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0:……你还剩下4分50秒,请尽快回答。
叶问夏即使晕了过去,嗓子的痒意还在,谁杀她的,她哪里知道得罪了谁!
靠!
这种死法不如直接给她来一刀痛快,到底是谁这么恨她,没有一丁点表露,文家?文馡?不对,她昏迷前文馡见到她中毒惊恐,忧心,害怕,唯独没有下手成功后的窃喜,再说文馡杀她没理由啊,处决文家前不杀她,现在杀她,马后炮也没有这么慢的,文馡排除。
江晔更不可能,谁都可能江晔绝对不会背叛她。
叶黎初?他和她无冤无仇,还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PASS。
赵太妃?不对劲,她在宫中多年是老狐狸了,这个时间段前后不搭,听人说她最近身体不好,怎会有心情找她麻烦。毒死她,叶景潍也不会轻易登上皇位,赵太妃是个聪明女人,不对不对。
520:还剩下2分钟,请尽快回答。
520倒计时提醒,让叶问夏脑子转的都快炸了,到底是谁?
叶景潍?怎么可能,她之前和叶景潍关系最僵的时候都没有被下毒,还是这么阴损的毒药,想想就来气,要让她知道谁下的这种毒,她绝对给他灌进去,可是不对啊!江晔都没有查出来,文馡也吃了也没有事,怎么就她有事?难道这毒药早就下了?
早就下了不可能身体没有反应,照顾她衣食起居的江晔也不会不知道,谁?毒药,查不出来,查不出来的毒药,宫中有这么牛逼的人吗?她怎么不知道?
520机械的声音再次响起:还剩下59秒,58秒,请尽快回答,时间结束,任务失败,开启惩罚。
叶问夏脑中突然一闪而过,有有有!宫中有医术牛逼的人,还是她找回来的,柳汀白!这宫里也就柳汀白能弄出这种稀奇古怪,还查不出来的毒药,可是她和柳汀白,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气愤给他绑来?她看柳汀白一天天挺悠哉的,一点也不像痛恨她的样子,不可能啊。
其他人,公主除了嫁出去的,宫里的还得看她脸色,小五?最近也没注意过他,恨她处理了吴昭仪?可他没有能力报复啊,有脑子的人也不会报复,他再蠢也是皇室子弟,该懂得还是懂的。
啊啊啊啊啊,要疯了!MD!到底是谁,让她知道弄死他!
520:还剩下20秒,请尽快回答。
不管了,赌上一把,错了,那就是命。
叶问夏在倒计时声音停止前喊出答案:柳汀白!
520:是否确定?
叶问夏被问的心中又有些动摇,烦躁道:确定确定!
倒计时声音突然停止。
520:恭喜宿主,回答正确。
叶问夏懵逼了:???!!!
520冷淡的声音再次响起:鉴于宿主此刻脑频率波动阈值过高,系统将强制宿主入睡,时间到了会自动清醒。
不是,停,停下……
叶问夏的反应自动被系统忽视,不过两秒钟,困意突袭,回到系统空间,陷入沉睡中。
………………
死死搂住叶问夏防止她挣扎伤到自己的江晔发现怀中的人突然昏迷过去,停止了挣扎,浑身僵硬,说话声唯恐过大惊扰了“睡”过去的叶问夏,好像怀中的人成了瓷娃娃。
“陛下,陛下?你要是难受就睡一会儿,只能睡一会儿,休息够了就醒来。”
文馡被叶问夏刚才喷出一大口血晕过去,吓到呆愣,缓过神儿来,试图走上前去摸叶问夏落在床上的手,却被江晔一双通红的如恶狼护食般的眼神吓退。
“哀家,哀家就是看看。”
文馡转身怒叱身边的雅熙:“太医呢!太医怎么还没来?!”
“奴,奴婢这就去看看。”雅熙受不了屋内的气氛,快速跑出屋外去迎姐姐秋词。
赶往太医院的秋词用上了平生最快的速度,奔进太医院气息都不带喘的,急切的大声喊道:“柳院使!赶紧随我跟去永寿宫!”
