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最欠扁的通缉犯

前人有云,笨鸟先飞。且不论我是不是笨,但我肯定要做那只先飞的鸟。绯真原先的体质不好,那我就发奋锻炼这具身体直到防弹防炮为止。

这,是我在就读真央一个星期之后的宣言。

很显然,我的这个宣言严重侵犯了朽木白哉对绯真的爱护之情。某个阴雨绵绵的下午,当我浑身是伤,满脸泥泞

地回到朽木宅后,朽木白哉的脸白了一圈又一圈。如果装上两颗獠牙再配一副红色的隐形眼镜,那他就可以改头换面做一回朽木该隐了。

“绯真……你……”憋了很久,他老人家终于想起来开口了。不过和以前一样,在报完大名之后他就彻底无语了。

冲一把澡,将脏兮兮的衣服换下,每当热水接触到伤口的时候,我都会不自觉地颤一下眉头。所以当我从浴室里走出去的时候,眉头已经升华为了自动抽蓄。不过,出来混他总是要还的。那些今天把我当沙袋一样打的人,以后肯定会被我像蚂蚁一样踩。

用干毛巾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却瞥见一边站着一个老头。互望几秒之后,我伸手接过他递来的药粉随意往脸上抹了抹。兴许是上次被我那句相公吓到的原因,管家已经一个星期没敢跟在我后面夫人夫人的叫唤了。

“绯真……”老人顿了顿,在眨眼三下之后才继续道,“夫人,少爷让你洗完澡后去后院找他。”

把药瓶揣进口袋里我起身蹦了几蹦。“后院那么大,我怎么知道他在哪里。”

“湖边的亭子。”

嘿,这新鲜。冰山难道不应该是呆在湖里的么?感情朽木白哉他还是个两栖类的冰山。

踩着木屐穿过朽木宅的后廊,再踏进那小片樱花林。春风过境,粉红色的花瓣没有在枝头多做留恋便飞扬在了空中。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洗完澡的原因,我总觉得这风有点潮湿。我不喜欢粉色,所以相对应的对樱花也没多大兴趣。可是切身在樱花林里走一走,感觉又有点不同。

顺着樱花林的尽头看去,临水亭里,一个男子正靠着亭柱眺望远方,他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黑发披落肩头,可惜离得太远我看不清朽木白哉的表情。他在等他的妻子,等他那个骤然间消失的妻子。

一阵狂风乱舞激起一场樱花雨。

从我这个角度看去,此刻的朽木白哉正被樱花所缠绕。飞扬、狂舞,随后坠落。如同他和绯真之间的爱情。只是由于我的出现,他们的爱情提前落下帷幕。换来的是无尽地思念和困惑。

我本是不想走到临水亭那里的。毕竟他让我去我就去,那不是太没有面子了?可就在我准备掉头离开的时候,朽木白哉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捂着快要颤抖成性的眉头,踩着硬邦邦的木屐,我提步向临水亭走去。

“有话快说,我业务繁忙。”

冰冷的手指拂过我的脸颊,停留在脸颊的擦伤处。朽木白哉似乎屏息了一会儿,随后才缓缓拂去我胡乱抹在脸上的药粉。

我依旧颤抖着的眉头告诉我,我和朽木白哉之间不应该出现如此和谐的气氛。

“你的眉头怎么了。”

“受不住您老贵族的光芒,所以失控了。”

……

“为什么会弄得那么脏?”

“因为你老婆长得比较像沙袋,所以被殴了。”

……

暖暖的春风变得有些微凉,朽木白哉似乎忘了自己要问得下一个问题是什么。伸手理了理我还没有干透的头发,黑眸里有股说不出的复杂感。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弯下腰,脑袋慢慢向我这里挪来。

眼看那嘴唇离我越来越近,我只得往后退了一步,接着伸长手臂道,“慢——”

这皮囊是他老婆的没错,所以他要摸脸摸脑袋的,我就当大发慈悲了。但是要把嘴巴贴上来那就如同期盼日番谷的身材变得和剑八一样,天方夜谭。

“进屋去吧。”他失望地垂下了手臂。眉头微蹙,朽木白哉转身离开了临水亭。

瞅着他的背影,我仰天感叹。

老天爷,起码让朽木白哉在梦里会一会他那美好的妻子吧。当然,老天爷你也要注意一点,那就是大白梦里的绯真千万不要是被我附身的。不然就连我都会因为同情朽木白哉而泪流满面。

***

翌日,

真央剑道场。

“喝——!”

