟喙在他手腕上咬了一下,蓦地尖叫一声后退,随后“嘭”的变小摔在地上。
“呸呸!呸!哪来的狐狸毛,呕——”大鸟,哦不现在是小鸟,在地上拼命吐口水。
阮离甩了甩右手腕上的一圈毛绒绒的腕饰,嫌弃地:“噫,都是鸟口水,好恶心。”
不远处观战的神仙呆愣愣:“他、他还挺能打的?”
两人对呕一阵,追捕这只鸟兽的除魅组终于赶过来,先对阮离道谢:“多谢仙君相助!终于逮着这只青丘奸细了!”
鸟兽吱哇乱骂:“你才青丘奸细!你全家都青丘奸细!本大仙是水师娘娘好心派来帮你们打架的!呸呸呸……”他边骂还边在吐毛。
“水师娘娘?你,你是,”神仙惊了,面面相觑一阵,诧异道,“是胜遇?”
“胜遇?!”阮离叫道,“好哇,就是你偷我的花!”他冲上去骑到鸟脖子上又要拳打脚踢。
胜遇:“???花,那是你的……谁偷啦!借来玩玩的事儿能叫偷吗!”
除魅组的神仙吓得上前架住他:“仙君手下留情,原、原来是水师娘娘的友军,哈哈,弄错了……抱歉抱歉!”
阮离骂道:“肯定是这死鸟先动手,才闹出误会的。被揍不冤。”
除魅组的神仙心中默默:你说对了。
胜遇大叫:“本仙不过是要试试你们有几斤几两,如果太废物,本仙才不留下帮忙!”
除魅组神仙赔笑:“那您看现在还满意吗?”
胜遇用翅膀尖尖指着阮离大喊:“不满意!我们再来打过!”
最后一个字话音未落,一道冰柱就擦着他的翅膀钉在了地上,还射穿了他一根羽毛。
胜遇惊吓地原地飞跳起两丈高,猛地被一只冷冰冰的手按回地上。
寒星按着胜遇抬起头来:“阿离。”
其余神仙吓退了十几步。
阮离抬手捂住了额头,生无可恋。
胜遇鸟脸贴着地砖不甘道:“该死……寒星!!我招你惹你了?!”
胜遇认识寒星,他一代鸟王,也在这位凶名远扬的不周山上神手中栽过跟头。那是以前外出游历,途径不周山,只想在当地猎鹰族跟前耍耍威风,却不想那鹰是寒星派出去的探子,于是他被寒星按在地上当场拔光羽毛……颜面尽失,姿势就和现在一模一样。
现在想起来还很痛!
“惹他就是惹我。”寒星说着,又要动手拔他羽毛。
胜遇吓出鸡叫。
阮离倒也不用寒星帮他撑腰,遂道:“寒星上神,你放开他吧,我揍也揍过了。”
寒星手顿了一下,下一刻就扔开鸟站起身来定定看着阮离:“好。”
周围神仙已经惊呆了,本来寒星突然出现他们就吓个半死,可这架势看起来,怎么好像,寒星是来给阮离出头的呢?
寒星就那么直愣愣站在阮离面前,竟然显出几分呆气来,目光追随着阮离的一举一动,而阮离躲躲闪闪的,是个人都看出气氛暧昧。
神仙们之前听说寒星来天庭找人麻烦的事儿,现下互相对了对消息,才纷纷得知找的人名叫阮离,而眼前这个就是阮离本离。
身份是明白了,关系还是看不懂。不是说找麻烦吗?
找麻烦的的方式就是……就是小心翼翼去牵对方手吗??
寒星想拉住阮离的手,第一下被躲开了,第二下强行拉住,诉衷情的话还没讲出口,就被远远一道声音打断:
“寒星上神,在别人的地盘拉着别人妻子,不妥吧。”
屋漏偏逢连夜雨,阮离还没想好该怎么劝退寒星呢,那边除魅组传讯求助的大人物也闻讯赶回来了。
谢书墨摇着折扇翩翩走过来:“怎么,我听是有兽族闹事,却不想在这里看到寒星上神?”
“玉枢星君!”神仙们高兴地叫道,又为他刚才的话停下思考。
寒星双眼一眯,寒光四溢:“你说谁是你妻子。”
“阿离,你告诉他。”谢书墨道。
阮离一个头两个大:“玉枢星君休要胡言乱语。”
谢书墨摆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你是我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妻子,哪有胡说?”
周遭的气温瞬间降至了极点,地上都开始结冰,霜气甚至攀上无辜神仙们的脚腕。寒星冷冷道:“什么时候的事?”
阮离生怕这耸人听闻的消息不胫而走,赶紧大声解释:“是帮玉枢星君渡劫的时候,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别冷到发抖也不忘吃瓜的神仙们:“哦——”
最震惊的当属那个为了谢书墨来找阮离麻烦的女仙君了,她满面悲戚,既想这就抹泪奔走算了,又忍不住想继续把这口瓜吃完……
寒星不善地看着谢书墨:“若要如此说,那阿离也是我的过门……虽没有名分,也算是家眷了。”
那女仙君:“咦?天庭没有重婚罪吗?”
她声音太大,阮离往人群里瞪了一眼,愈发悲愤:“当、不、得、真、啊!”
谢书墨脸上的微笑一点一点褪去,两人彼此冰冷地看着对方,胜遇在一边看热闹不嫌事大:“哎呀呀,小神仙,我帮你参谋参谋,这两人论地位,不相上下,论样貌,各有千秋,论实力嘛——”
他故意拖了个长长的调,果然,寒星手中暗芒一闪,霎时便出手了。谢书墨“啪”地合上折扇,见招拆招,二人谁都不肯让步地缠斗在了一处。
两人出手可谓毫不留情,寒星不是天庭神仙,哪管会不会破坏公物,谢书墨在自己的遣云宫门前,也不心疼自家房子,雷鸣电闪,冰刀墨扇。
俗话说得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寒星和谢书墨谁也没想到,他们在这边大打出手,第三个情敌伺机出现,一把抓了阮离就走。
“将军?!”阮离吃惊地瞪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康昶。
康昶强势地揽住他:“阿离,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