柳汀白早料到到时间差不多,赶紧挎上药箱跑出去,装作焦急的样子:“怎么了,发生何事了?”
“快随我前去,路上说!”秋词一阵风似的将柳汀白抓住,带出了太医院。
太医院其他人都懵了,这时发生何事了,互相看了看,又摇了摇头,纷纷猜测。
“太后身子不好了?”
“前几天去诊脉不还只是虚弱,养养就行?”
“除了太后没别人,谁能让太后身边的秋词来请人。”
“也是。”
路上秋词嫌弃柳汀白速度太慢,猛地停下,蹲下身子,双臂向后,快速道:“柳院使上来,我带你,你太慢了,事急不等人。”
人生第一次感受到被一个姑娘背的柳汀白,趴在了秋词身上,搂住对方脖子。
秋词双臂稳稳夹住柳汀白的双腿,“嗖”的一下蹿了出去。
柳汀白这回知道了对方为何嫌弃他慢了。
等到赶到永寿宫,秋词将柳汀白放下,喘着粗气,抓着对方手臂往屋内跑:“赶紧赶紧。”
柳汀白没想到文馡这样的人身边还会有这般担心她性命的忠仆,太后这会儿定然是死了,他配置出来的药,心里对发作时间有数,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不过样子还是要装装。
当柳汀白跟在秋词身后,快速走进屋内,绕过刺绣花卉屏风,看到床上浑身是血被江晔搂在怀里的叶问夏,整个人像是被惊雷劈了般,登时愣住了,脚步再也迈不开。
怎么可能,怎么会是叶君泽?!
文馡见到柳汀白,以为他被叶问夏的样子吓到,赶紧走过来,将他用力拽到床边:“柳院使你快看看陛下,哀家命你必须将陛下全须全尾的救回来!”
江晔双眼满怀期望地看着柳汀白,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他身上。
柳汀白即使知道叶问夏现在已魂归九天,还是在众人的注视下伸出了手,平生第一次诊脉手指颤抖。
死人能诊出什么?
柳汀白准备收回手,却被江晔死死扣住:“再诊!”
“江总管,无论再诊多少次,都是死脉,陛下,陛下他驾崩了。”
“不会,不会的,陛下她身上还是热的,还是软的,怎会死了?你不要以为我不知死人什么模样!”
文馡脑子还清楚,她知道柳院使不敢胡说,眼泪刷的一下流了出来,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扑到浑身是血的叶问夏身上,痛哭道:“皇儿,儿啊,你怎么能丢下母后,母后这些年终于想明白自己要什么,你怎么能不要母后了!你怎能先母后离开啊!”
雅熙和秋词在听到柳汀白说皇帝驾崩时,扑通一声跪下,跟着哭泣,雅熙哭的直打嗝,她不要陛下死,呜呜呜,她,她愿意代替陛下死。
雅熙跪着蹭到柳汀白身边:“柳院使,求求你救救陛下,陛下怎会崩了?您再看看是不是,是不是诊错了?”
柳汀白无力地跪在床边不言语,周围入耳的哭声,眼前刺眼的鲜血。
错了,错了,一切都错了!
江晔手指冰冷,控制着手摸向叶问夏脖颈,下一秒心痛到极处,终于忍不住,气血翻涌,避免污了叶问夏的脸,刚侧过头,一口血喷出。
秋词惊呼:“江总管!”
