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小姐喜欢一个男生很久了,她谁也没说。我们姑且称男生为Y先生吧。
初中的时候,X小姐刚刚从小城转来,人生地不熟。周围的同学都是就近入学,很多人早在小学就已熟识,早早结队选了座位,一起谈论暑假见闻。X小姐一个人站在教室后面,仿佛与眼前热闹的景象隔了一层薄膜,她想伸手去撕开那层膜,却怎么都撕不动。
不过好在,她不是唯一的外来人口。
她注意到,教室最角落的位置,坐着一个男孩子。男孩很消瘦,手臂上几乎没有肉,但他很高,宽大的校服穿着身上显得尤为空荡。男孩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靠窗的位置上,随手翻着新课本,与周围的环境形成一道鲜明的屏障。
那个男孩就是Y。
作为班里唯二的两个外地生,X总是不自觉地留意Y的动态。Y的父母常年在这座城市工作,Y从小与外公外婆在外省长大,直到念初中才转来这里上学。Y的成绩很好,最主要的是游戏玩的很溜,即便不怎么开口也很快就跟班里的同学混熟了,一到周五,就会有男生勾着Y的肩膀约好一起排位。
Y的字小小的,像女孩一样秀气,写的作文也很细腻,深得语文老师欢心。但Y不喜欢写作文。某次作文课,Y与同桌比赛写作文,两人翻了一节课作文书,最终,Y在下课铃声响起时把名字写上了,领先3个字获胜。
Y有一双笔直的大长腿,但他跑步并不快。每次1000米考完,Y总要在桌上趴很久。他肤色很白,跑完步之后苍白的脸在阳光下近乎透明。
X小姐加了Y的QQ,将他放在了特别关注。Y很少发动态,有也是关于游戏,偶尔也会抱怨一句学校食堂。X小姐总是默默记下他的喜好点上一个赞,然后再掩耳盗铃般地把上上下下所有同学的动态都点个赞。X小姐每周都在想可以给Y发什么消息:上周已经说过学校食堂了,上上周问了游戏副本的攻略,这周再找他会不会太明显了,他会不会觉得我烦?
哪怕内心已经翻江倒海,X小姐也在众人面前将少女心事藏的很好。一直到初三,他们也是点头之交,与班里别的异性同学无异。
中考之后,Y去了一所重点高中,而X小姐去了临近的一所普通中学。
X小姐在班群里看到Y参加了化竞培训,便也跟着选了物化。但她的成绩并不突出,化学很难,她有几次都卡在了C。
小高考的时候,所有物化组合都在X小姐的学校考试,X和Y恰好在一个教室考试,一个在教室左边,一个在教室右边。看考场时,X小姐想上前与Y打个招呼,但Y却被周围的同班同学围住,约着回学校一起去吃校门口那家炸鸡。
两天考试很快结束,最后一门考完,X小姐终于在出考场时在教室门口遇到Y了,她与Y打招呼“好久不见。”,Y很惊讶“哇,原来你也在这个考场,好巧啊。”
高考结束后,X小姐的化学依旧是C。正在犹豫要不要复读的X小姐给Y先生发了条消息:我化学考了C,你能在暑假教教我吗?
Y先生的回复姗姗来迟:不好意思啊,刚刚同学聚会没看手机。我暑假要回外婆家,大概没什么时间,你可以问问别的同学或者老师。
一向柔柔弱弱的X小姐干出了有史以来最大胆的事情,她给Y回复“可是我只喜欢你啊。”
Y先生迟迟没有回复,X小姐在第二天起床后才看到,Y先生在凌晨3点给了她答案:
“对不起,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我知道你喜欢我很久了,但是,我不喜欢女生。我知道你可能会觉得我是找了个理由随便敷衍你,但我是认真的。我自己意识到这件事情的时候也很震惊,我不知道该怎么接受这个现实,但,事实如此,我没有错,你也没有。希望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你值得更好的。希望你能收获自己想要的幸福。”
X小姐去了Y先生的学校借读,她走在Y先生每天会经过的教学楼旁的林荫大道,看着校园里互生好感的男孩女孩相伴上学;她尝过Y先生曾经吃过的学校食堂的所有菜色,最喜欢Y先生说说里曾说过的食堂阿姨的特色红烧肉;学校的光荣榜上还有Y先生的名字,但是,这个学校已经再也没有Y先生的身影。
黑板旁的高考倒计时一天天减少,X小姐在某次模拟考试之后拿到了去年的优秀作文,Y先生的大名列在上面,他的作文题是《告别过去》。
X小姐突然笑了。
再见,Y。
她心中默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