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抱着棒棒糖里有毒这个信念开始了新的一天。
昏暗的小屋内,只一盏快要枯竭的油灯。其实这让我心里压力很大,毕竟怎么看我都不像是在算账,而是在洗黑钱。所以蓝染大人,你是叛变尸魂界,从挖空银库开始么?
就在我抄数字抄得眼睛快打结的时候,千叶又一次破门而入。不过这一次相较于之前来得文雅许多。
“小冰,你快点恭喜我吧。”
我持续看着账本没有抬头,“怎么,市丸三席向你表白了么。”
“那我就不会在这里偷偷摸摸地让你恭喜我,而是跑到双亟处大吼全尸魂界的人都来恭喜我吧。”她理所当然地回答着,顺手拿过一边的小凳子放在屁股下方。一手撑着下巴,一手轻敲办公桌,“喂,丰臣君回来了你知道么。”
听到丰臣二字我下意识皱了皱眉头,“嗯。”该死的千叶,害的我写错一个字。
“他昨天傍晚时分来五番队找我了。”
“哦,恭喜恭喜。”
“他第六次找我谈话的标题是——小冰的宿舍在哪里。”
杀千刀的千叶害的我把同一个字写了两遍。蓝染要是扣我工资,理由一栏里估计会写:破坏账本的美观。嗷不,指不定是破坏公物。
“千叶桑你别吵我,要是账本出了什么差错我真的要喝西北风去了。”
话音才落下,样本便被千叶给搜了去。她严肃地用本子敲了敲桌面不满道,“喂喂,快说昨天丰臣君找你谈了些什么?作为好朋友不能这点事情都不告诉我啊。”
于是我颤眉,伸手抢过样本。“别说丰臣靛了,昨天晚上就连靛色系的东西我都没见一只。孩子你别闹了,我中午之前要交差的。”
“好吧。”千叶扁嘴,“为什么我道五番队之后就那么闲,而小冰你就忽然那么忙碌了呢。”
因为你没得罪过人啊没得罪过人。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正接受着我的善报。是的,“善”报。只是蓝染大人,您别再如此善待我了,我无福消受啊混蛋。
“咦?小冰你怎么忽然就热泪盈眶了?”千叶疑惑地眨眼。
我伸手摸了摸眼角,还真有点湿润。“我如此奋力加班,加班费还是负的,你说我能不泪奔么。”继续集中精力进行我的抄写工作,千叶接下去说得话语我也只听了个大概。
好像是说了丰臣靛把头发剪短了她差点没认出来。好像还说了为毛我们两个长相身高都是扔人群中就会被淹没甚至踩扁的,丰臣靛却偏偏对你好。
好吧,其实对于这些话我没啥特殊的意见。唯有一点——为毛我们在人群中会被踩扁啊。
忍着咕咕叫的肚子,我正式完成了任务。完成任务的那一刻是很悲壮的,并且我发誓我再也不想碰毛笔这种东西,改明儿得去别的地方骗几支正常的笔。
蓝染这一次很客气,没有一丝犹豫地收下了我递给他的账本,并附带一句:辛苦你了。
于是我想,我圆满了。
*
瀞灵庭又一次进入了寒冬时节。
树枝上,腊梅一朵一朵地冒出了脑袋,给这冰冷的天地增添一丝暖色。
习惯了每天早上缩在被窝里颤抖几回再钻出去,习惯了一出门鼻子就被冻僵然后在寒风中石化几秒,亦习惯了每天清晨在窗台上取走棒棒糖。
最初的时候,千叶很疑惑那根露在外边的棒子是什么玩意儿,可是久而久之的,她便也见怪不怪了。只是感叹自己怎么就没有天降食物的遭遇。感叹完后,大树上的积雪便正中她的头顶。而后几天千叶都没怎么说话。
其实,这是命中注定。
只是有时候人闲着无聊了,也会对某种习惯产生逆反心理。于是就在我吃棒棒糖吃到第三个星期的时候,愤怒地写了一张字条压在窗台上。
——我蛀牙了你负责啊混蛋。
第二天我没有赖床而是直奔窗台。清晨萧瑟的风直窜入我的颈项,纸条不见了,亦没有棒棒糖。于是我吐槽自己吐槽了一整天,连糖都留不住你还想留毛。
第三天我在床上赖了很久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爬了起来。一如既往地推开大门,刚张口一个哈欠,雪花便飞进了口中。
“呸呸——”
吸吸鼻子,视线无意识瞥过窗台。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我走近窗台定睛一看。
是牙膏和牙刷。
牙膏下还压了一张新的小纸条——这个比漱口有用的多。
我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踌躇了很长时间后只得仰天感叹:你为毛如此确定我会用牙膏和牙刷这种现世才有的东西!你不怕我把牙膏吃了么!其实你因为糖衣炮弹轰不死我,所以改变策略用食物中毒来谋杀我是吧。
感叹完毕后,我还是看着那诡异的两个东西笑出了声。
一整天都保持着让人寒战的笑容,就在千叶提醒我蓝染找我有事的时候我还是笑得满面春光。以至于千叶没忍住吐槽了一句:是蓝染副队长找你,不是丰臣君找你。
于是我端正了态度,立马收起笑容。
转来五番队之前,蓝染找我基本没啥事。可是现今蓝染找我,必定没好事。
伸手敲了敲大门,我猛地一个九十度鞠躬,“蓝染副队长下午好。”都行了那么大一个礼了,蓝染你只能在找我麻烦和扣我工资里选择其中一个,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情我绝对不干。
“小冰,这份账本里的账目有点差错。”蓝染直奔主题,“为了使账目更清楚,所以在重新计算的时候,将格式换成直排式的。”
“竖过来?可是之前的都已经是横排式的了啊。”
他拿出三本新的账本微笑道,“所以麻烦重新填写一次,明天中午之前需要上交。”
我说,其实番队里的经费都被你拿去买账本了是吧。还是说蓝染大人你的实验最近不太顺畅所以拿我做消遣?
