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举目望去尽是一片大雪,鹅毛般的大雪在几乎感受不到的寒风中纷纷扬扬的飘落,或融于地面厚厚的积雪中,或随风刮卷的无影无踪。
四周的树木枝冠上面凝结了一层冰霜,晶莹剔透,其中不时有一两只小动物的身影一闪而过,为肃杀的冬季增添了些许活力。
浓厚的乌云盘亘在天空,一眼望不到边际,不知这场大雪会在何时停止。
走在既熟悉又陌生的路上,刘佳欣的内心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复杂。停下脚步,她扭头看了看身后留下的两行足迹,其中许多已经被雪半掩埋,用不了多久便会完全消失。
叹了口气,刘佳欣怀抱着一点点的希望继续向前。长久以来,她心里有一个道家争讨了上千年的问题,在经历了匪夷所思的死亡重生后,刘佳欣一直希望有谁能为她解惑。既然上天让她回到这里,能为她解惑的只有一人。
山中的风吹拂起刘佳欣道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不是那种她在恶人谷时穿着的隐有血色的样式,而是她在干掉那一个营神策军前所着的纯阳服饰,蓝白相间,返璞归真。
顶风前进,刘佳欣延山路走向非鱼池,远远地,她能清楚的看到一个人坐在那里。
喜悦的情绪在刘佳欣的内心蔓延,这种情绪只在她得知执掌静虚一脉的谢云流重现江湖时出现过。
但路走到一半,刘佳欣又不敢再上前了。世人传言,师祖吕洞宾已是半仙之体,万一他看到不知该怎么形容的自己,挥挥手把自己灭了怎么办?
一边是想找师祖解惑,另一边是怕不明真相的师祖把自己灭了,刘佳欣的内心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矛盾中。
“来了就过来吧,呆在那里做什么?”
募的,吕洞宾的声音透过飞舞的风雪传入刘佳欣耳中,苍老中带着一种宁静的平和,带有一种奇异的力量,安抚下刘佳欣矛盾非凡的内心。
师祖发话,刘佳欣自然是遵从的。给自己鼓了鼓气,刘佳欣大步上前,在吕洞宾面前行礼。
“弟子刘佳欣,拜见师祖。”
同刘佳欣记忆中一样,吕洞宾一个人待在非鱼池这片奇特之地前。
明明是漫天飞雪,面积不大的非鱼池竟然没有一点结冰的迹象。山风吹拂而过,非鱼池的表面没有一丝涟漪的起伏。仿若这是一个世外之地,出尘之境。
吕洞宾明明人就在这里,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气质,给人一种他属于这里,就应该呆在这里的感觉。
雪花飞舞着,落在他的衣衫头顶,然而他身上不见一点濡湿的痕迹。
“坐吧。”吕洞宾指了指他面前的一块石头,看着刘佳欣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好奇。
刘佳欣乖乖坐了上去,那块石头不大不小,面积刚好,能让她远离积雪带来的麻烦。
“你有很大的疑惑?”吕洞宾先开口,语气十分笃定,似乎是她的疑问他早已了然于胸,只等着她的到来,为她解惑,“所以你回到纯阳,特地来向我解惑。”
刘佳欣心中有那么一些尴尬,这种尴尬是身为晚辈的小心思被长辈看穿时的不好意思。她如实说道,开门见山,“师祖,到底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吕洞宾捻了捻下巴上的胡须,没有急于解答晚辈的疑问,他反而提出了一个问题,“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刘佳欣愕然,这个问题她曾经思考过,没有得出什么结果,没有结果。
摇头,刘佳欣如实道,“弟子不知。”
“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山石道人向刘佳欣说道,面色慈祥的他给了刘佳欣一个无法接受的答案。刘佳欣不相信会是这样的答案,她刚想再问些什么,吕洞宾用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安抚下了她,“事物的不同,每个人能给出的答案也不同,我无法给出你想要的答案。”
刘佳欣明白了,师祖的意思是要她按照她的想法去理解,可这样得出的答案是正确的吗?
