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姿眼皮颤了颤，稳住神情，只是语气夹着点无奈：“别做无聊的事，好吗？”
他曾经说过的话，她奉还给他。
顿了一下，又咬咬唇，道：“我有男朋友了。”
“哦，男朋友。”他认真思索了两秒，脸上依旧含笑，“那改天约他过来见一面。”
顾清姿一脸懵，“干嘛？”
“我尊重他，来个交接仪式啊。”宋屿神色轻松，仿佛丝毫没把那人放在心上，“如果你觉得没必要就算了。”
顾清姿：？？？
您还能再不要脸一些吗？
她这副气呼呼的模样宋屿很受用，心情畅快地转回头，加快了跑步机的速度。
呵，男朋友。
要不是他让霍晗查了那人，还真差点信了她的鬼话。
顾清姿换好衣服出来后，没看见宋屿，终于松了口气。
她心情愉悦地走到健身房门口。
刚下完台阶，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的熟悉嗓音：“还这么早，去逛逛吧。”
“……”顾清姿好想翻个白眼。
她充耳不闻，继续往前走。
“前面的小姐姐。”男人边跟上边唤她，嗓音轻快含笑，“最漂亮的那个。”
“……”
她终于停下了，他也站在她一米之外，说：“附近有片新开的夜市。”
顾清姿回头朝他扯了扯唇，“你觉得我像是逛夜市的人吗？”
宋屿认真地愣住。
不过半小时后，当看着她像条小鱼似的在摊贩间灵活穿梭的时候，他眼里心里都是无奈。
顾清姿完全忽略了他，对于夜市本身，她还是兴致勃勃的。
“这些耳环好漂亮啊。”顾清姿站在一个小姐姐的摊位前，走不动道了。
耳环材质不像是劣质塑料，像真正的石头。可拿在手里又不会太重。
顾清姿戴耳环就怕重，再好看的耳环如果吊得她耳朵疼，就不会从首饰盒里拿出来第二次。
这些石头有大有小，有单个成品，也有串成不同形状的。哪怕看惯了大牌奢侈品，她还是被这些十块钱一对的耳环打动了。
“美女，都可以试戴哦。”摊位后的小姐姐温柔笑道。
顾清姿点点头：“好，我看看。”
她挑了很久，宋屿站在后面耐心地等着，直到她挑出两个终选方案，摊在手心回过头，问他：“哪个好看？”
他望着她，目光明亮又清澈，唇角挟着浅浅笑意：“灰色的。”
“别闹。”顾清姿双手扬了扬，哪有什么灰色的，“到底哪个好看？”
宋屿这才低下头，认真权衡了一会儿，指向她左手，“这个。”
“哦。”顾清姿把左手里的放下，右手那对递给小姐姐，“麻烦给我包起来吧。”
宋屿没看懂她这波操作，走上前，指了指桌上被她遗弃的耳环，“我是说这个。”
“所以我不买这个啊。”顾清姿理直气壮地说，“直男审美，就是用来排除错误选项的好不好？”
宋屿还想争论，小姐姐已经把袋子递过来：“给，您的耳环。”
顾清姿满意地装进包里，转头去逛另一家了。
宋屿还在原地站着，终究过不去心里这关，较劲似的拿起他选的那对，“包起来，我要了。”
他虽然是个男人，可也是审美在线的男人。
顾清姿在前面的摊位上看别人打气球。
砰砰砰，声音很响，速度很快，她以为是个王者，结果一轮下来只中了两个。
围观的人纷纷唏嘘。
顾清姿也忍不住啧了声。
那男生穿着和顾泽辰同款的运动服，个子身形也都差不多，顾清姿没留神多看了两眼。
结果对方恼怒地转过头来，正好对上她的眼睛，语气不善地嚷嚷：“看什么看看看？你行吗？”
顾清姿：“……”大家都在看为什么就凶我？
好吧，可能我长得比较漂亮。