犹豫着是接过他手中的账本,还是摔门走人。另一个身影从我身后闪过,并用令人发指的瞬步速度闪到了蓝染的身边。淡紫色的短发,白肤细目。
“啊类,看来今天有人需要加班了。”
于是我正式炸毛。
“蓝染副队长,市丸三席,我唱首歌送你们吧,”
或许是忽然转移的话题比较惊悚,他们二人同时沉默。
上前几步接过蓝染手中拿六本大本子,我清了清嗓子,“阿门阿前一个市丸银,阿嫩阿嫩绿滴正发芽,蓝染背着重重的壳呀,一步一步地往上爬。”再次清了清嗓子,我灿烂笑,“那我去工作了,蓝染副队长,市丸三席。”
离开蓝染的办公室后,我的笑容才正式垮台。
——饶了我吧。
*
再次将账本从头至尾清算了一遍,再誊写到新的账簿上。我发誓我的RP将在这两天内被消磨殆尽。
房内一直都是昏暗无比的,所以我也不知道这天究竟是几更天了,好几次我都在怀疑外面其实已经天亮了。意识告诉我我必须完成这项任务,然后唱歌义勇军进行曲剿灭蓝染。但是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沉。于是就在还剩最后几张没有完成的时候,我直接趴倒在办公桌上。
点解,这叫壮烈牺牲。
我将永垂不朽。
我是被千叶那丫头推醒的。
她一边惊呼我怎么就睡在了这里,一边提醒我毛笔上的墨汁完全浸透了账本。
就在她大吼,“天哪,这账本被墨汁浸湿了啊!”的时候,我霍地坐起身,慌忙看向手下的账本,确定是旧本子之后我才淡定地趴倒在桌子上。
革命已经完成,起义还会远么?
让千叶待我转交一下账本,我一边揉着酸痛的脖子一边踱步走回了宿舍。起先是直接跨进大门,就在两只脚完全跨进房间之后,我又退了出去。
视线扫过窗台,横躺在那里的,是一大袋巧克力。
包装袋下仍旧压了一张小字条:
天冷了,吃点这个增加热量。还有,那么晚了为什么你不在自己房间里。
不知道为毛,看完这张字条我会有泪奔的冲动。
只是很快眼泪就被睡意吞没了。
***
一觉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
雪地被落日染得绯红,偶尔有一两声重物落地的声音,是树上的积雪开始融化。
精神抖擞地赶去饭堂吃了两人份,美滋滋地砸了砸嘴巴。这是穿越后第一次觉得尸魂界的厨师手艺好。人果然都是蜡烛体质的。
千叶看着我狼吞虎咽的阵势咽了很多次口水,最后还是不确定地说了一句:小冰,你这样晚上睡觉会不舒服的。
其实她的话很有建设性,前提是今晚我还能睡着。
躺在床上反复打滚,数羊数牛数到一千只还是丁点倦意都无。于是我想,我是不是应该数数蓝染啥的。后来这个想法被我自己推翻。
丫的,一千个蓝染,要疯啊。
抓狂地从床铺上坐起身,我瞅着半掩着的窗户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邪念从我脑中闪过的同时,我已经将衣服全部穿好冲出了被窝。
浅金色的月光照在雪地上,使得这夜看起来更冷。
我蹲在阴暗角落里反复冲手心哈着暖气。只要将手伸出去一点就能被月光照到,于是我蹲在那里玩得不亦乐乎,瞅着月光完全照在我的手心上,瞅瞅照一半的,再瞅瞅完全照不到的。
约莫玩了五分钟,右手宣布冻僵。
直到细微的脚步声传入耳内,我才屏息。
他瞬步移至窗户旁,速度快得我差点惊呼出声。惊呼不是为了夸赞,而是被吓到。
伸手将一个纸袋放于窗台上,他轻推开没有关紧的窗户。凝神忘了一会儿之后,他放下手臂。
修长的身影站在清冷的月光下,就如那夜大雨里的背影一样落寞。
双眸微垂,丰臣靛站在窗前微微有些失神。
大约发了半分钟的呆,他拿出纸笔匆匆写了点什么。我想起身去吓他一回,可是双脚被冻得行动有些迟缓,还有些犯麻。所以当我终于能够站起来的时候,丰臣靛已经离开了。
快步赶到窗台边打开纸袋,有点惊讶里面居然是一罐牛奶。放在纸袋里的纸条写着:牛奶用热水捂热后再喝。
放下牛奶瓶,我抽出他方才写的字条。字迹有些潦草,不过还能依稀辨认清。
我们……不闹了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作收差不多到500了。
我要进入两星期的日更状态。
日更中的女人特别没有安全感,如果没有留言就更没有安全感了。没有安全感的女人指不定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比如——删了文案上那黑色加粗字体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