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上,东方晕红。
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到屋内,打在床上之人脸上。
君宜修眸子颤了颤,缓缓睁开双眼。
眼前是陌生的环境。
床边摆放着一张老旧的木桌,木桌上放着的小木盆上搭着一块染血的手巾。
一缕阳光射入室内,落在地上形成一片光斑。
君宜修试着动了动身子,想要坐起身。一股剧痛却从身体各处传来,让他几乎无法动弹。
昨晚的记忆涌入脑海。
他在十里巷等待君宜孝派来的刺客,与刺客交手时受伤。
之后呢……
之后他重伤昏迷,失去了意识。
只记得他在等姒槿。
对了,姒槿呢!
君宜修猛地睁大眼睛,查看四周。
屋子之中没有人,只有摆放着的陈旧家具。
如果他没有记错,这里应该是白太医家中,那么姒槿也该在的!
君宜修忍着身体的剧痛从床上爬起身,挪动着身子想要下床。
可伤势太严重,他几乎使不上力气,一下床便跌倒在地,连带着一旁摆放着的木椅一起摔在地上,发出巨大声响。
君宜修在里屋发出声响,引来在院子中晾晒药材的白思怡。
一入门,白思怡就见君宜修狼狈地跌坐在地上。白思怡一惊,连忙上前要扶他:“公子,你伤势严重,怎么能下床呢。”
君宜修无暇估计其他,一把抓住白思怡的手腕,急声问道:“姒槿呢?姒槿在哪?”
“啊!”没有料到君宜修受伤还有这么大的力气,白思怡手腕被君宜修抓得一疼,痛呼一声,连忙缩回手后退几步。
“姒槿呢,她在哪?”君宜修双目泛红,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白思怡,不理会其他,只重复着一句话。
“什么姒槿,我不认得……”见君宜修的模样,白思怡有些畏惧,犹犹豫豫不敢上前。
“我要去寻她!”问不出话来,君宜修惨白着脸,扶着床榻努力想要自己爬起来。
“你不要乱动啊,你的伤口又裂开了!”见到君宜修身上绑着的绷带又渗出血迹,白思怡惊呼一声。
她又不敢上前阻止君宜修的动作,只能转身出去叫人。
白思怡跑到院子里,刚好遇见回来的池平。
见白思怡一副惊慌地模样,池平问道:“白姑娘,出什么事了?”
白思怡指着里屋的位置,急急道:“你家少爷醒了。醒来便挣扎着要下床,还一直问我姒槿在哪?姒槿是谁我都不知……”
听到白思怡讲君宜修醒来,池平顾不得听她将话讲完,便急急推门进入室内。
“少爷!”池平进门时,君宜修还十分狼狈地跌坐在床下。池平一惊连忙来到君宜修身侧,想要将他扶起。
君宜修却一把抓住池平的衣袖急声问道:“池平,姒槿呢?姒槿她在哪?”
“姒槿?”池平闻言,先是一愣,反应了片刻才记起‘姒槿’是长宁公主的闺名。
池平虽不解为何君宜修一醒来便要寻长宁公主,但见君宜修这反常的神色,还是回答道:“少爷,长宁公主现在应该还在宫中。”
“不可能!不可能的……”君宜修失神摇头,随后猛地看向池平双眼,渴求从池平那里寻到答案,“不是她将我送到这里的吗?她怎么可能会不在?”
“少爷。”池平担心道,“那日你不让属下跟着,身受重伤昏迷。属下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将你送来白先生家里。”
听着池平的话,君宜修的瞳孔猛地一晃,下一刻也不顾身上有伤,一把扯住池平领口的衣襟揭斯里底地吼道:“谁让你将我送来!谁让你多管闲事!”
被君宜修一吼,池平表情多了几分僵硬,跪在君宜修身侧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是属下的错……只是,不管是何原因,还望少爷珍惜自己的身体。池平这一条命是少爷救的,若是误了少爷大事,池平愿以死谢罪。”
君宜修闭上双眼,努力压制心中的怒意。
房中只剩一室寂静。
良久,君宜修缓和了情绪,才淡淡开口:“罢了。”
不用急于一时。
既然他已重生,未来他还有许多时间去陪伴她,去呵护她,去爱她。
她还会是他的妻子,他们也会有孩子。
他已看清自己的真心。这一世,他定会用一生去珍惜她。
白思怡端着药进屋时,君宜修正安静地坐在床榻上,目光静静地看着窗外。
仿佛是有什么开心的事,嘴角还挂着一丝淡得几乎不可见的笑意。
清晨的阳光打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金色的轮廓。
五官在阳光下,显得更加立体许多。
真是个俊俏的人。
白思怡脸上一热,颊上染上淡淡的绯红。
来到桌边将托盘放下,取出药碗,白思怡道:“公子,该喝药了。”
听到声音,君宜修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唇角的笑意几乎是一瞬间收回。
转头看向白思怡,君宜修疏离道:“多谢。”
想要抬起胳膊接过药碗,却发现双臂几乎使不上力。
白思怡耐心解释道:“公子放心,现在手脚无力只是因为昨夜爷爷为你缝合伤口时用了些麻药,等过几个时辰药劲散了力气便可恢复。”说罢,白思怡拿着碗坐到君宜修的床榻边,舀起一勺汤药在唇边吹凉,向君宜修递来,道,“我来喂公子喝。”
见到白思怡探过来的药勺,君宜修不着痕迹地拧了拧眉,冷声道:“不麻烦白姑娘,叫池平来便可。”
“池公子方才刚刚出门,现下不在家中。”白思怡将勺子递到君宜修的嘴边,“还是让思怡来吧。”
君宜修面色有些难看,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女人,放在被下的拳紧了紧。
她陪他这么多年,他也对她呵护至极。为她顶撞过君辽,为她冷落过姒槿。若说没有一丝一毫的情分也是假的。
可她用谎言欺骗了他这么多年,让他不断地伤害他最心爱的女人,甚至害死他和姒槿还未出世的孩子。
想到这里,君宜修额间隐隐有青筋冒出。
那是他与姒槿的第一个孩子,或许是男孩,或许是女孩。
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本该都是要备受疼爱。如果当年不出事,或许不出多长时间,那孩子便能跑到他的身边,奶声奶气唤他一声爹爹。
君宜修的手有些颤抖。
可是现在的白思怡什么都不知道,她不是上一辈子的白思怡,她也未做过那些事情。
看了一眼满脸关心的白思怡,君宜修终于是缓缓松开紧握的双拳,转过头将视线落在窗外,淡淡道:“放桌上,等池平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