江晔整个人突然浑身弥漫着一股死气,温柔的将叶问夏放到床上,从袖中抽出手帕擦干净叶问夏的嘴角和脖子上的血迹,站起身,瞬间从腰间抽出软剑,语气冰冷恍若让人沉浸在了冰冷刺骨的冰河下:“今夜在外的永寿宫人都得死,太后与陛下相争,晚膳上误食昏迷过去,陛下回宫,秋词看管好永寿宫,你们记住自己该说该做的,餐桌不许动,陛下死因我会查!一旦陛下驾崩的消息从你们口中传出,那你们便陪陛下去。”
说罢,走出屋外,无人能听到惨叫声,江晔的剑有多快,柳汀白有幸见过,外面现在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不知过了多久,好像很快,又好似极其漫长。
屋外响起了一阵特殊的哨声,房门突然被推开,江晔运气将手中软剑上的血抖落别回腰间,走到床边将叶问夏抱起,离开前留下一句:“从今日起,永寿宫封闭禁止出入,直到找出凶手。”
江晔现在的状态像疯了的正常人,无人敢出声反驳,他们相信,只要谁敢说一个不字,下一刻脑袋落地。
柳汀白等人见到一群黑衣人抬着一顶封闭极严的轿子带走了叶问夏,遍地尸体被黑衣人极快的处理好,之后带走了柳汀白,宫门被人看管起来。
黑夜掩盖了所有。
苏澈望着窗外无一点星光的漆黑夜空,这个时辰陛下应早已用过晚膳,从来都不会说空话的陛下,如果有事也会派人通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等了许久的苏澈,心中奇怪,有些不踏实,总感觉好像发生了什么。
终于等不住的苏澈,换好衣服赶向叶问夏寝宫,当走进寝宫处,瞬间发现守卫比之前多了很多,宫人也被换了许多,只剩下一些叶问夏的心腹。
江晔为叶问夏收拾好仪表,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对站在一旁的柳汀白问:“你是否有保证人尸体不腐的丹药。”
柳汀白如实回答:“有,但我只能保证陛下短时间,若要入葬,那需要特殊药材炼制,还需要其他稀有物。”
一位众人熟悉的面孔的内侍躬身走进来:“江总管,皇后在外是否让进?”
“苏澈,让他进来。”江晔放下叶问夏的手对柳汀白伸出手,“药拿来。”
“这种药下官怎会随身带着,在府上。”
江晔深深地看了柳汀白一眼,语气平淡,却带着警告。
“不要跟我耍小聪明,你脖子上的一颗脑袋不够我砍的,出去,会有人带你回府。”
柳汀白在殿门后与苏澈擦身而过,苏澈奇怪这时辰柳汀白为何会在此,难道陛下生病了?
想到这儿,苏澈快步往殿内走。
当见到躺在床上的叶问夏脸色不对,苏澈试图走进被江晔一手拦住。
“江总管什么意思?”
刚才注意力都在躺在床上的叶问夏身上,这会儿才回头看,发现江晔与下午所见时通身都不对劲,像是,像是。
江晔面无表情地看着苏澈道:“陛下晚膳时中毒身亡,我要查下毒者,我会封闭陛下驾崩的消息,朝堂上需你稳住。”
“什,什么?此话大逆不道!”
苏澈不敢置信地看着床上如同睡着的叶问夏,怒叱江晔。
这次江晔没有拦住苏澈,任他走到床边去一探究竟。
“你在这里守好陛下,我留下的人手会听你差遣,我去调查。”
苏澈握住叶问夏冰冷失去正常人体温的手,脑袋一阵晕眩,扶住床柱稳住身体,不知江晔何时离开的。
两行清泪从苏澈眼中流下,眼泪落在床上瞬间被吸收干净。
苏澈将叶问夏冰冷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垂头泪目,双肩抖动,一把抱住叶问夏的身体哭的不能自已。
悲伤到极点的情绪难以平复。
怎么会,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陛下怎会死了?他们两人好不容易在一起,今日还一起下了棋,用了膳,交谈一些治国良策,还有说到了他们以后的孩子,他已想好了该怎么做,满怀喜悦的想告与陛下,可,该听的人却消失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究竟是何人要至陛下与死地!必须将这宫中里里外外查个底朝天,苏澈脸上第一次露出阴毒的表情,若让他知道是谁,他绝对不会轻易放过。
苏澈倾身对着叶问夏无一丝温度嘴唇吻去,停留到直至用自己的温度染到对方唇上。
这一夜注定是不眠之夜。
宫中,江晔彻夜不眠地调查,想要查出来到底是谁动的手脚,可是没有,就是没有!
