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绳子被划断的瞬间,我从空中掉了下来。
不意外的,我落入了那个满是男人臭味的怀抱里,接着他就像扛一袋米那样扛着我,本想着直接把我放下来,大概是注意到这周围都是尸体,并没有合适的落脚点,当下便抱着我往外头走去。
“ntm把我放下来试试看?”愤怒值max的我冷笑道。
“再等等,这里不好走。”他淡淡应道。
我趴在他肩头上,用小拳拳捶打着他那钢铁一般结实硬朗的后背,一边踢着脚,我知道,这一趟下来他至少得内伤,不过他还是很刚,默不作声地承受着我的2%的攻击。
“你很猛啊。”2%提升到3%,他还是始终默默承受着。
“窥探隐私和骚扰女性是要下众合地狱的……”我脸上一片崩坏,然后下一秒感觉到胸上被磕了一下,我忽然安静了下来。
靠近洞口的路不好走,免不了他要扛着我蹦来跳去的,加上他的肩膀又硬得跟石头似的,我的胸像是被人按在地上摩擦一般,我忍不住担心起自己那对B会不会变成对A。
“你怎么了?”我安静下来后,他也跟着停了下来,好奇地问道。
我一拳捶上他的背,血腥地笑着,“有种再给我颠颠看?”
“……抱歉。”明明嘴巴说着道歉的话,但他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说话时的语气也让人听不出一点愧疚。
听着我的抱怨和威胁,他一路咬牙忍着扛着我一直走着,在走到靠近洞口前一段阳光照不到的地带,他把我放了下来。
一下地却又对上他那面瘫脸的我,顿时心情不是很好。
他朝洞口走了些,看了眼被树枝草叶堵住的洞口,他忽然扭头看我,“已经天亮了。”
“你过来一下。”我朝他招招手,残忍一笑。
他有些疑惑但还是朝我走了过来,等到他一进入到我的巴掌范围,我就已经进入了准备架势,我脑袋里已经有了他被我扇成猪头脸的样子了。
他又靠近了些,我抬手就想扇,然而这时他却忽然停下,皱着眉说道,“你……能晒到太阳。”
顺着他的目光我看到了自己身上被太阳光照到的地方。
“不是见光死,让你失望了是不?”我嘲讽道。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他迟疑了好一会,困惑地看着我,“你怎么能照到阳光?”
我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当下先手拨开前面的障碍物,而他还想阻拦我,然而我动作更加强势,不由分说直接把前面的障碍全部清除了。
一道道笔直的光柱直接从洞外照了进来,打在了我的身上,也照在了他身上,穿透缝隙,一下子将我身后的洞穴照亮。可以说梅雨时节的难得的阳光总是分外灿烂,让一直深处幽深诡谲的洞穴里的我们都暖了起来。
“给我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了,”我看着在一旁露出困惑表情的他,挺胸收腹,掷地有声道,“我可不是那种见光死,只有像我这样敢于沐浴在阳光之下的纯手工……咳咳,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才叫真美女。”
这可没半点吹嘘的成分,虽然这脸不是纯天然的,但好歹是亲手捏得,绝对经得起推敲和琢磨的。
灿烂的阳光,灿烂的笑容,我能想象得到我此刻的样子该有多美丽,要是婆婆看到估计得尖叫一声然后当场晕倒。太美丽也是罪过,我一开始应该低调点的。
注意到那边过分安静,我扭过头去看他,以为他因为太美而自惭形秽,然而我却看到了一双充满了疑惑的眸子。
“你那是什么眼神?”老实说这个人阴阳怪气的,我有点受不了。
“你,不是鬼。”他定定地看着我,在他眼里我读到了世界在崩塌。
“而且被我砍掉脑袋也不会死……你到底是什么?”他怔怔道。
“都说你认错人了。”我手上青筋暴起。
关于这个问题我真的很不想再回答了,他实在太难缠了,和这人真的没法沟通,我也不想和他沟通,可以的话我下去就是一棍。但眼下的的确确是个糊弄过去的绝佳机会,就算我再不情愿,也只能硬着头皮来了。
“那你到底是谁?”
