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不要分开睡

现在的苒汐已经六岁了,夏墨十一岁,一个上一年级,一个上六年级。

九月末,天气还有些余热未褪。

今天是周末,一家四口在吃早餐。

“夏墨,”周思楠看着夏墨的眼神带着踟蹰之意。

“嗯?”夏墨正盯着苒汐喝牛奶,闻声不禁抬了头。

“苒汐已经六岁了。”周思楠开始了铺垫。

“妈,你要说什么?”夏墨一头雾水。

旁边的夏父也有些疑惑的看着周思楠。

“咳咳,要不要给苒汐收拾个房间让她自己睡?”周思楠故作自然的往面包上抹着黄油,眼睛不经意的瞟了一眼两人,“我记得你四岁就自己睡了。”

夏墨听了呆了呆,然后望向苒汐。

周思楠也转脸望向苒汐:“苒汐,你想不想有自己的房间,自己的床啊?”

苒汐放下牛奶杯,摇着头,小声软糯道:“我想和墨一起睡。”

周思楠揉了一下太阳穴,故作为难的说:“可是夏墨的床……有些小。”

不明就里的夏父开口道:“这有什么难的,买个大床不就得了。”觉得自己机智得不得了的夏父还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小胡茬

周思楠嗔了他一眼:“你知道什么!”苒汐的父亲近来频繁联系她,很可能要把苒汐接走,她是怕两人互相太依赖了,分开会受不了,所以才提了这个。

“我觉得爸说的没什么不妥啊,正好今天没事,我们可以一起去看床。”

夏父刚要为自己的提议露出得意的笑,腰部就被拧了一下,他咧着嘴,嘶嘶倒吸冷气。

“怎么了爸?”这声音活像是遭受痛苦的样子。

“叔叔?”苒汐抿了抿唇,小声发出疑问。

夏父硬撑着,维持着表面风度,扯了一个难看的笑:“没事。”

夏墨帮自己和苒汐擦了擦了嘴,就抱着小人儿上楼了。

“夏国铭,你是要气死我?”周思楠拧着他腰的手又紧了紧。

“疼……疼……快松手。”孩子一走,夏父的脆弱暴露了个彻底。

周思楠心软的松了手。

“到底怎么了?”夏父一手揉着被拧的地方,一边问她。

“苒汐……”周思楠脸上浮上苦恼的表情,沉声道:“苒汐的父亲想把她接回去。”

夏父揉腰的动作顿了下来:“你不是说他俩有协议的吗?”

周思楠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就算有协议,”顿了顿又接着说:“依现在江白的精神状态也不具备监护能力,所以苒汐很可能要被接回去。”

夏父听了也眉头紧皱,为苒汐的遭遇痛惜不已。

“我担心……苒汐走了后,夏墨会受不了。”她既心疼苒汐,又担忧自己的女儿。

“那怎么办?我看小墨是真的喜欢苒汐啊。”夏父终于转到正点上。

“所以才想让她们分开睡,一点点拉开距离啊。”说到这,周思楠又气恼的拍了一下夏国铭。夏父眼里也闪过一丝懊恼,随即又想到什么了,眼里重新一片清明,笑着握住周思楠的手:“未来的事说不准,过好现在也不算辜负生命了。”

周思楠心思转了转也算接受这种说法了,既如此,下午就陪她们好好选张床吧。

两人正看着动漫,忽的,夏墨按下暂停键,抱着小人儿的手紧了紧,脸颊蹭了蹭小人儿柔软的发,轻声问道:“苒汐不想和我分开吗?”虽然已经听到了答案,可还是忍不住想问一遍。

苒汐的视线从屏幕上方收了回来,微侧着头对她:“嗯。”

夏墨心底欢喜微荡却还是故作淡定的问道:“为什么?”