“万物有生皆有灵,万物有灵皆有感,万物有感众生悟,万物有悟皆安宁。”
吕洞宾对刘佳欣一笑,眨眨眼,颇有些玩世不恭。
刘佳欣正欲进一步询问,她还是希望能从这位长者的口中得到答案。
眼前的一切突然扭曲模糊,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刘佳欣没来得及反应,耳边只听到了吕洞宾变得虚无缥缈的声音。
“人因心而动,因念而活。切记,天道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师祖,你这算是什么回答啊?这是刘佳欣在意识重新陷入黑暗前的想法。
……
恍惚之间,一股刺鼻的气体涌入鼻孔,清新的空气在心肺间流转,于心脏的泵动下与血液混合流向大脑,刺激着大脑的中枢神经,沉睡已久的意识缓缓复苏。
这是哪儿?刘佳欣恢复意识的第一时间是起身打量自己身在何处。
这至关重要,刘佳欣没有忘记在昏迷之前她和庞昱正被追杀,万一他们要是落入幕后黑手的手里……
常在河边走,直接掉进河!这是刘佳欣内心最直接的想法。
动作幅度过大牵扯伤口的缘故,刘佳欣只觉得胸口一阵阵尖锐的痛楚涌上大脑,痛得她直吸冷气,伴随一起进入鼻中的还有一种浓浓的草药味。
伤口的疼痛刘佳欣没有放在心上,她专注于所在的地方,用来思考下一步的行动。
这里应该是一间客房,应有的家具布置一点不少,看这些家具的色泽,应该是使用过不少的岁月。整间屋子的面积偏小,门窗紧闭,这使得屋内仅有一个炭盆的热量不会那么快的消散,也说明有人定期来收拾这间屋子。
推断出这些,刘佳欣悬起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
如果是落入幕后黑手的手里,要么是给她补一刀,要么是把她关起来慢慢的从她嘴里拷问情报,如果碰上一个变态,刘佳欣全身哆嗦了一下,拒绝再想下去。
当然,这不排除幕后之人想要招揽刘佳欣的可能性。
掀开蜀锦被子扒开身上不知是谁给换上的寝衣,刘佳欣的目光扫过胸前绷带上渗出的斑斑点点的血迹,嘴角抽搐了一下,幸好她心脏天生长在右边,不然那日定命丧当场!
腿上的伤刘佳欣不打算看了,她把头发盘在头上绑了起来,小心翼翼的下床,光着脚走在地上,刘佳欣打了个寒颤,真凉啊
丹田内的内力受刘佳欣意志的控制涌向脚底,她不觉得脚底生寒后大步走向不远处的梳妆台,希望能在里面找到些有用的东西。
至少,让她找到些能用来防身的东西。
刚拉开梳妆台上的一个抽屉,刘佳欣听到房门开启的声音,身体下意识的摆出了防御的姿势。
“女罗刹,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要再睡上几天呢。”
进来的人是庞昱,他换上了一副上等的面料制成的华服,双手环胸,昂着下巴看向刘佳欣,语气中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开口却是一如既往地想让刘佳欣揍他。
“我醒的那么早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眉毛一挑,刘佳欣对着他露出一口小白牙,足下一点,整个人飞奔向庞昱,右手呈爪向庞昱头顶罩落,别以为我手伤了就治不了你。
“都别动!”庞昱对着候在外面的下人吩咐道,扬起手,以一个刘佳欣非常熟悉的手法试图接下她这一招。
但动作明显迟滞笨拙,明显是刚练不久。
刚练的也敢拿出来嘚瑟,啧。刘佳欣不屑的哼了一声,中途变招,右手成了徐晃的一招,给予庞昱真正一击的换为了左手。
庞昱闷哼一声倒在门框边,咬牙切齿的瞪着刘佳欣。女罗刹就是女罗刹,刚醒过来这么生龙活虎,他之前担心个什么劲?
“你等着,我一定会打败你!”
“好啊,我等着。”
居高临下的俯视庞昱,刘佳欣撇撇嘴,你还真以为你以后还能在见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