所有江晔能怀疑的地方全部都查了,查出了一些暗探,但这些人所有的举动都正常,例如赵太妃的人手依旧做着每日的活计。
御膳房和小厨房更不用提,已经查到了一根头发丝,太医院资历深的人被“请”来说没有毒,所有的菜肴没有毒,说得看看太后,江晔自然没有让人去看,再次“请”了回去,好生交代了一番,老太医在宫中任职多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都知道,自是守口如瓶。
叶问夏最近的所有入口之物也都被江晔彻查过,没有问题,一丁点问题都没有。
江晔快要查魔怔了,为何查不出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到底是哪里?!
他想不通,怎么好好的,陛下就死了呢?明明他已经试毒了啊?为什么他没死?太后没死,陛下却死了?何人能连一点尾巴都不露出来!
江晔无声嘶吼,一拳砸穿了实木桌。
………………
被黑衣人从宫外带出又带回的柳汀白,丝毫没有给他任何传递消息的机会,手里拿着药走进了殿内,向苏澈解释后将怀中的瓷瓶递出,看着对方喂进叶问夏的口中。
苏澈收起瓷瓶,眼神晦暗地盯着柳汀白道:“柳院使也没有查出陛下中毒缘由吗?你不是神医吗?”
柳汀白匆忙低下头躬身拱手,避免与苏澈直视:“下官才疏学浅,确实没有查出陛下因何中毒,所中之毒又是什么。”
“这样啊。”苏澈对柳汀白摆摆手,突然从梁上跳下一个黑衣人,苏澈对其吩咐道,“将柳院使带下去,尽快炼制出药丸,放心,你缺什么本宫都会给你找出来,你什么时候炼制出来什么时候再出来。”
等到柳汀白被带走,苏澈又吩咐人让叶景潍秘密入宫。
叶景潍不知发生何事,但心中猜测或许与太后一事有关,可现实给了他一记重锤,听完苏澈所说,再看躺在床上的叶问夏这才发现了怪异处,叶景潍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皇兄怎么会突然驾崩。
上前查看,指尖放到叶问夏鼻下,再碰向脖颈处,终是不得不承认皇兄真的死了,叶景潍第一时间怀疑到柳汀白身上,可是苏澈刚才说江晔查过饮食,当晚太后也用过,可宫中除了柳汀白谁能有这般毒术?
可是他们合谋目标是太后,绝对不是皇兄,柳汀白也是聪明人,对皇兄绝不可能下药,若他真敢将这主意打在皇兄头上,他第一个就会将柳汀白处决。
皇兄,皇兄,明明太后死了,他和皇兄慢慢会变成儿时的关系,皇兄怎么可以死,怎么可以死!
叶景潍本就刚恢复的身体,此刻已站不稳,跌坐在了叶问夏床榻边。
苏澈声音沙哑,对叶景潍说着接下来的部署:“朝堂上必须稳住,现阶段不能让外人得知陛下驾崩的消息,有人问起只说陛下病重,匈奴战事刚稳这时勿要生乱,陛下她所盼的是天下太平,国泰民安,陛下去了现在能登上皇位坐稳,控制得了局面的只有你,贤王勿要辜负陛下!”
叶景潍抬头看着苏澈,红着眼点头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负皇兄期望,皇兄未做之事我来做,我会完成皇兄所有的想法。”
苏澈像是年老衰败下去的老人,心中没有一点盼望与希望了,只剩下将下毒者找出,完成叶问夏的遗愿,想到今日下午两人说到对晋国之后需要落实安排的事情,一股无处话悲凉的凄凉感从心底喷出。
叶景潍看着叶问夏眼睛一眨不眨,脑中像幻灯片一样播放着他们从小打到的事情,即使他看着皇兄的尸体都无法相信皇兄死了,至今都回不过神来,他总觉得,皇兄只是睡着了,会再睁开眼,依旧如常地跟他打招呼,与他斗嘴,虚伪地维持着兄弟情深,唤他一声二弟……
然而,看着眼前憔悴的苏澈,瞧见他不知什么时候斑白的头发,叶景潍知道,皇兄真的已经死了,真的不在了,他从此以后再也没有皇兄了!
