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很快就都知道静美人在天佑殿门口被罚的事,说是皇上刻意安排与秀女贺冬灵见面被静美人撞见了,静美人言语重伤秀女,然后她就被罚闭门思过三个月。静美人本就不与其他妃嫔有往来,这才上位没多久,就被皇上这般重罚,大家都说她等于提前领了一张冷宫券。
聪明反被聪明误的贺冬灵肠子都悔青了,可她还是在一夜之间,成了所有人都在讨论的焦点。就连几位刚刚下朝的几位大臣都在一旁提前恭贺贺程迹,说礼部侍郎的嫡女前途无量。
处在风口浪尖的贺冬灵当然清楚树大招风的道理,这不消息传遍的第二天,储秀宫就第一个变了味道。大家明面上都相互向她道一句恭喜,可背地里没说她的坏话。什么接近姜嚒嚒都是处心积虑,和皇上见面是费尽心机,反正传到最后,让贺冬灵宛如体验了一把明星的黑火。
不过,整个储秀宫也只有萧钰跟个没事人一样,跟在贺冬灵身后悄悄打听着八卦。
萧钰捂着嘴巴,笑嘻嘻地问,“皇上长什么样啊?”
“老……”话到嘴边的老头子,硬生生被贺冬灵给咽了下去,“皇上人中之龙,那气质我形容不来。”
萧钰点头如捣蒜,“我听我父亲说,皇上年轻的时候骁勇善战,曾带着三千骑兵战胜敌国万人大军。”
贺冬灵没再啃声,她没法理解骁勇善战怎么就和颜值划了等号呢。等萧钰自己花痴完毕,她突然拉住了贺冬灵的手,一脸认真地说:“你别在意她们说的话,你能在选秀之前见到皇上那是你的命,她们背后嚼舌根是嫉妒,我早就知道,你会是我们这批秀女中最出彩的那一个!”
贺冬灵笑得很尴尬,她虽然感谢萧钰的真心相待,但最后一句话直接让她飙出一伸的冷汗。从头到尾,贺冬灵都没想到要出彩,她只想溜出宫,换个身份,好好活着。她算是看明白了,偏偏那三项,各顶各的难办,难到上青天!
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这种时候解释是徒劳无功的,一是没人听,二是没人信。眼下的贺冬灵只能夹着尾巴做人,可这皇宫里的日子可不是你悄然无声就能风平浪静的。
贵妃娘娘那边突然派了人来,明面上说邀请整个储秀宫的秀女参加她的生辰宴。其实是把秀女当舞女,让所有秀女集体给她献舞祝贺。贵妃娘娘那边还特意交代了,生辰宴上皇上亲临,是各位妹妹表现的好机会,她很乐意帮衬。
储秀宫的秀女大多都是与贺冬灵同岁,她看了看大家听到消息后的表情就觉得大家脑子不行。话说都是些十五、六岁的孩子,到底是嫩了点的青铜,不能与王者相提并论。贵妃娘娘身份高贵,是一路宫斗爬上去的高级玩家,她这一招一石二鸟,既不费吹灰之力观察这届秀女,又可以在皇上那里博得一个贤德的名声。
贺冬灵好歹也是看过不少宫斗剧的人,所以只有她是唯一清醒的人,贵妃娘娘的生辰宴根本就是机关算尽的鸿门宴。
负责储秀宫的魏公公领了差,自然不敢怠慢。宫中负责礼乐的老师更是紧急调派进了储秀宫,着急给十六位秀女排一个群舞。但让礼乐老师非常头疼的是,至关重要的领舞该选哪位秀女?
站在礼乐老师的角度,领舞是要站在最前面引领众人起舞的,是从节奏到形体的引领。然而,在众多秀女眼中,领舞可是能让皇上一见倾心的重要机会,是一鸣惊人的捷径。所以,礼乐老师真的蛮难的。她不得不对每个人进行考核,有人为了最后的领舞名额,变着花样给礼乐老师送真金白银,有人为了多点胜算,前朝后宫但凡能拿出来的势力全都用上了。
活在皇宫里的人,各个都知道揣摩圣意。礼乐老师自然不会忘记贺冬灵在天佑殿发生的事情,原本贺冬灵在礼乐老师眼里就是领舞的不二人选。可是,谁也没想到,贺冬灵在排舞期间常常跳错舞步,总是一副自己不行的状态。
这个迷惑计自然是贺冬灵有意为之,为此姜嚒嚒还特意找她谈话,前交代万叮嘱,让她打起精神来,乘热打铁,势必马到成功。
乘热打铁?
