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和二十六年三月,岑楠死了。
直到岑楠自己见不着光亮,刺痛钻进了心扉,她也不曾知道事情的真相,死的不明不白。
耳边仅剩下虚伪的污言秽语,骂着他阿爹,骂着他们镇国公府皆是叛国贼,他们一家就该被碎尸万段。
她不甘心,她想为阿爹报仇,她想千刀万剐那些害她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人,她想了结这血海深仇……
也许是上天怜悯,她重生了。
*
岑楠模模糊糊的睁开了眼,跟前是她死前的那个刑房,熟悉的操作和那张脸。
“哟,大将军醒啦!”一个手上挽着皮鞭的男人不安好意的说着。
岑楠所在的刑架正位上坐着一位锦衣玉段的男人,头戴上卿官帽,年纪约摸四五十左右。“陈冲,不得无礼,永宁将军毕竟是女子,这礼数自然还是要留一点的。”
“是,右相。”
“大将军你就从了我们吧,将这兵权交与右相,也好比毁了清白再丢了性命罢。”那名叫陈冲的男子蹲下身调戏着,皮鞭在岑楠的脸颊上蹭了蹭,岑楠只觉到一阵儿刺痛,就像鞭子硬生生地戳在了伤口上。
眼前虚虚幻幻,有些分不清真假,她默不作声,追忆起来。
岑楠生前不够冷静,破口大骂,最后被生生剐去双眼,受尽折磨,失血过多而死,这一次反其道而行后果又会如何呢?
“右相,这死丫头不开口......”陈冲躬身朝正位上的男人说道。
岑楠不作答,唾弃着,果然狗眼看人低,这姿态跟刚才判若两人。
李润放下手中的茶盏,理了理衣袖云淡风轻的说:“不说,就打到她把兵权交出来为止。”
说完便转身颇为嫌弃的离开了这阴冷的刑房。
陈冲放下皮鞭,拿起了刑案上的剪刀,一步一步向岑南靠近。
又是那个熟悉的画面,熟悉的动作。
“永宁将军,这可不能怪小人啊,这是右相的命令,等您下了地府要报仇可千万不要来找我。”陈冲摆弄着剪刀,嘴角不怀好意的勾起。
果然又是重蹈覆辙吗?
“咻——”不知和声响起,岑楠只感眼前有一道折射的光,随后重物落下。
她睁开眼睛,陈冲已经倒地了,脖子上还有一枚银色暗器,警觉的开口:“谁?”
“放心,本……我是来帮你的。”一袭白衣站在了刑房外,乌丝束起,背影和声音像个青年,男子没有转身,清冷的声音像诉说着什么戏文一般。
身前未曾有过的画面,果然,上天愿意让她改写历史吗?但她又不得不提防,被奸人害死过一次,可不能再重蹈覆辙,即使再被动情况下,也要清楚对方的目的。
“为何帮我?你想得到什么?”岑楠抬起头反问。
白衣男子抬了抬手,示意身穿玄色衣衫的蒙面男子给岑楠解绑:“没什么,只是想将军陪在下演场戏罢了。”
“什么戏?”
“成亲。”男子轻描谈写道。
“什……”岑楠还未开口说话却被打断了。
“自然,选择是将军做,若是您想通了,便带着家人到郊外的七号字宅邸住下。”
说完,玄色衣衫的男人将一柄钥匙放在了岑楠脚边,等岑楠拿起钥匙,二人已经悄然离去了。
好晌,耳边传出来系统的声音:“恭喜宿主,完成生死线任务,解锁主要角色,商城已为您开启,完成一定任务后即可兑换相应商品。”
岑楠愣了愣,什么声音?
突然眼前跳出一个方框,用古体字写着“商城”,她翻了翻商品页面,什么易容丹,复容丹,武功秘籍应有尽有。
“宿主您好,我是逆袭系统11号,我的雷达探测您的求生意志强烈,所以附身于您帮您实现复仇之路。”
岑楠开始还有些防备,但想着都已经死过一次还怕什么,既然是帮自己的东西,那就利用便好。
这么想着,岑楠便随心了,冷静的不像一个正常人。
她习惯性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在右脸上方有一条骇人的伤疤,用手触碰了碰,岑楠的手指上便沾满了鲜血。
“宿主您好,生死线任务奖励即将到达,请您查收。”
“什么奖励?”岑楠有些疑惑,面前这个不知名什么11号她还不太清楚。
“宿主您好,介于您第一次完成生死线任务,我们为初始用户多发放一份奖励,奖品车夫以及马车一辆。”
岑楠暗自想着,这系统倒是挺懂她的,奖励居然是她正需要的。
岑楠笑了笑,揉了揉酸痛的双臂,踏出了刑房。
*
“糖葫芦——糖葫芦哎”小贩的哟呵声在集市里来回穿梭着。
车水交织着,看着风光表面,百姓安居乐业,倒也自在恰意。时不时从小巷子里还能问着三月桃花香,伴着谁家女郎的古乐,填匀了画卷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岑楠所乘的马车在大道上缓慢的前行着,忽然一个急刹车,把岑楠差点送飞出去。
“能不能让我休息会儿,刚来就这么多刺激吗?睡个觉都不让人安生。”岑楠迷迷糊糊掀开帘子,朝外看去。
拉开帘,赶车夫回头看着她:“将军,前面有个孩童摔在了大道上。”
岑楠皱了皱眉,实在是没有精力,挥了挥手:“把孩子抱到一边,绕过去吧。”
“是。”赶车夫看着岑楠疲惫的面容,恭敬的开口。
果然是他人分配的吧,现在她这个境地,应当不会有人对她俯首称臣的吧。
岑楠环顾了一下四周,本该热闹的集市这下全部围着马车站立着,仔细的打量着自己,甚至窃窃私语着?
