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假庞昱的衣服扒的只剩下贴身衣物弄上床,刘佳欣把头上那些钗环之类的东西统统拆了下来,松开头发揉揉略微发麻的头皮,活动下发僵的手脚。
刘墨莲给出的药时效在四五个时辰,唐门出品,时间完全有保证,刘佳欣不担心她不在的这段时间假庞昱突然醒过来。
她担心的是外面,雨若一直下,能把她的痕迹冲刷掉,雨若突然停了,她再小心也会留下些痕迹。万一幕后黑手给假庞昱留了什么的擅长追踪的高手,这是个不小的麻烦。
矮伏身子悄悄来到房间一侧的小窗边,仔细聆听外面的雨声。雨滴打在窗纸上发出细碎的声响,淅淅沥沥的雨声下掩盖着其他的声音,似乎是有其他什么人在外警戒盯梢。
该死,这下麻烦了。刘佳欣在心里暗骂,看了一眼昏睡过去的假庞昱,不知道外面这个人是敌是友。
正懊恼的时候,屋顶的瓦片上响起了一连串轻盈的脚步声,混杂在雨声中刘佳欣差点没听出来。
屏息凝神,刘佳欣仔细辨别着声音的走向,自己不动声色的向床边移动,准备利用假庞昱来掩护自己。
脚步声消失后,刘佳欣立刻轻盈的跃上床,掀起锦被把自己和假庞昱盖了进去,装出一副她服侍安乐侯睡下的假象。
紧闭的窗户“吱呀”一声打开,一个白衣人翻窗进屋,转身关上窗户大步向床榻走来。
他在床边站定,刘佳欣听他兀的一笑,“姑娘,别装了,我知道他没对你做什么。”
别人叫破,刘佳欣不觉得奇怪,敢夜闯安乐侯软红堂的人定是本领高强,胆大包天的人。毕竟,这庞昱也算得上是皇亲国戚,夜闯他的府邸是要掉脑袋的。
睁开眼把假庞昱推到一边,刘佳欣微笑着对白衣人拱了拱手,“公子敢夜闯软红堂,本姑娘佩服。”
这白衣人淋了雨,一身衣服皱巴巴的年在身上看起来有些狼狈,面相还是非常不错的。当然,如果这白衣人相对她有什么不轨举动,刘佳欣不介意送他与高力士为伍。
“姑娘还是换身衣服比较好。”白衣人手中折扇打开遮在面前,挡住自己发红的脸色。他相信这个姑娘并非本意,但这衣服实在是有失体统。
“我也这么想。”刘佳欣耸了耸肩,对看了一眼白衣人手中折扇上“风流天下我一人”的题字,对白衣人的身份有了猜测。对他指了指一旁的衣柜,刘佳欣道,“不知少爷可否帮我把衣柜里的披风拿来。”
“为什么?你不怕我是安乐侯的走狗?”白衣人眉毛一挑,遮在折扇后面的脸上尽是疑惑不解,以及感兴趣。
刘佳欣露出一口白牙,“凭你是锦毛鼠白玉堂这一点,我确定你不是。”
“为何?”被叫破了身份的白玉堂对眼前这个女子更有兴趣了,这个女子与众不同。
别的女子知道他的身份后不是一脸娇羞就是温文尔雅,面前这个女子有的只有他们是陌生人的镇静。
“没有人会冒着得罪你的风险冒充你。”刘佳欣知道江湖上对锦毛鼠白玉堂的评价,性情高傲,就冲这一点,江湖上谁冒充了他的名号在安乐侯手下办事,白玉堂必定追究到底!
“姑娘聪慧。”白玉堂佩服的向刘佳欣行了一礼,“在下佩服。”
刘佳欣大大方方的受了这一礼,指着屋内一角的衣柜道,“请公子把又数第三件黑色斗篷帮我拿过来,本姑娘先在此谢过。”
白玉堂依言打开衣柜,按刘佳欣所说的位置找到她要求的斗篷,心中收起了最后一丝对她的轻视。
接过斗篷穿在身上,刘佳欣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样与白玉堂说话就不会觉得尴尬。
这段时间里白玉堂自己找地方以内力烘干了衣服,好整以暇的坐在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双目游离在室内的摆设上,眼中时不时露出思索的神色,他正在思考着什么。
见刘佳欣做到对面,白玉堂看了看裹得严严实实的她,开口道,“你应该就是刘佳欣?”
听着白玉堂的陈述语气,刘佳欣歪了歪头,反问,“你怎么知道?”
