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很简单

上好的炭火在铜盆内旺盛的烧着,散发出它的热量,这热量盘旋在房间内,阻挡了外界凛冽的寒风,也为房间带来了一丝静谧。

细小的冰粒随着外界寒风的呼啸密密麻麻的击打在窗纸上,细碎的声响不绝于耳,在这安静的房间内清晰可闻。

两名少女因为刚刚正在聊的话题一时间正相视无言,各有各的心思,各有各的烦恼与猜测。两人把它们小心翼翼的藏了起来,暂时不想让这成为自己的烦恼。

“小樱,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刘佳欣半是小心半是调侃的问,“你真的决定了吗?”

“决定什么?”现实被问了一个莫名其妙,庞樱很快反应过来刘佳欣话里的意思,点头道,“我从来不做后悔的事。”

嘴角抽了抽,刘佳欣希望能从庞樱这里得到些借鉴和经验,遂又问道,“那是种什么感觉?”

“什么?”庞樱惊愕的打量了刘佳欣好几眼,万万没想到刘佳欣居然能问出这样一个问题,这该让她怎么回答?

摆弄了一下头上的簪子,庞樱压下心里的无奈和愕然,轻咳一声问,“你是怎么想到问我的?”

刘佳欣一本正经的回答,“我认识的人中,目前只有你在我面前。”

这算是什么理由?庞樱觉得有些头大,被这不算理由的理由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思来想去,庞樱在刘佳欣无比期待的眼神下硬着头皮道,“就是,做一件事的时候去想他会怎么做,自己一个人待着的时候会去想他在干什么之类的。”

说这些的时候,刘佳欣发现庞樱的脸上泛着一种红晕,一种她十分熟悉和陌生的红晕,她曾经在许多有心上人的姑娘身上见过。可惜,刘佳欣当时没有去向那些与她关系好的姑娘们询问,现在她为此很是懊恼。

心里虽然想从庞樱那里得到些参考,但从她嘴里听到的描述对刘佳欣完全没有参考意义。

装作受教的样子,刘佳欣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有些事她需要好好考虑一下,拖着不是办法。

不想再把话题进行下去的庞樱起身向刘佳欣告辞,“你先好好休息,我去煎药,裹一会儿给你送过来。”

“嗯。”刘佳欣点了点头,目送庞樱出去。

走到门口,庞樱突然停住脚步,扭头对刘佳欣道,“其实昱儿还不错,你可以好好考虑考虑。”

说完,庞樱立刻蹿出了房间,她看见刘佳欣要拿枕头砸人了。

房间内重归平静,刘佳欣垂下拿着枕头的手,刚刚这一简单的动作让她耗费了不少的力气。微微喘息着,刘佳欣只觉得脸上发烫,这与身体状况无关。

“庞昱。”刘佳欣咀嚼着这个名字,她承认,从最初见面时的纨绔到现在的昭武校尉,庞昱的进步非常大,自己真的对他动心吗?

一想到这里,刘佳欣的心就变的非常乱,与之前的几次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再一次触及这个她过去一直不想触及,或者是逃避的领域,刘佳欣心里又羞又怒。

……

时间一晃过去了半个月有余,刘佳欣的身体在庞樱的调理下康复了不少,因在意外之下处理掉了整个九天的高层,刘佳欣决定与包拯等人一同返回京城。

有些事情刘佳欣需要去请教李太后,作为过来人,她应该能给她足够的建议。

在刘佳欣养伤的期间,刘墨莲来向她辞行,她要回唐门处理些事,刘佳欣没有细问,怕引起好友的不满。

至于杨昊这位前变天君,处理掉九天君后就离开了,连庞樱都不知道这位外公去了哪里,要去做什么。

与庞樱一同坐在特制的马车里,刘佳欣安静的待在一个角落里,大脑在飞快地思索着,企图在见到李太后之前自己找到答案。

马蹄踏地与车轴转动的声音透过车厢传入耳中,寒风时不时的吹拂起车厢上的帘幕,钻进车辆内与车厢中那个不大的火盆争夺车厢内温度的控制权,也令挂在车厢内充当照明的油灯一阵明灭不定。

从时而被寒风掀起的帘幕中能看到天色一片灰暗,乌云密布,极有可能会有一场雪降临。

正在油灯的光下看一本游记的庞樱抬头看见六级爱心你坐在自己对面的角落里,脸垂的很低,半明半暗下的她看起来有些忧郁,又有些倔强。庞樱就不明白了,怎么解决了九天君之后刘佳欣变成了这幅样子?

“你在想什么?”

刘佳欣被庞樱从自己的思绪中唤醒,看见她关切的看着自己,摇头道,“没事,我走神了。”

“自从离开庐州后,你的精神一直不好,有什么烦心事吗?”庞樱问,尝试找出刘佳欣变化如此之大的原因,“什么事困饶了你这么久?”