他宁愿皇兄打他,骂他,斥责他,防备他,夺了他手中的权,让他当个闲散王爷,也不想皇兄死。
叶景潍看着叶问夏的尸体声音哽咽,缓缓开口:“皇兄,你不想看到晋国大乱衰败,我定会带领晋国走上鼎盛。”
只是现在,还不是他们可以尽情悲痛的时候,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叶问夏的死太突然了。
虽然江晔第一时间封闭了消息,但是宫中这番大的动作,叶景潍又连夜进了皇宫的事情,还是引起了别人的关注。
很快,就从宫中流传出来消息:陛下与太后都中毒了,性命危已。
这让一众大臣们都茫然不已,也不敢置信,原来最近陛下没有早朝是中毒了吗?
那得赶紧治啊!治不好要尽快定下皇位人选!
大臣们觐见见不到,就让苏丞相等几位重臣询问,苏丞相想从苏澈口中套出点口风来,结果碰了一鼻子灰,气的甩袖走了。
除了关心朝堂,他更关系自家孩子,这怎么能刚成婚没多久,就守寡了啊!
唉,愁死他了!
江晔与苏澈早已准备好了叶问夏笔迹的圣旨,印上了皇帝专有的玉玺印章,这个圣旨等到合适的时候自会拿出宣读。
叶黎初想到柳汀白当日说的话,联想到皇兄与太后一同中毒,再加上现在找不到柳汀白,京中自从皇兄与太后一事戒严,心里不由得担心起柳汀白的安危。
他丝毫不敢表露出来,不敢让任何人知晓异样,只能每日祈祷皇兄能尽早恢复身体,舅舅没有被查出。
天不遂人愿。
在柳汀白炼制出防腐的丹药后,江晔手拿圣旨当着百官的面宣读了皇帝驾崩,皇位传给贤王叶景潍。
当场就有朝臣质疑这道圣旨,说陛下昏迷怎么会提笔写字,江晔吩咐手下拿着圣旨打开给众人看。
“陛下中毒初期担心自己挺不过去,朝野动乱,提前写下,若醒了便作废,若。”江晔说到这里停顿一秒,深吸一口气,“若醒不来便当众公布,今日陛下长眠,我与皇后皆按照陛下托付所行!”
众人都见到了平日清风朗月注重仪表的苏澈,现在已满头花白,憔悴的模样与重病之人并无不同,心中已信了江晔所说,想到苏澈与陛下的感情不由得唏嘘起来,向他问好让其节哀。
叶黎初这时也见到了被放出来的柳汀白,却不敢上前盘问究竟发生了何事,皇兄怎么就死了!死的不应该是太后吗?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黎初站在人群中隐忍着自己的情绪,可大粒大粒的眼泪不由主人控制流了满脸,群臣一见也跟着哭起来,陛下长陛下短的哀嚎。
皇帝的陵墓在生前都会动工,叶问夏的陵墓也早已修好,叶景潍让钦天监选好日子,由他主持丧礼。
苏澈和江晔整理叶问夏遗物时,商量叶问夏下葬应恢复女儿身。
“陛下伪装了一辈子,下葬应该恢复自己本来的面容。”
“此事我会与贤王商议,想必他会应允。”
江晔无力地点点头,了无生趣道:“事情了了,我会将手中的暗线和人手全部交给叶景潍,随陛下一同入皇陵,不然陛下一个人太孤独了也没人陪,我陪了陛下一辈子,如今活着也没意思。柳汀白炼制的药最后一颗我留着不给你了,江山还需要你辅佐,剩下的一切就交给你了,苏澈。”
苏澈捏紧手中当日与叶问夏聊天记录的纸张,冷笑一声:“你倒好,解脱了,留下这摊子给我,让我日夜不得安眠。”
江晔淡淡道:“你肩上的有陛下的重任与托付,你能完成陛下的期望,我不行,苏澈好好活着。”
“好啊,你现在陪陛下去了,不过是我让你的,等我百年后追上你们,我还是陛下明媒正娶的帝君。”
“行,我不和你争。”
江晔见苏澈与他拌上嘴笑了笑。
等到收拾好一切,江晔为叶问夏换上了特制的女皇服饰,描眉,点唇,最终江晔看着真像睡着了的叶问夏,弯腰亲了亲对方的嘴唇。
