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进入了二月,三九天的末尾,天气却是愈发的寒冷,寒风接连不断的吹拂大地,滴水成冰这个词不只是一句形容,而是真实存在的事实,这也让许多玩心重的孩子找到了新的乐趣。
民间孩子的乐趣是不可能影响到上层的,而最近的大宋朝堂之上则是发生了不少的大事。
先是当今皇帝从八贤王府上回来后茶不思饭不想,处理政务时经常走神,心不在焉。之后八贤王看不过皇帝在政务上的懈怠,亲自拿着打皇鞭入宫。而后陈林涉嫌一桩皇宫旧案,皇帝雷霆震怒下下令开封府尹包拯彻查,有先斩后奏之权。
一桩接一桩的事让京城内的官员们有些风声鹤唳,做事稳妥了不少,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京城官场的风气倒是为之一清。
刘太后身边的红人郭槐是被开封府直接带走的,刘太后以太后之尊也没能阻止。
因郭槐被带至开封府时临近黄昏,包拯怕夜长梦多,决定当晚提审郭槐,一条条的消息被传递出去,为这次夜审做准备。
夕阳的余晖在西方的天际挣扎着,漫天的火烧云鲜艳如火,却是抵不过黑暗的步步紧逼。
暗蓝色的夜正在慢慢延伸到能抵达的每一处地方,连细小的角落缝隙都不放过。
细碎的风盘旋在这些,细碎的呜咽着,隐隐约约的传入耳中,配合夕阳,让人倍感不适,心中隐隐生寒。
端着一盆热水从屋中走出,刘佳欣稳稳地走到小院中央,看了一眼手中上升的蒸汽,抬手把这盆热水向头顶一扬。
滚烫的热水离开群体,温度在寒冷的环境下迅速降低,直至凝结为冰霜。一整盆热水在刘佳欣的头上瞬间化作了一团晶莹剔透的冰雾,笼罩下来折射出夕阳七彩的光,给刘佳欣镀上了一层彩色光晕。
纯白色的宽大衣袖和裙摆随动作在风中飘舞,一头未曾扎起的及腰乌黑长发随风飞扬,飞舞的风也勾勒出少□□美的身姿,一时间,刘佳欣恍然若仙女下凡。
但单薄的衣裙,以及少女脸上的那一抹化不开的忧伤哀愁,让人忍不住想要把柔弱的少女揉进怀里好好安慰一番。
冰霜纷纷扬扬的落在刘佳欣头上,身上,秀丽脸上的种种表情眨眼消失,剩下满满的全是惆怅。
“师妹,从没想过你还有柔弱的一面。”周继风靠在一根廊柱上,嘴里叼着一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折来的草杆,双手环胸,眼里话里慢慢的全是对刘佳欣的赞叹,“说真的,当年若不是出了那些事,上纯阳求娶你的能把门槛踏平了。”
“你怎么不说纯阳那些师兄师弟们内斗呢?”刘佳欣对着周继风嫣然一笑,补充了这一点,算是提醒他,当年若不是出了那些事自己可能会在门派内解决终身大事。
挑了挑眉毛,周继风头一歪,肩膀发力从廊柱上站直身体,慢慢走向刘佳欣,语气轻佻,“那你觉得,师兄我怎么样?”
随手把水盆放在一遍,刘佳欣后退两步离周继风远了些,挑了些委婉的词语道,“师兄你人虽然武功高强,但我们不合适。”
“就知道你是这么个答复。”周继风向刘佳欣耸了耸肩,一副尽在掌握之中的模样。在刘佳欣两米远的地方站定,周继风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番,咋咋嘴,点头道,“说实话,我还是觉得你你穿高腰裙好看些。”
刘佳欣脸上一黑,她很快想到了办法,“师兄,我觉得我应该把你在伤愈前喝酒的事跟庞樱好好聊一聊。”
周继风全身一僵,十分熟悉万花谷对带不遵医嘱人态度的他明智的选择转移话题,“包大人不过是让你扮演一下寇珠,你至于穿着单衣在大冷天的这样嘛。”
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周继风,刘佳欣哼了一声,“我装扮过形形色色的人,扮鬼还是头一次。”
“哈,你扮鬼不像,扮个仙女什么的倒是蛮不错的。”周继风脑海中想像了一下刘佳欣在两个时辰后要在公堂上扮成鬼,那场面怎么想怎么惊悚,他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让修道的人扮鬼,他真不知道包拯他们心里怎么想的。
“借你吉言。”刘佳欣转身走向房间内,“我去准备准备妆容,晚上见。”
目送刘佳欣把房门管好,周继风叹了口气,微微摇头,“真不明白她会喜欢什么样的人。”
反正这些不是他要操心的,他要做的只是保护好刘佳欣这唯一一个在世的师妹。纯阳,只剩下他们俩了,必须要有一个人把纯阳传承下去!