“喜欢。”苒汐甜甜的声音传来。

“我也喜欢。”夏墨傻傻的笑了一下。

未到中午一家四口便出发了。

见苒汐在一个梦幻的公主床前站定,夏墨弯下腰轻声问:“怎么了?喜欢这个?”

苒汐眼里含笑,小嘴微弯,有些羞涩的开口:“嗯,喜欢,”望了一眼夏墨又似为难的说:“会不会太幼稚?”夏墨十一岁了,应该不喜欢这种。

夏墨的确对这种公主床无感,但,要是苒汐喜欢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喜欢这个吗?”夏父也弯着腰,摸着苒汐的后脑,目光柔和,语气轻缓。

周思楠也随着三人停了下来,眼睛看向夏墨,语气略有质疑:“你喜欢这种?”

夏墨略微停顿了一下,说:“嗯,我都可以。”

苒汐戳了戳夏墨的手臂,小脸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要我们俩都喜欢才可以。”

因着她的贴心,夏墨心里又柔软了几分,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脸,商量的语气:“这样好不好,样式选你喜欢的,装饰按我喜好来?”

苒汐欣喜的点头,嘴角也荡开一抹笑。

四人敲定这件事后,便去附近的餐厅吃午饭了。

她们家还真是少见的在外面吃饭。

“喏,张嘴。”夏墨将剥离好的虾仁喂给苒汐。

苒汐眯着小眼睛,小嘴鼓成了山包,肉汁鲜美的虾仁在嘴里搅拌咀嚼了好一会才吞咽下去:“好吃。”小人儿愉悦的发出喟叹。

两个大人一脸羡慕的看着眼前的小人儿,都希望自己也能受到这样的待遇,可惜托腮等了半天也不见某墨的动静......只得自己动手。

夏父剥虾的动作一顿,心思活络了起来,好像从来没有为她剥过虾呢?

夏父有些忐忑拿着蘸好酱的虾仁,又瞟了一眼正在喂苒汐的女儿,忽然来了勇气:“喏,张嘴。”夏父学着女儿的样子对着周思楠开口道。

周思楠剥虾的动作滞了一下,诧异的望着夏国铭,直把夏国铭看得老脸一阵红一阵白。

两人的气氛变得尴尬又诡异,一个红着脸举着虾,一个诧异的不知所措。

“妈,你吃啊,爸都给你剥好了。”夏墨看着都不说话的两人,忍不住开口。

周思楠的脸极不自然的染上一抹飞霞,踟躇着,最后也是低头含住了。

夏国铭因她这样的动作又羞涩了起来,仿佛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大男孩。

夏墨忍着笑看了一眼两人,又继续了投食动作。

苒汐缓缓靠近夏墨,趴在她的耳朵边小声说道:“姨姨脸红了。”

夏墨本来可以忍住笑,被她这举动弄得一下子破了功,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苒汐看她笑,自己也跟着偷笑起来。

两个三十多岁的大人尴尬不已,但是又得佯装淡定。

“都怪你,一把年纪了还来这套。”周思楠趁着两个小人心思不在他们身上时,对着夏国铭嗔怨了一番。

“嗯,你……刚刚很可爱。”

周思楠一肚子埋怨的话在听到他说这话时悉数咽了下来。

脸上俏红一片,真是没脸听啊。

夏国铭看着她越发俏红的脸,心底滋生出一抹异样,同床共枕十几年,竟没发现她有这样可爱的一面。

周思楠也被那灼热的视线盯的有些不自然,努力稳住心神才没显出慌乱之色。

“夏墨?”只见洛淼快步朝夏墨走去,脸上带着欣喜:“果真是你。”

洛淼转学了,也就不在那道馆了,今日和妈妈回来看外婆,没想到竟遇上了夏墨。

“好久不见。”夏墨对着洛淼点头示意。

洛淼脸上挂着笑,回首对着一气质颇佳的女子招手:“妈,我在这,”不待女子应声,便转了头对着夏墨的父母:“叔叔阿姨,能和你们一桌吗?今天人很多。”