“五爷我在软红堂里逛了一圈,见过那么多女子,只有你是会武功的。”白玉堂笃定的看着刘佳欣,带着他本领高强的张狂。
“我会武功不假,你又怎么知道我是刘佳欣?”刘佳欣倒了一杯水给自己,抿了一口润润嗓子,饶有兴致的看着对面那只白耗子,等着他的下文。
白玉堂淡然的一句话打消了刘佳欣的疑虑,“这是刘墨莲告诉我的。”
听白玉堂提到刘墨莲,刘佳欣这才相信眼前这个白玉堂。以唐门的警惕性格,刘墨莲不会轻易的相信一个人,既然话出自她口,刘佳欣自然是相信的。
白玉堂对刘佳欣的试探不以为意,他刚才不也是在试探刘佳欣嘛。
“你就不怕我是个假的?”刘佳欣的语气突然咄咄逼人。
白玉堂面对次态度也不恼,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到刘佳欣面前,冷笑一声,“敢冒充鬼见愁,我看是活腻了。”
刘佳欣打开那张纸一看,她很错愕,这不是当初她为庞昱那单任务立下的契约吗?怎么到了白玉堂手里?
“我正好认识你的雇主。”白玉堂邪邪的一笑,他很满意刘佳欣的错愕,虽然他也很惊讶江湖上大名鼎鼎的赏金猎人是个姑娘。
“那么白五爷来我这里是为什么?”收起契约的刘佳欣谨慎的问,她不信白玉堂没事来软红堂转悠只为把完成的契约送到她手里,一定有他的目的。
她没有联想是不是她的雇主派白玉堂来的,有刘墨莲给他打点,她与雇主的契约已经结束,不再有关系。
“只是来看看这个假庞昱把赈灾的钱用在哪儿了?”白玉堂看了看刘佳欣由错愕变成了然的表情有些遗憾,他提出了联手的请求,“我们一起去找找假庞昱贪污的证据?”
竖起耳朵聆听了一下屋外的雨声,刘佳欣断然摇头,“不去。”
她一个人肯定会去,加上白玉堂打死她都不去,打不死更不去!
刘佳欣态度坚决,白玉堂没有强求,转而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你来这里做什么?”
“报仇。”刘佳欣随口说道,她跟九天有仇,假庞昱后面的人与九天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她要顺着假庞昱这条线追查。
这也可能是刘佳欣这一生能抓到的唯一一次机会,错过这次机会,以九天的隐秘性,刘佳欣这一生可能都无法再找到九天的蛛丝马迹。
此话一出口,刘佳欣反应过来,白玉堂这一招以退为进玩的真漂亮,先是请她夜探不成退而求其次想知道她冒险进入软红堂的目的,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刘佳欣十分怀疑这是白玉堂来找她的主要目的,夜探软红堂只是顺手。
白玉堂把玩着茶杯笑而不语,刘佳欣的脸色变化尽落在他眼中,他此次来的目的达到了。
“白五爷,如今您的目的达到了,能否帮本姑娘一个忙?”
“请讲,五爷我定帮你带到。”
白玉堂知道这是刘佳欣在下逐客令了。
刘佳欣闭上眼睛深吸口气,双目再次睁开时她咬牙切齿的说道,“告诉庞昱,如果习武就好好坚持下去,别半途而废!”
白玉堂听的莫名其妙,他不明白刘佳欣好好地怎么突然提起庞昱了?他向刘佳欣点头,“我会把话如实带到。”
“恕小女子不能远送,公子走好。”
刘佳欣站起来向白玉堂福了福身下逐客令,突然变得如江南女子一样温婉的语气与刚刚咬牙切齿的模样截然相反,让白玉堂感受到了一种深深地违和感。
心里暗探刘佳欣不愧是著名的赏金猎人,变脸速度就是快。
“告辞,姑娘小心。”
向刘佳欣抱拳,白玉堂同来时一样翻窗而出,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视线转向床上睡得死猪一样的假庞昱,刘佳欣把自己和假庞昱弄成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拿起梳妆台上的簪子,在侧后要一处小伤疤上划了一下。
这根银簪的尖部经过刘佳欣的处理非常锋利,浅浅的划破伤疤后血立刻涌了出来。刘佳欣忍着疼把簪子上的血用身上的纱布擦干净放回原处,躺回床上让血把床单浸湿,做戏要做全。
不过,刘佳欣总觉得自己亏大发了。一想到她要查出假庞昱背后的九天之人,刘佳欣心里释然,她要让九天为他们当年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