“呀,又要重新画。”江晔极其耐心的重新画好唇妆,低语柔声,“陛下,你别急,奴马上就来陪你了。”
前几天苏澈与江晔告知了他皇兄的真实身份,叶景潍应允了,不是为了他们是为了皇兄,不,应该说的皇姐。
没有想到他一直仰慕的皇兄原来是皇姐,姐姐,她一个女子在这宫中努力保护自己的身份,原来曾经他以为皇兄不喜欢他不过是身份特殊要避免他发现,也是,毕竟皇姐变皇兄也因他母妃与太后相争。
只要皇姐能回来,他会把位置还给她,让她以女人的身份登上帝位,守护她一生,生前未能做到的身后他定要做好。
当叶景潍随苏澈走进殿内,见到被江晔换好装的叶问夏,都惊艳的愣住。
“皇兄真美。”
多年的习惯一瞬间改不过来了。
“是啊,陛下真美。”
江晔也已换好了装束:“走吧,到时辰了,该上路了。”
叶景潍第一次见到女装的皇兄,忍不住走近细细端详,苏澈也是。
两人牢牢的将此刻叶问夏的容貌记在脑中。
这日,叶景潍向百官公布了叶问夏的身份,将叶问夏多年的功绩宣告与众,在禁军镇压下,在场所有人无人敢有异议,叶黎初恍若傻了,本因叶问夏死去懊悔瘦下来的身体加上战场上的伤势险些晕了过去。
还是柳汀白及时喂药,按人中,弄醒了叶黎初,低语道:“你好好去送陛下最后一程,记清楚她真正的模样,别忘了。”
柳汀白想到给太后的药引竟被太后当补身良药全部给了叶君泽,导致叶君泽暴毙身亡,便没有颜面面对叶君泽。
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莫过于此,当真是冤冤相报何时了,他只能用今后的时间来赎罪。
晋国建国以来最隆重的葬礼在今日出现,也是晋国唯一一位女皇帝的葬礼。
当葬礼结束后,苏澈全力辅佐叶景潍施行叶问夏留下的政策,柳汀白随叶黎初永远留在了边疆,镇守晋国领土,曾经权倾朝野的江晔却消失在众人视线中,时间长了便被人淡漠了。
之后叶问夏的传奇人生被变成各种传奇话本,最广泛流传的是叶问夏是从天宫来历劫的神仙,渡完劫便回到天上去了。
………………
又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寒冰期早已彻底消失。
叶景潍批改完奏折之后,伸了伸懒腰,起身走到窗边,抬头看向窗外的天空。
当这个皇帝真累,真不知以前皇姐是怎么挺过来的。
这些年,他一直按照皇姐留下的东西治理晋国,慢慢把晋国治理成如今这般丰衣足食,国力强盛的地步,连西夏都开始进贡,匈奴不敢再来冒犯。
只是,当年发生的一切,恍然历历在目,他清楚的记得赶进宫中听到消息时心头跳动的惊惧,看到皇姐躺在床上毫无声息的模样时心头的悲恸,这些是他至今都无法忘怀的。
皇姐喜欢画画,这些年他不知道画了多少幅皇姐穿男装穿女装的各种神态动作,好像这样,皇姐就还活着。
有时候,叶景潍都唾弃自己,既然已经做了那些事,就不要摆出这样一副无辜而难过的嘴脸,只会让人觉得讽刺。
皇姐之死,虽然突然,亦是意外,可这些意外,全都是他们一手造成的,谁也脱不了干系,谁也不无辜。
他找不到柳汀白的证据,看到柳汀白自愿随叶黎初守边疆,免费治疗贫苦百姓,看到叶黎初一次次不要命的打仗进攻,护住晋国,甚至往外扩张领土,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赎罪。
叶景潍每次在朝堂上,在奏折中,甚至偶尔微服到宫外,听到那些赞颂他是明君的话时,心里无有半点高兴,反而越发唾弃自己了。
他就如同一个最虚伪的人,顶着一张最虚伪的嘴脸,苟活在这个世上,披着仁慈的面孔,承受着那些原本并不属于他的歌功颂德,美好名声。
然而,事实上,这一切,都应是她的才对!