贺冬灵在心里默默哀嚎:再乘热打铁,我就要一命呜呼了。
三十六计,跑为上计。但贺冬灵这次终于学聪明了,虽然明面上答应了姜嚒嚒,但她有意练就了无辜委屈的表情,每当她故意跳错舞步的时候,她就现学现卖,演绎出一副“我的天啊,我干了什么”的惊慌失措感,让皱起眉头的姜嚒嚒只能无奈地摇头。
姜自然是老得辣。最终礼乐老师为了谁都不得罪,决定在贵妃娘娘生日宴前一天才公布领舞人选。而在这之前,所有人除了练习群舞,都得把领舞的步伐全部学会。贺冬灵有苦说不出,就因为贵妃生日宴的这支舞,储秀宫的秀女已经连续七天没有休息过,她更没时间去打探消息,密谋出宫的事情就这么被耽搁着,她的心火烧个不停。
好不容易熬到贵妃生日宴的前一天,萧钰成了礼乐老师公布的领舞人选。贺冬灵一边为她开心,一边又忍不住为她担心。可她的这份担心只能意会不能言传,她一直安安静静跟在萧钰身边,那些看似来恭贺她的秀女们,她一扫就能看出她们在想什么。她实在忍不住,和萧钰提了几句,让她注意防范明争暗斗。
最后一天最后一次彩排,储秀宫的秀女们都按照明日登台的要求进行梳妆。贺冬灵心不在焉,只想快点敷衍了事,画完妆第一个出来领取统一的服饰和舞鞋。除了领舞是白色长裙,其他的秀女都得穿着蓝色的长裙。舞鞋上脚的时候,贺冬灵觉得有些不舒服,但她并没有在意,权当是新鞋子磨脚。
可谁也没有想到,第二天贺冬灵的脚就肿得没法下地。好巧不巧,作为领舞的萧钰同样为突如其来的脚肿纳闷。魏公公和礼乐老师急得团团转,赶紧派人去太医院请大夫。太医一看便知这些都是后宫常用的弯弯绕绕,话虽说得含蓄,但也表明两位秀女肿胀的脚是中毒所致。
相比起萧钰的哭哭啼啼,贺冬灵就显得冷静得多。她看着自己肿痛的双脚,便笃定这是有针对性的陷害。之前贺冬灵在皇上那落了一个好印象,之后萧钰的领舞更是会让皇上情有独钟,眼看就要诞生两个将来的敌人,秀女也好,宫里的妃嫔也罢,试问她们谁能坐得住?
脚都肿成那样了,舞鞋都穿不进去,就更别说跳舞祝贺了。好一个一箭双雕,成功将贺冬灵和萧钰都困在储秀宫。萧钰气不过,拖着身子非要到贺冬灵那里哭诉,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问,“到底是谁?是谁想要害我们?”
贺冬灵伸了下胳膊,把太医开的药粉又往脚背上抹了点,“现在谁是领舞,谁就是这件事的作俑使者,或者是领舞背后的人做的。”
萧钰顿了顿,用了些许时间去消化贺冬灵的后一句。突如其来被抢了领舞的资格,萧钰眉眼间第一次有了不一样的东西,贺冬灵倒是想得开,反而劝慰道,“天知道当那个领舞是福是祸,有些事情绝对不能光看表面。”
萧钰哭累了,才在侍女的服侍下一瘸一拐地离开。贺冬灵噌得一下从床上翻起来,尽管双脚落地就疼,但她脸上满是因祸得福的兴奋。眼下储秀宫除了她和萧钰空无一人,正是开溜的好机会,一不做二不休,贺冬灵忍着痛,朝着自由的方向,倔强迈步。
晌午一到,贵妃娘娘的生辰宴在御花园里正式开启。皇亲国戚和达官贵族全是此次宴会的座上宾,皇上大手笔赏赐了不少奇珍异宝给贵妃娘娘。宴会进行到一半,贵妃娘娘主动向皇上提起储秀宫准备的贺舞。皇上本就在兴头上,更是当着众人的面夸奖了贵妃的贤德。
贵妃娘娘脸不变色心不跳,皇上想什么她自然清楚,她给边上的宫人使了个眼色。几乎是同时的功夫,魏公公和礼乐老师就带着十四位秀女登台了。
琴笛齐鸣,秀女起舞。顶替萧钰担任领舞的秀女名叫马知念,是贵妃娘娘的侄女,入宫时刻意隐了这段关系,别人只当她是一介文官的女儿。谁能想到,她的背后可有一个宫斗大佬亲自帮着出谋划策。所以任凭贺冬灵行事机警,但还是败在了贵妃娘娘那只老狐狸的脚下。
美女当前,神清气爽。拖皇上的福,皇亲国戚和达官贵族的眼睛都没从舞台上移开过。
八皇子的眼睛只扫了一圈,便知道登台的秀女中没有贺冬灵。之前他因伤未能赴约,眼下这难得的机会他定不会放过。他趁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舞台上,赶紧从宴会中溜了出去。
七皇子向来喜欢捉弄八皇子,斜眼瞥了一眼,便偷偷跟在他的身后。
八皇子健步如飞,着急往储秀宫的方向走。与此同时,假山背后的柳树后突然发出声响,七皇子跃身上树,见树后蹲着一个行为诡异的姑娘。
七皇上想都没想,飞身而下,从背后拽住那姑娘的衣领,呵斥道:“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