如此威风凛凛的声音是出自我口没错。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倒地的人也是我。

完全在剑道老师的预料之中,他很是淡定地在纸上记录了成绩,然后让下一组同学进行对战练习。当我郁闷地拿着木刀从老师身边走过的时候,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冲我微笑道,“不错啊,朽木绯真。这几天木刀已经不会飞出去了,还要多加练习哦。”

我不知道他是夸我还是在损我。不过介于他的微笑很灿烂,所以我也笑得很灿烂,“老师你放心,我会摆脱做沙袋的命运的。”

拿着毛巾走出剑道场,却被身后的男生叫住了。

“朽木同学。”

身体没动,脑袋往后一转。原来是六九少年。“怎么了?”

“今天还要继续白打和斩击的练习么?”

“当然。”

他犹豫地看了一眼我脸上的伤痕,“真的要继续?”

我一个激动,猛点头,却忘了我脑袋现在转得角度不适合做这种运动。于是点完头之后,我鬼叫。鬼叫完之后,周围人向我抛来极其诧异的目光。神情严肃地清清嗓子,我迈步离开了剑道场。

上苍给了我们声带,就是用来吼的。

就如同上苍让我来到尸魂界,就是用来摧残的。

*

这个下午,因为修兵被老师召唤去的关系,我只能自己留在真央花园里练习。没有练习对象,我手握木刀使劲对着大树砍,直到双手拿不住刀柄为止。

一屁股坐到地上。抬手,用袖管抹去额头上的汗水。

呆愣间,瀑布般的黑发赫然出现在我的眼前。我使劲揉了揉双眼,在确定不是自己眼花之后抬首向上看去。

碧眼内有止不住的笑意,玉唇弯起欠扁的弧度。美男抱肘倒挂在树上,视线与我相对之后,他轻轻一跃。脚背为圆心,一百八十度的转圈后稳稳着地。和上次一样,他先理了理自己被风吹乱的头发再微笑和我打招呼。

“好久不见啊,朽木夫人。”

“……喂,你这个人……”

右手握拳击于左手掌心,美男作恍然大悟状凑近我的耳畔,语调比那张脸还要欠扁,“我想起来你不喜欢别人叫你朽木夫人了。”脑袋向后挪了挪,他的鼻尖和我的脸颊相差不到五厘米的距离。笑眸愈弯,他道,“那你起码得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于是我发现事实的真相是,报出我的名字和叫我朽木夫人比起来,也没好多少。

“绯真。”

“绯真?”玉指拂过下巴,美男抬眉做冥想状。想了一会儿之后他挑眉,“人很普通,名字也很普通。实在猜不透白哉为什么会娶你。”

伸出食指,指尖抵住美男的鼻球。我将他的脸往后推去。“我再说一次,他娶得人不是我。”

“真的?”

我露出异常的肯定的眼神道,“真的!如果我撒谎我就跟他姓!”

“那么严肃?”碧眼轻眨,美男莞尔一笑如沐春风。他柔声道,“可你还是骗了我,因为你已经跟他姓了。”

寒风吹过,我抱着木剑蹲到了树下。罪魁祸首蹲在一边,他单手支着下巴一脸灿烂笑地看着我。正因为这样的距离,我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香味。不似花香,而我也肯定尸魂界不会有香水这种东西。所以我大致判断这是他的体香。

“气够了没有?”

瞥了他一眼。“我研究蚂蚁洞而已。”

“替我把这封信交给白哉,绯真。”说着,他将一个白色信封交到了我的手中,“告诉他一定要看。”

“你为什么不让别人转交?我好端端的干嘛无偿做信鸽啊。”

“别人转交是可以,但是白哉一定不会拆开看。既然他为你打破了那么多的规矩,所以让你交信最好不过了。”他强硬将信封塞进了我的手里,“刚才看你胡乱砍树的样子,真是又没风度又没气质。作为信鸽的酬劳,我免费做你七天的导师好了。”

啧啧,这个交换条件不错。我扯过信封瞅了瞅,在背面发现一个字——靛。

“靛?”

“啊,忘了说了。”他起身,长发因为风吹而乱舞。碧眸在夕阳的照射下显得格外靓丽。“我的名字叫靛。蓝色和紫色混合而成的颜色——靛。”

从他说话的语气和对自己名字的解释看来,美男是很喜欢自己的名字的。我捏着信封站起身,学着朽木白哉的冰山脸对他说,“真是个奇怪到超乎死神想象的名字。”

***

朽木白哉面无表情地接过我给的信封,然后面无表情地拆开信封,再面无表情地阅读了一番。可是最后的冰山却是皱眉将信纸扔在了桌子上。

我好奇地凑过去看了看,却见一排诡异的小字体书写着:

哟,我的白哉徒儿,快来捉拿你师父吧。

当然,最诡异的还是位于这句话下面的,用硕大字体写着的——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