她自我安慰了一下，双手放在兜里，皮笑肉不笑地转身要走。
“等等。”那男生不客气地拽住她，“小妞挺正的啊，以前在这片儿怎么没见过你？”
顾清姿凉飕飕瞥了他一眼，胳膊甩开，十分嫌弃地拍了拍被碰过的地方，连话都懒得对他说。
男生很不爽她高傲的态度，浓眉挑起：“爷爷跟你说话呢，哑巴了？”
他伸手要去拽顾清姿，却忽然被一股大力搡开，趔趄着退了好几步。
终于站稳身子，又骂骂咧咧起来：“敢打你爷爷，活腻歪了是不是？”
“我还没动手呢，你这是主动讨打么？”宋屿扯唇望着他，气定神闲地抬起两只手，攥得咯吱响。
那男生嘴巴瞬间僵住了，整个人也抖了抖。
宋屿懒得再搭理他，回头握住那杆枪，对准气球。
只听见一阵砰砰砰的声音，比刚才快了一倍不止。
顾清姿惊呆了。
桌前站着的男人，是宋屿没错。
他手里拿的，也还是刚才某人只打中了两个气球的那杆枪，连子弹都没换过。
可是这弹无虚发的架势……是开玩笑的吧？
怎么可能？
直到板子上的气球全都被击破，宋屿转过身，左手搂住顾清姿的肩膀，右手端着枪指向那个混小子，清冽慵懒的嗓音里夹着十足十的危险：“还不滚，真想挨揍？”
虽然只是一把汽枪，在他手里却仿佛有了真实的杀伤力，令人心惊胆寒。
那人狠狠瞪着他，嘴唇发抖：“你，你给我等着！”
话说完，脚下生风地溜了。
顾清姿偏过头，呆呆地望向自己左肩，男人手掌的温度透过薄薄的针织外套，贴紧她敏感的皮肤，灼热和酥麻的感觉从那一寸蔓延开来，侵蚀心脏。
宋屿也低头看着她，手指有些僵硬局促，但就是贪恋地不想放开。
直到身后的摊位老板出了声：“二位，要不要选一下奖品啊？”
宋屿回头一看，没什么表情。
这些无聊的小东西还不如他兜里那对耳环。
老板注意到他兴趣缺缺的神色，笑嘻嘻道：“小伙子，挑一个送女朋友吧。你全都打中了，这些随你挑。”
顾清姿赶紧解释：“不是女朋友。”
老板表情一僵，却听见宋屿笑了笑：“嗯，还不是。”
还？
顾清姿嘴角一抽，抬眸瞪了他一眼。
宋屿倒是十分坦荡，收回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揣进兜里，“你选一个吧。”
奖品都是一些日常用的小东西和孩子的玩具，顾清姿选了一个花瓣形状的玻璃碗。工艺精致，深得她心。
老板用塑料袋装起来，宋屿自觉给她拎着。
后来，顾清姿看中了一款手机壳，老板说有情侣款，问旁边的男人要不要。
宋屿二话不说，买了。
两人手机型号都不一样，顾清姿把他当智障鄙视了一番。
他脸上笑得无所谓，心里暗自琢磨着，不就是换个新手机的事儿。
回到酒店门口，顾清姿突然指了指他手里的塑料袋。
宋屿笑了笑，“什么？”
“我的碗啊。”顾清姿扬扬下巴。
“这不是你的。”宋屿一本正经，“我的。”
顾清姿嘴角一抽：“你说送我的。”
亏她选了那么久，搞什么？
“我只送女朋友。”宋屿望着她，眸子里满满的揶揄，“你是吗？”
“……爱送不送。”顾清姿别过脸，转身往酒店大厅走。
“哎。”宋屿叫住她。
顾清姿停下脚步，语气不耐：“干嘛？”
他沉默了两秒，认真开口：“其实我刚才是想说，你灰色头发好看。”顿了顿，似乎觉察到什么，补充一句：“现在也好看。”
“……哦。”顾清姿背对着他，心底竭力维持的平静泛起了丝丝褶皱，忍不住弯了弯唇。
这个大骗子。
还骗她说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