摇了摇头,刘佳欣轻叹一声,缓缓说道,“只是目标突然消失,觉得好空虚。”

“就这些?”庞樱眯起了眼睛,她才不相信刘佳欣会因为这件事困扰,觉得空虚可以用其他目标代替,比如光大纯阳之类的,她一定是做了隐瞒。

“就这些。”刘佳欣点点头,无惧庞樱的审视,真相就是真相,虽然有些时候不完整。

把手里的书放回到原位,庞樱慢慢蹭到了刘佳欣身边坐下,用肩膀撞了她一下,憋笑小声道,“这里没有别人,说说,你怎么了?”

既然你要问,别怪我吓到你。刘佳欣右眉一挑,轻声问道,“你听说过霓裳羽衣吗?”

“当然。”庞樱点头,当年公孙大娘的倾城之舞,此舞难度极高,需苦练方能探其精髓。七秀坊的姑娘们都以会跳整支霓裳羽衣为傲,而大唐的江湖侠士都以秀坊弟子愿为自己跳霓裳羽衣为荣,刘佳欣好端端的突然提起这个作什么?

“我在回想霓裳羽衣的动作,这么多年没跳过,感觉有些生疏了。”刘佳欣不声不响的给庞樱丢下了一个重磅炸弹,成功的把她惊得不轻。

刘佳欣会跳霓裳羽衣?这么怎可能?她一个纯阳弟子是怎么会七秀坊的武学?

很快,庞樱的注意力被转移到了另一个方面。如果她没记错,霓裳羽衣一生只为一人舞,刘佳欣这是打算为谁舞?

“当年教我的那个人仅仅是会跳,不能说是精通。”刘佳欣慢悠悠的闷声说道,再一次给庞樱丢下一个惊雷,“不过我正在犹豫是不是要跳。”

“为什么?”庞樱急切的问,刘佳欣这是怎么了想跳又不想跳的,最重要的是她想要条给谁看?!

对这方面的好奇撕挠着她的心,令她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从刘佳欣嘴里得到答案。

“我没有合适的一副来跳啊。”刘佳欣很无辜的看着庞樱,欣赏着她的表情从急切期待到惊愕,再到最后的恍然。

“那我开涮有意思吗?”庞樱仗着自己常年修习花间游,在狭窄空间内身手灵活的优势呵起了刘佳欣的痒。

刘佳欣自然也不能这样任庞樱施为,立刻开始反制庞樱,两人就在不大的车厢里拆起招来。

互相拆了十几招后,庞樱宣告停手。

“你到底怎么想的?”庞樱把话题拉回到正轨上,她整了整刚才因拆招变得松垮了些许的衣领。

“我不知道。”刘佳欣坦然道,也在整理衣领,她看上去心不在焉,“以前我从来没喜欢过别人。”

为了方便,刘佳欣和庞樱均是一副短打,倒是省去了整理衣衫的不少麻烦。

见刘佳欣这幅样子,庞樱觉得还是把事情给她掰开了说可能比较好。

“你在怕什么?”

“我不知道啊。”

看到刘佳欣苦着一张脸,就是不知道她在怕什么的庞樱大概觉得她这是恐婚,是怕婚后生活无法像现在一样自在舒心。

诚然,许多女子成婚后都会觉得拘束,但过得好与坏,真的要看自己怎么经营。当然,这里面还有夫妻双方自身的事情。

“你大概是怕婚后夫家对你有看法吧。”庞樱试探着问,这也是她目前能想到的最大的可能性。

被只戳中心事的刘佳欣脱口问出,“你怎么知道?”

话已出口,刘佳欣恨不得把刚才那句话吞回去,这不是等于不打自招吗?

看到庞樱露出的了然神色,刘佳欣选择闭嘴,免得越描越黑,然而她的这一举动更加令庞樱相信她想的没错。

真不明白她怕的是什么?庞樱觉得这可能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无奈的提醒着刘佳欣她的身份,“你可是郡主啊,除了赵祯,谁能把你怎么样?”

再加上你是李太后从小养到大的,只要你不参与什么谋反叛国的重罪,赵祯回想着动你?除非他闲疯了!这句话是庞樱没有说出来的,人多口在,万一谁听了什么当成炫耀的谈资说出去,到时候刘佳欣和她百口莫辩!

“要让我当徒弟我没问题,当一个赏金猎人更没问题。”述说着自己的优点,刘佳欣脸上的愁苦更多了几分,也更加无措,“要是让我当一个师父,或者是其他什么的,你觉得我行吗?”

说实话,刘佳欣在心里都不觉得自己能当一个好的妻子,好的母亲,她知道她能干出什么事来。

正是这些,让刘佳欣对让自己嫁人这件事忌讳莫深,常常用各种各样的理由借口逃避。

庞樱算是明白刘佳欣心里最大的疙瘩是什么,这很简单,要是开解不好她不姓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