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何人?”包拯开口,许是判案判久了,本就是黑脸的府尹一开口自带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有何状告?”
刘佳欣挑了挑眉,她就这么大大咧咧的站在堂下保证竟然不管?本来她都想好了说辞,结果用不上了,心里对包拯的评价高上不少。若是换了其他的官员,刘佳欣恐怕会先把大堂掀了再走。
本来想向包拯拱拱手,手抬到一半才想起她现在只是草州桥镇的镇民,不是江湖上叱咤风云的赏金猎人,遂迅速的改变动作福了福身,“民女刘佳欣,草州桥镇人士,今日前来替我义母告状诉苦。”
义子义女替义父义母告状诉苦的案子并不少见,很多时候他们的感情反而超越亲生子女,包拯并没有多想,随口问了一句,“为何不见苦主本人?”
刘佳欣垂下眼眸,做出非常忧心伤感的神态,“大人,我义母她被仇家找上门来,身受重伤,无法下床,特地拜托民女来替她告状。”
反正干娘在她来之前对她说过,一定要包拯亲自前去,她撒个谎骗包拯过去也没什么。
包拯了然的点了点头,“那姑娘干娘所告何人?可有诉状?”
刘佳欣摇了摇头,一副忧心忡忡模样的她面露难色,“这个,民女不知,干娘伤重,只是让民女快来告状,之后便昏过去了。”
说着,刘佳欣还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看的堂内的展昭和公孙策面面相觑,而后两人的嘴角不约而同的向上敲了敲。他们没有揭穿刘佳欣,他们想要看看是什么人什么事能让刘佳欣亲自出手替人伸冤。
展昭和公孙策不知道的是,刘佳欣这次不是打抱不平,是真的以义女身份来替她干娘伸冤。
包拯听闻刘佳欣的话犹豫了一阵,多方思考之下,他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本府就陪你走上一遭。”
“多谢大人!”刘佳欣眼前一亮,连忙道谢。真没想到居然这么容易的把包拯说动了,简单过头了!
“本府分内之事。”包大人起身,对堂内的另外两人颔首道,“展护卫,公孙先生,我们走。”
……
轻装便服的随刘佳欣来到她家中,包拯原本以为会先见到以为躺在床上,身受重伤的老妇人,没想到最先见到的竟是与开封府有过一面之缘的周继风。
“包大人,别来无恙。”年轻的道人大气的向包拯一行人拱了拱手,“还有展护卫和公孙先生,几位别来无恙。”
“竟是周义士,许久未见,不知义士在此所为何事?”包拯向周继风作了一揖,对他很敬重。
“我家师妹的干娘,昨天晚上被人围攻暗杀,我在这里照应一下,正好包大人你来了,省了报官了。”周继风说着抬手指了指院内排成一排的尸体,以示他所言非虚。
包拯的眉头皱了起来,公孙策的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唯有展昭面不改色。三人脸上唯一相同的表情是愤慨,和对这件事情严重性的认识。
派人前来刺杀,说明掩盖在背后的真相不能为外人知晓。但这件事中的疑点也很明显,为什么时隔多年才来刺杀?这么多年她是怎么躲过去的?
带着这种疑惑,包拯几人随刘佳欣进入到主屋内,主屋破损的窗户被钉上了些木板挡风,效果只能算是聊胜于无。
寒风正从木板的缝隙中钻进屋内,火炉烧得再旺也无济于事,风吹在木板上发出细细的呜咽声,给这间屋子添上了不少的凄悲之感。
看着在主位上正襟危坐的李宸,刘佳欣觉得这是她这十几年来精神最好的时候,也是气势最逼人的一次。
刘佳欣重新见识到了那晚她从李宸身上看到的那种贵气,而且不是不经意间的流露,而是刻意的展示,像是表明身份的一种凭证。
“干娘,我把包大人带回来了。”刘佳欣对李宸说完,又对包拯告罪,“其实干娘并无重伤,只是干娘嘱咐民女此事必须将大人请到此处,望大人原谅。”
“无妨。”包拯听刘佳欣这么说没有责怪她,只是目光一直锁定在李宸身上,这名老妇人身上的不同他看在眼里,这种气势他非常的熟悉,只是暂时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
包拯看了看展昭和公孙策,发现他们均是与自己有同样的疑惑,斟酌了一下,包拯缓缓开口,“不知老夫人命义女请本官到此所为何事?”