“相信婆婆也已经和你说过,我不过是个从乡下来镇上投奔亲戚的普通人。”他爱信不信,不信拉倒。
“你不是……”
“别给我整那一套搭讪,很烂俗。”我字字有力地指控道,然后用手指开始戳他的胸膛,警告道。
“这次事情以后也不要再见面了,要搭讪也请找别人,丑拒,谢谢。”
我说话的语速很快,但我相信我已经很好地把我要说的都表达清楚了,他就算再迟钝也能感觉到我对他的不满。
他看着我好一会,一个人又安静了一会,应该是在思考到目前为止发生的事情。
“你真的不是鬼?”他又问。
“事到如今你还要砍掉我的脖子来确认吗?”我淡淡道,谅他也不敢再砍我。
他又安静了,许久许久,他忽然看向我,又道,“我相信你。”
不知道为什么,从他这听到一句“我相信你”居然会这么心酸,期间我到底承受了多少无辜的伤害?如果不是我人淡如菊,这要是放在寻常人那里,听了可能要哭的,不过,到此,这个榆木脑袋终于算是被糊弄过去了。
……男默女泪。
“我也相信你不是来恶意搭讪我的好了。”我学着他的语气给他还礼。
“……我真的没有搭讪你。”
“我知道了你不要和我说话。”听他说话我就心烦。
他也终于闭嘴了,真是可歌可泣。
……
就这样,顶着大太阳,我极其不情愿地给他带路,因为嫌弃,我和他之间始终隔了一个世纪那么遥远,然后我按照被绑来时记的路,成功下山了。
这样光明正大地下山看似很莽撞,但我很清楚,就算我们不设防,也不会被偷袭。这光天化日下的,那灵体妖怪避之不及得很,要敢出来怕不是得当场GG。
不过我还是很在意那个灵妖怪不选择趁机把那家伙吸干而选择冒险外出的原因。
想到这,我忍不住扭头看了眼那愚蠢的男人,结果发现他也在看我,那眼神看得我怪不舒服的。
“你在看什么?”我皱起了眉,他这个真的太阴阳怪气了,处着不舒服。
说完我还很警惕地离他远了些,毕竟他实在太不正常了,指不准他忽然抽风给我来个劈脑袋我还得费时间去空手接白刃。
“你和……”他停了下来,张了张口,可能是没想好要怎么说,突然又卡住了。
然后我就看着他又露出了那熟悉的困惑表情,我的心情如同买了喜欢的书却发现里头是夺衣婆的写真一般。
别说了,光是回忆我眼泪要出来了。
给他这么折腾下来,我的暴脾气怕是都要给他磨没了,恐怕之后在面对鬼灯大人的剥削的时候我能更加从容不迫。
“胡蝶……”说完他又皱了皱眉,当下很纠结地看着我。
岁月磨平了我的脾气。
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静候他能开金口把话一口气把话说完。
“胡蝶香奈……”
话还未说完,他忽然翻了翻白眼,整个人往前面一股脑地倒了下去。
咚的一声。
听着可能脑门砸得不轻。
我看着地上流出来的血,无奈地摇了摇头。
可能这就是报应吧。
砍我头的报应。
我知道,报应会迟到,但绝不缺席。
我深信不疑。
我弯下腰,看着面前这个愚蠢人类昏倒后一张不怎么安详的脸,知道是战斗疲惫造成的昏厥,就有些嫌弃的拉起他的一只手。
说实话,我考虑过用他刚才扛我的方式带他回去,但这个想法一出现就被我枪毙/了,要知道,我可是他口中的鬼,还是地狱最凶恶的那种。
呵,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还是拖回去算了。
于是,狭长的田间小道里,一行血迹被越拖越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