……
夜色终于吞没了整片天地,挣扎的光终于是消失在世界之中,不知从何处飘来的云遮蔽了圆月与星辰,进一步将黑暗带向大地。
呼啸的寒风穿梭在开封城的大街小巷,发出一种类似于呜咽哭泣的声音,似有亡魂游荡。
在这夜黑风高下,开封城家家门窗紧闭,不愿出现在这中天气内。
这种呜咽的声音层层传递,也隐隐约约的传入了开封府的牢房中,端坐在其中的郭槐听了不禁心中有些心惊肉跳,心中有鬼的他觉得是开封府的人正在做法召唤寇珠的冤魂。
毕竟在晚饭的时候,开封府衙役送来的饭菜太过丰盛,还有一壶不错的美酒,无意中吐露的话语,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无一不在显示包拯等人要在晚上做法。
日审阳,夜断阴,这句话流传在大街小巷。以往郭槐只是把它当做一乐,现在,他害怕了。
作为刘太后的人,开封府的衙役们没有对郭槐有多怠慢,除了牢房内的环境确实糟糕外,其他地方已经尽可能地给他优待,现在回想起来愈发的令他不安。
不过郭槐到底是刘太后的心腹,见识的多了,他也能保持镇静,至少是表面上的镇静。
对于这次审问,郭槐心里早早想好了各种说辞,只是不知包拯何时提审他。他是刘太后的心腹,知道的宫闱机密太多了,不管愿不愿意,只要他能够拖延住一段时间,刘太后必定会把他捞出去。
正在沉思间,郭槐听到了开锁的身影,两名衙役站在牢房门口,一名年纪较老的衙役沉声道,“郭公公,请吧。”
一丝惊讶的表情从脸上一闪而过,郭槐怎么都没想到包拯这么快,他还以为会在半夜引起最重的时候呢。
从容地起身,郭槐昂首挺胸的跟在两个衙役身后,好似他在皇宫大院内当差一般,与衙役没有一点的交流。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包拯能高出什么名堂,当朝天子向来不喜那等江湖秘法,无论成与不成,包拯他都要为天子不喜!
从开封府牢房到开封府大堂不过半盏茶的时间,来到大堂之上,郭槐仔细的打量了一番。
为了照明,大堂内尽可能多的点燃了烛火,悬挂火把,燃烧的火光在风中跳动,散发出一种徒劳的热和光,无法驱寒,也无法照亮整个大堂。黑暗同风一起盘旋在大堂中,跳动着与光展开了一场有赢无输的斗争。
衙役分列两排,一脸庄严肃穆的直立于大堂两侧,包拯则高坐在明镜高悬匾下,公孙策和展昭分别侍立在包拯身侧和左手案下。所有人的脸在跳动的光中明暗不定,无法从表情上看出什么。
寒意弥漫在大堂之中,无声无息的渗入每一个人的体内,在这昏暗之下却也更为令人心生惧意。
“大人,人犯带到!”
可能是为了给自己壮胆,也可能是为了让自己更有气势,两名衙役的声音非常大。
“威——武——”
两排衙役同时唱道,声音比以往大了不止一倍。
惊堂木响起,包拯喝道,“大胆郭槐,见到本府为何不跪!”
“我身无罪状,为何要跪?”郭槐一副底气十足的模样,自持身份完全没把包拯放在眼里。
又是一声惊堂木响,包拯沉声道,“本府敢拿你,自然是掌握了你的罪证,给我跪下!”
“跪下!”
众衙役齐声高喝,带着一种不同以往的威严。
郭槐心头一震,双膝不知怎么的突然一软使不上力气,整个人突然不由自主的跪在公堂之上。
“呜呜呜——”
一阵女人的哭声似有似无的传入郭槐耳中,郭槐当即全身发麻,头皮发炸。
惊惧不定的郭槐十分确定,这是个女人的声音,难道包拯他真的把寇珠的冤魂给叫上来了?
“既然你执意认定自己无罪,好,本府便让你心服口服。来人呐,传寇珠!”
什么?!郭槐不由得狠狠地掐了自己大腿一下,扭过头睁大眼睛看着身后从府衙门外突然出现的白衣女子,几欲昏厥。
寇珠!真的是寇珠!心中有鬼的郭槐全身上下止不住的哆嗦着,祈祷着门神能把寇珠的冤魂拦在开封府外,进不的开封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