岑楠掐了掐脸不知道该何如,最后笑了笑,随即腿一软,又缩回马车里。
和上一世并无太大差别,依旧有人乱嚼舌根,不过这一次不一样了。
赶车夫见岑楠不再说话,便又驾车向前。
岑楠脑子晕乎乎的钻进了马车,有些不清醒。马车的颠簸让岑楠的身子在马车里来回晃荡,她坐正身子细细的打量着,自己一无钱财二无美貌,武功尽废,名誉尽毁,什么都没有了,该从何处复仇?
“宿主您好,前方即将有支线奇遇,随即进入下一个阶段,请您做好准备。”
岑楠听到系统播报般的声音,立马掀开马车帘子,朝赶车夫问着:“我们这是去何处?”
赶车夫作答道:“回将军,我们这是回将军府的路上啊。”
“哦,快些吧,本将军有些乏了。”岑楠揉了揉眉头,看来接下来这奇怪的声音说的下一个阶段就是在将军府发生了,那奇遇支线又是何如?
岑楠才想到这个问题上没一会儿,赶车夫便开口了。
“将军,前方有一车轿与马车于同道相遇,怕是不好过啊。”赶车夫停下赶马的鞭子,侧身朝马车里面说着。
“绕过去不就行了?”岑楠有些头疼,怎么这他人分配的车夫脑子不好使吗绕个道都不会?
“将军,不是小人不饶啊,只是这车轿似乎是不想让我们过去啊。”赶车夫面露难色,抬手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水珠。
岑楠暗暗的叹了口气,拉开车帘一跃而下。不跃不知道,一跃可不得了,武功尽废又刚受折磨,她全身骨头和散架了一样,差点一个踉跄摔个狗吃屎。
得,岑楠如今也没心思在乎这点疼痛,眼前麻烦事还没解决,又有何闲心去琢磨其他事情。
那车轿见岑楠下车,也盘旋在路上不再行动。
“永宁将军?不知在下刚刚和您提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珠帘未取,不识面目,闻其声,约莫是个与岑楠年纪相仿的男子。声音温润且自带翩翩公子气质,但语气却给人有些妖魅的错觉。
岑楠下轿前,原是打算客客气气向对方商量,与其绕道而行,却不曾想到对方居然认识自己,还是刚刚见过面的那个男人。
岑楠心里不仅捏把汗,她也不知这车轿主人到底打的什么算盘,更不知他是何人,但这阵仗也是个稍稍有身份的人吧
因此岑楠只得接着男人的话模棱两可的说着:“这位大人,我……未曾考虑好,待过几日再言。”
“呵,将军说笑了,这火怕不是已经烧到眉心了,不过既然如此,过几日在下必定登门拜访。”车轿里的男人笑了笑,帘子随风摆动了一下,看不到男人的容貌,但就岑楠近距离和远距离观察过的体型看来,也是个翩翩公子。
“起轿。”站在轿子旁的下人哟呵了一声,该怎么说还真是深得人心啊,都知道什么时候主人说话该跑路,这一点岑楠还是挺佩服的。
面前的轿子略过岑楠身侧,岑楠突然觉得背后有些发冷。也不知道为何。
*
“小姐!小姐!你回来了!”岑楠步子还没迈进将军府,就被一个小丫鬟扑在了马车上,怎么说,今天岑楠算是和马车过不去了是吧。
岑楠被铺的也回不出什么话,任由小丫鬟扒着她带着哭腔:“小姐,你总算回来了,我和夫人……”
岑楠的身子抽疼,堪堪开口:“碧羽,发生了什么?”
“夫人!夫人!小姐回来了!”面前的碧羽快步的走向坐在将军府门槛上的女人,岑楠跟上。
只见碧羽搀着一位身着白绸布戴孝的女人站了起来,女人体态轻盈,形貌昳丽,乌发中夹杂着几簇几簇的白色,美貌也被皱纹掩盖了些许。
“楠儿,你终于回来了,怎么样,他们有没有为难你?”容木脸色苍白,脸上布满泪痕,手颤抖的在岑楠身下摸了摸,又轻掐了她几下。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不然你爹走了,你也随他去了,我可怎么活啊?”容木抬起绸布袖口,抹了抹眼泪,有些喘不上气,跌坐在石狮子旁边。
岑楠站在原地有些动容,看了看将军府大门上的黄色封条,嘴角抽了抽,自己前脚刚进刑房,后脚便迫不及待的查封,难道不是有人唆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