他不过是在推行皇姐留下的一切对晋国之后的部署安排,在其基础上加以完善,藩王取缔了,皇姐应该高兴,可是他这个藩王却还活着。
皇姐,您恨我吗?
叶景潍讽刺一笑,这还用说?想必,皇姐临终前,会极后悔救了他的性命,让他能够恢复健康,顶着这样一副皮囊堂而皇之地接手了她死后的一切:皇位,名声。
“陛下,您可要保重身子,莫要太过伤神了。”
车云看着叶景潍,心中非常担忧,自从先皇去了,陛下纵然登基,得到了一切,可他的脸上再也没有了从前的笑容,每日总会想起先皇,时常不注重自己的身子,为了国事没日没夜的操劳,仿佛要以此来惩罚自己一般,看得他都心疼极了。
当年,先皇突然暴毙,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一时间,整个晋国都岌岌可危,江总管,根本不管不顾,只想找出杀害先皇的凶手,各地藩王蠢蠢欲动,边疆各国亦虎视眈眈。
好在宫里的太后,因为失去了先皇的打击,从此青灯冷油日日抄写经文,再不问世事,没有掺和进来,江总管后来查不到也放手了。
那一场混乱,让整个宫城的血流淌了不知多少,而朝堂之上,也是群情汹涌,要不是后来先皇后苏澈,江总管等人帮着,主子恐怕真不会平稳登上帝位,晋国也会陷入混乱中,最终完全覆灭,不复存在。
经历了这一切之后,所有事情都尘埃落定,江晔总管随先皇入皇陵死了,苏澈去年也离开了,七王爷更是自请永世镇守边疆,再不回京……
一切,都不一样了,这座皇城越来越孤寂了。
虽然晋国是越来越好,可陛下,太后,太妃,还有其他人,都已经完全没有了心神,仿佛所有人都已经在心中追随了先皇一同死去了一般……
这样的情形,真是让车云这个奴才都看得心酸不已,也弄不清楚到底是谁对,谁错。
叶景潍叹息了一声,缓缓开口道:“你说,皇姐她是不是已经重新轮回了?若她轮回了,我以后死了,还能再见到她吗?”
车云想了想,回道:“陛下,先皇一定会原谅您的,她不会与您多计较的,以前您和先皇关系最紧绷的时候,先皇也不过是冷着你一段时间,这么多年过去,先皇定然原谅你了。”
叶景潍眨了眨眼,忍下眼中的酸涩,淡淡道:“无所谓了。我只愿,若有来生,我来偿还皇姐,做她最喜欢的弟弟。”
车云手在下面掐算,心中得出答案,按照他刚才推算,陛下再投胎顶多是先皇孙子辈啊?算了算了,还是闭嘴,要是说出来指不定又被罚。
其实,得到了之后叶景潍才懂得,这有什么可争的呢?依照皇姐的性子,其实她早就做好了决定,她会放了母妃,她会成全自己这个弟弟,她会……
越是想,叶景潍就越是难以忍受心中的刺痛,其实,在她的心里,一直都是疼他这个弟弟的。
“过几日就是皇姐的忌辰了,吩咐下去,好好安排,朕要亲自去祭拜。”
“是,陛下。”
他愿用余生来恕罪。
………………
江南一处小镇上,有一户人家,姓苏。
这户人家是去年才搬到这里来的,当家的是一位温雅俊秀的中年人,只不过他一头白发如古稀老人一般,与他的相貌十分不搭。
这位苏老爷一来就建了一处院落收养了许多流浪的孤儿,不嫌弃那些孤儿的残缺或者脏污,只要他们心性好,便给他们安身之地,还请了夫子来费心教导他们,不管男女,如今都被这位苏老爷给教养得十分优秀。
他们不得不佩服这位苏老爷会看人,他收养的这些孤儿愣是没有一个品行不佳的。
初时,还有不少镇上的女子看中了这位苏老爷,想着招婿,或者是下嫁,可不管有多少媒婆踏上门,都被以这辈子为亡妻守节,不再婚娶拒绝了。
渐渐所有人都知道这位苏老爷挚爱的妻子病故后再没有娶妻的念头了,那些女子听闻后又是感动又是哭泣,只恨被他爱上的人不是自己。
苏老爷家中虽然有些田地,也开了一家书铺,日子尚且富裕,可真正说起来也没有多好。反正,在务实的百姓眼中,他这样的人,是善人,也是个傻子。
哪有人不想抚养自己的孩子,净想着抚养那些与自己没有关系的孤儿呢?除了傻子,还有谁?