两人如何对着脸上挂笑语气轻甜的女孩说出拒绝的话,自然是欢喜答应。

洛淼的母亲嗔怪的睨了自己女儿一眼,见她已然落座,夏墨的父母又是盛情邀请,也没再继续客气了,又添了几个菜,便一起了。

夏墨对于落淼莫名其妙的行为有些不解,倒也没说什么。

“夏墨今年十一了吧?和我们家淼淼一般大。”女子嘴角挂着温柔的笑,语气轻缓。

周思楠之前送夏墨去道馆倒是见过她们母女二人,也就装作熟络的开了口:“嗯,刚升了六年级。”

女子对着周思楠点了下头,目光又转向了身边的小女孩,“这孩子是苒汐吧?听淼淼说,夏墨待她极好。”说着还想摸摸苒汐的头。

夏墨见势,餐盘往前推了推,状似体贴的提醒道:“阿姨,吃菜,一会该凉了。”

落淼见状,略有情绪的瞥瞥嘴,对着她妈:“都给你说了,她待她极好,意思是别人碰都碰不得。”老母鸡护崽一样。

女子收了手,尴尬的笑了笑,却又嗔了一眼自己女儿。

周思楠忙打圆场:“你别见怪,夏墨的性子……有些执拗。”

夏国铭也忍不住出声:“对对对,别放心上。”

“哼,我在道馆的时候她就三步不离苒汐,一年过去了,我看更厉害了。”洛淼暼了一眼苒汐,心底没来由的不爽,不明白夏墨怎么会那么护着她。

夏墨蹙眉,语气有些不满:“你管太多了。”

三个成年人被两个孩子针锋相对的气势弄得面上有些挂不住。

苒汐也有些坐不住了,轻轻拽了拽夏墨的袖子,夏墨低头,她便附在她的耳际小声道:“墨,我想去洗手间。”

夏墨闻言放下筷子,抱着她,对众人指了一下洗手间的方向,便离开了。

“你们看,苒汐都六岁了,夏墨还动不动就抱她,她又不是不会走。”洛淼心里更气了。

夏墨的父母也被这句话弄的尴尬的摸鼻。

“洛淼,”女子温柔的眼染上了怒意,语气也严厉了起来,洛淼看了她妈一眼,瘪瘪嘴不说话了。

女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望着夏墨的父母:“不好意思,我女儿有些不懂事,你们别见怪。”

“没关系,都是小孩子,这个年纪正爱闹腾。”周思楠装作不甚在意的样子,夏国铭也在一旁附和。

女子微笑点头,然后大方的起身:“你们继续吃,我和淼淼还要去其他地方,先走了。”

洗手间内,苒汐抓着夏墨的手指,小声疑惑道:“洛淼姐姐好像不高兴?”

“不用管她。”夏墨温柔的用纸巾帮她把脸上的水渍擦干净。

“是不是因为我?她好像不喜欢我。”苒汐略有忧愁的望着夏墨,嘴抿成一条直线。

“用不着她喜欢你,你又不缺人喜欢。”夏墨重新抱起她,顺势抹了抹她紧皱的眉。

“嗯。”小人儿的嘴角挂起了笑容,眼睛里也重新绽放了光亮。

两人回来后,夏父夏母也收拾了个差不多,便直接回了家。

下午商家就把床给送了过来,经过修饰和整理,晚上两人就躺在一张二米的大床上。

夏墨兴奋的抱着苒汐在床上打滚,笑着问她:“喜欢吗?”

苒汐趴在夏墨身上,眨着灵动的大眼睛,嘴角含笑,甜甜道:“喜欢。”

“你要是长大了,会不会不愿和我睡在一起了?”夏墨略有苦恼的问道。

苒汐坚定的摇摇头,声音软糯道:“不会,想要一起。”

夏墨乐不可支的蹭了蹭苒汐含笑的眼角,心底荡开了甜蜜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