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底,陆旭浙的商演晚会在市中心体育馆举行。
他手底下的网红众多,而且形式各异,唱歌的跳舞的,就连说相声的,演小品的都有,前前后后编排了快三十个节目,演出了四个小时。
为了吸引客流,不仅只是吸引粉丝的流量,他们的客户群体还针对周围的住户,所以采取薄利多销的策略,晚会门票收两百八,网络直播的门票两百六。
由于晚会盛大,还惊动了当地的电视台,一报道出来,几乎全市的人民都知道一中有一孩子生病,然后全部人都替他筹钱的壮举。
虽然陆旭浙举办晚会亏了十几万,但是旭争平台的股份直接上涨了好几个百分比,热搜第一挂了一天,名气翻了好几倍,实实在在的火了。
所有金额收集完毕后,教育局领导和陆旭浙将钱送来医院,苏允澈和宋苏卿正好打算过来看望陈淮,也就坐了领导他们的顺风车。
烈日炎炎下,陈淮的父母站在医院门口接他们,可是看到他们下车,“扑通”一声就直接跪在了他们面前,狠狠的嗑了三个响头。
宋苏卿看到这一面,吓得他一把将二老扶起来:“叔叔阿姨,你们客气了,起来起来。”
“我们都是为了孩子,起来吧。”教育局领导也有点受不住。
陆旭浙倒是有些无所谓,一直盯着苏允澈看。
而苏允澈也就只是默默的站在一旁,他看着眼前的这对父母,阳光下显得头发花白,腰背也被压弯了,脸上的皱纹加深。
医院门口人来人往,他们那么高傲的人,却直接跪在了地上,而且他们为了陈淮几乎是没有工作了,都是辞职贴身照顾陈淮的起居。
苏允澈微微侧头,就注意到了后面坐在轮椅上的陈淮,他呆呆的看着远方,他已经做了几次化疗,头发几乎都掉完了,戴着一顶厚厚的帽子,脸颊凹陷,手上都是青紫色的打针孔,面色苍白得有些发灰。
苏允澈默默的走上去,在他面前蹲下,从校服底下掏出粉红色的热水袋放在陈淮的腿上。
陈淮视线下移,厚厚的眼镜下面,浅浅的瞳孔带着光,他轻轻的叫了一声:“澈哥……”
他太久没有说话了,声音哑得厉害,都有些听不清。
苏允澈微微一笑,将他身上得毛毯捂好:“我听宋二说,你父母打算带你去首都治病,现在也就四月初,那边说不定还很冷,这个还给你。”
这个热水袋是陈淮给的,暖和了他一个冬天,如今现在还给陈淮,希望也能温暖一下他的心灵。
陈淮的双手隔着毛毯感受到了热水袋的温度,霎时鼻子一酸,眼眶都红了。
他和苏允澈不过就是认识的关系,但是每一次在他丧的时候,都会第一时间出现。
他抬眸凝望着苏允澈,咧嘴一笑,眼角的泪顺势而下,声音哏噎:“澈哥,你说我会好起来吗?”
“会好的。”苏允澈坚定的看着他。
突然察觉身后有一人蹲下,一只手直接勾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四眼你都坐轮椅了,还背着我勾引我家澈哥呢。”
苏允澈侧眸看着他,暖暖的阳光打在他的侧脸上,留着一层朦胧的阴影,轮廓清晰可见,五官也是端正立体。
他一把撑着身子站起来,想给他们俩兄弟挪地方,也就随意说:“你们俩聊吧,我蹲麻了,去旁边坐会儿。”
走以前还轻轻的拍了拍陈淮的肩膀,笑着说:“加油。”
“谢谢。”陈淮点头。
宋苏卿一双瑞凤眼蹬了起来,死死的盯着陈淮,哼了一声:“我家澈哥竟然跟你说加油!”
陈淮讪讪而笑:“宋总,我是病人,我的醋不必吃的。”
“你什么时候去首都啊。”宋苏卿问。
“后天吧,爸爸说等资料全部整理齐了,就一并转过去。”陈淮瘦瘦的手指摸着热水袋,“谢谢你宋总……”
“这有什么好谢的,又没花我家钱。”宋苏卿咧嘴一笑,轻轻打了打他的胳膊,发现确实瘦得有些厉害,“你先去首都玩了两天,踩踩点,有空我们就一起过去找你玩。”
陈淮看着他,眼眶又开始湿润,嘴里颤颤巍巍的说:“宋总,我怕……”
怕就这样死去,怕来不及报恩,怕失去朋友,怕……越来越怕……
头发开始掉落,四肢变得瘦弱,手臂上的针孔越来越多,活着的时间也一点一点变少……
宋苏卿一双眸子凝望着他,眼底像是平静湖泊,没有一丝涟漪,他微微一笑:“怕什么,我不是还在嘛。缺什么就跟我说,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唯独姓阎的老头那儿不可以去。听见没有!”