不过,虽然如此,可镇上的人对他还是很敬佩的。
他们自己庸俗,却很是敬佩苏老爷这种无私无欲之人,只不过他们都做不到罢了,但他们非常敬重对方的!
苏宅中。
苏澈画好了画,看着画中人,露出温暖的笑:“如今晋国已经很强盛了,我今年收养的孤儿可比以前在京中帮扶的还要少,家家户户都穿得暖吃的饱,也像你说的百姓时常能吃上肉……”
苏澈絮絮叨叨地对着画像说了半天话,最后眼中含泪:“可惜,你没有看到当年你与我说的景象,我,我真的好想你。”
是不是他太贪心了,所以老天爷才惩罚他,让他彻底失去挚爱?
他后悔了!
若知道会是如此结局,起初他宁愿让苏家就此沉寂,他安心待在后宫之中,每日与她待在一起,永不分开。
什么权势,什么家族的荣耀,与他又有什么关系!他汲汲营营,最后依旧孑然一身,什么也没有!
“你当初还应了我,说会与我生一个白嫩的糯米团子,可是现在……我也只能以收养孤儿,看着他们渐渐长成,看着晋国越发强盛,来作为支撑,我要替你守着这江山,替你监督叶景潍,看他是否懈怠,说起来自从你离去,他日日勤勉,倒是个好皇帝。”
他时常会想,那天若是他缠住陛下,是否他们还能耳鬓厮磨,相伴一生?
想到江晔从容地随着棺椁进入了地宫,苏澈就心痛得再也无法忍受,捂着胸口,忍着那至今想起来还痛彻心扉的感觉。
有时候苏澈无比羡慕嫉妒江晔,他可以从容地陪着她去死,可以陪着她一同下黄泉碧落,依旧伴在她身旁,可却留下他,只能背负着枷锁,痛不欲生地继续活着。
眼泪落到案桌上,沾染了画纸,苏澈惊得赶紧退后一大步,生怕泪水把画像给毁了。
哪怕她不在了,他也不忍心伤害她的任何东西。
她想要晋国强盛,他哪怕宛如无心的傀儡,也只能是咬着牙坚持下去辅佐叶景潍,等到晋国彻底强盛了,他才离开了京都。
他不敢待在那个到处充满了她痕迹的地方,纵然远离京都千里,可他依旧难以忘怀这一切,要是还待在京都,他知道,自己迟早有一天会想随她而去。
苏澈直到叶问夏去世后,才知道他有多爱她,只是这认知来的这般晚。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写江晔入皇陵前后,因为太惨了,我心疼,不想写。这个故事写得我好累,以后若有机会单独写出来,估计会真正还原我最开始的构想(因为都写出来太长了所以改了)结局也会圆满吧。
现在的结局我觉得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了。谢谢大家追这个故事到现在,没觉得长的放弃了,感谢大家的支持!!!
下个世界主题:你是恶魔,为我所有。
估计是一群神经病。请大家继续支持,爱你们,么么哒(づ ̄3 ̄)づ
悄咪咪求下营养液参加活动,毕竟砸雷费大家钱,营养液我还好意思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