在得知面前这名老妇人的真实身份之前,包拯口称老夫人倒是没错,关于她的身份也在包拯的种种猜测里一一筛选中。包拯想知道的是,这名老妇人是怎样躲了这么久的。
“不知包大人身边之人是否值得信赖?”李宸并没有回答包拯,反倒是反问了一句十分失礼的问题,若是一般官员,当即拂袖而去都是轻的,虽然李宸立刻给出了她这么做的原因,“老身接下来所说之事事关重大,泄露出去,恐在场的人都有性命之忧。”
一只脚踏进屋内的周继风动作一顿,他是不是出去比较好?免得听了什么不该听的?
众人的目光望来,周继风向他们点点头,转身把门关上了。不就是什么不该听的嘛,死都死过一次的人了,害怕这个?
“包卿,哀家这些年真的好苦啊!”
李宸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均是心惊不已,忘记了言语,面对这个突然泪流满面的老妇人,所有人的心情都是复杂的,从来没有过得震撼冲击着他们的神经和认知。
哀家?包卿?专由皇室用的称呼从一名民间老妇人口中说出,不由得不让人心中联想到皇室秘闻。皇家内部有些龌龊是天下共知的事,但有一个现实的问题摆在众人面前,这事是真的吗?
刘佳欣的内心是最震撼的,她万万没有想到,把她抚养长大,平日里与普通妇人无异的干娘有这么大的身份来头,而且她的身份能一瞒这么多年。点点下巴,刘佳欣明白为什么小时候她们搬家的次数那么频繁了。
从自己的思绪里出来,刘佳欣发现屋内的不少人在看她,她连忙摇头,表示自己完全不知道这件事,虽然他们信不信不是她能左右的。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包拯,他拍案而起,“大胆无知妇人,竟敢冒充皇室宗亲,该当何罪!”
周继风笑嘻嘻的悄悄对刘佳欣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刘佳欣翻了个白眼,对他慢慢做了一个握拳的手势。
耸耸肩,周继风向刘佳欣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李宸擦了擦眼泪,道,“包卿。既然今日我敢表露身份,定是有证据在此。”
“那请老妇人拿出让本府一观究竟。”包拯道,与公孙策交换了一下眼神,若面前这老妇人所言非虚,那么……
两人均是后背一凉,这凉意直冲大脑。
“自当如此,明涵。”李宸叫了刘佳欣的名字,用一种无比信任的语气吩咐道,“去柜橱的最底层找一个灰色的小布包。”
“好的。”刘佳欣点头应道,当着众人的面在壁橱内翻找。那个小布包刘佳欣有印象,记得当年李宸的眼睛尚能视物时经常对着那个小布包落泪,不许任何人碰。
灰色的小布包夹在两个不起眼的包袱中间,很不起眼。刘佳欣把小布包拿起,当着众人的面一层一层慢慢拨开,直到最后一层突然露出一块明黄色的布料时,刘佳欣与其他人一起倒吸了一口冷气。
明黄色,这是只有皇室才能使用的色彩,民间如果有人敢私下使用,这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还有这布料,作为偷进过皇宫的人,刘佳欣自是认得这是宫中的贡品,非高级妃子皇子不能越级使用的。
对于李宸的身份,加之这些年来搜集来的奇闻异事,对比下干娘的年纪,再结合眼前这个证据,刘佳欣脑海中突然掠过一个先帝早已死去的后宫嫔妃的身份。
刘佳欣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我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