陈淮张开双臂一把抱住了宋苏卿,手臂在他的背上摩挲,宽大厚实。
“听见了,宋总。”耳边轻说。
宋苏卿撸了撸鼻子,轻轻抚摸他的脊背:“听见就好,记得回来,别永远待在哪儿。”
陈淮是他在高中认识的第一个人,当时见陈淮瘦小,还戴着眼镜,看着老实,也就直接强迫他做了自己的同桌,就是为了好差遣。
后来因为苏允澈的出现,他这个同桌退任了,交往也少了,但是当初认识的情义还在,如今看到他这般,宋苏卿的心里也不好受。
苏允澈走了一处花坛坐下,四月份了,花渐渐的都开放了,闭眼细心一嗅,总能嗅到好多的花香掺杂在一起。
这时,突然来了一个黑影遮住了阳光,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水中混杂着烟草的气味。
那人声音偏低,压着嗓子叫了一声:“苏允澈……”
苏允澈缓缓睁眼,原来陆旭浙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有事?”
陆旭浙转动手中的拐杖,一笑眼角的皱纹就跑了出来:“这么长时间了,你都不打算来找我吗?”
苏允澈抬眸瞥了他一眼,他并不惊讶陆旭浙是怎么知道他的名字的,就是好奇陆旭浙为什么会觉得他会去找他。
“如果需要,我会去找你的。”他说。
陆旭浙手指头在拐杖上轻轻敲打:“你无父无母,唯一的舅舅还去了外省,你要养活你自己,不需要钱吗?你也看见了,我这个可以赚很多钱。”
苏允澈也就轻轻的一声:“恩”
他知道陆旭浙会调查他,想要逼他入伙,但是他不到紧要关头,没有必要花大把的时间去赚钱,他现在原本就吃穿不愁,也就需要赚学费而已。
“恩?”陆旭浙轻笑,转身在他身旁坐下,“怎么?你当真被卿卿包养了?”
苏允澈:“…………”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了吗?
陆旭浙见他脸一黑,忽而一笑,眼角细纹皱起:“我前两天买了一家小型超市,在永淳路旁……”
苏允澈猛然抬头看着他,瞳孔空了一下。
永淳路是一条老街,饮食具多,超市基本没有几个,而兰素银的超市就在其中。
可是那间超市是当时她和曲于一起买的,和曲于离婚都没有卖掉,如今怎么可能突然转手。
陆旭浙看见他的反应很高兴,语气稍稍停顿:“我跟你说一个故事吧,一对夫妇买了一家超市,结果离婚了,超市落在了女人的手里,男人却因为故意伤害罪坐了牢,后来男人出来了,依旧死性不改,借了三十万高利贷,最后大年三十死在雪地里……”
苏允澈不由得收紧了拳头,难不成那些高利贷的人真的找上了兰姨,难怪这段时间兰姨一直躲着他,甚至还提出了想要回老家的想法,但是她又迟迟不敢动身。
“那间超市卖了多少钱?”
陆旭浙缓缓站起来,挡住了苏允澈面前的阳光。
“三十万,我花三十万买了一个破旧超市,这算是给你面子。不过你应该也知道,三十万只是借款,还有利息呢,那些人不拿到利息也是会折磨你家兰姨的。”
苏允澈拔腿就跑,阳光扑洒在他的身上,斑驳陆离。
陆旭浙在他身后喊了一句:“记得来找我,旭争平台。”
宋苏卿听见声音,猛然抬头望了他们一眼,见苏允澈神色紧张的跑到了马路边,坐出租车就离开了。
“澈哥,这是怎么了?”陈淮问。
宋苏卿知道陆旭浙来,多半还是惦记让苏允澈给他赚钱,只是为什么苏允澈会突然离开?
他望着苏允澈离开的方向,像是兰姨超市那儿,难不成兰姨出事了。
“我先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立马叫上简藏,把他送去了兰姨超市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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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素银家在巷子最深处,一排的铁皮房里,风一吹都是咯吱咯吱的响。
苏允澈在巷子口下车,就看见两旁的土墙上写满了“拆”和“还钱”。他站在巷子口,风卷走地上尘土,还吹动他的衣角。
他不知道对兰素银第一句话该说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能给她什么帮助,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却总是妄想拯救别人。
“我当时为什么就不给曲于一笔钱,让他离开这里呢,他走了,不就没那么多事了吗。”
霎时,一阵风卷来几张广告,啪啪啪的拍打着他的脚,他低头弯腰将广告捡起。
广告背景有着各种各种的动漫人物,动作夸张,构图诡异,还有那花花绿绿的配色,大号彩虹字体写着“招聘服务员,工作简单易学,赚钱简单粗暴,只要你肤白貌美,换上c服就过来吧,我们公司急需你这种人才。”
最下面写了联系方式,苏允澈看着莫名有点眼熟。
这好像是当初那家举办商业漫展的公司,又是在招聘服务员,不过这次工资很高,五天就有一千七,要扮演成他们规定的角色,偶尔还要唱歌跳舞。
苏允澈叹气,难道他又要去cos女帝做服务员了。
作者有话要说:十分抱歉,因为身体的原因所以断更了几天,我身体太虚了,所以一生病就特别难受,大家一定要注意身体啊。
啾咪,爱你^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