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宣成帝的指示,景明宫那边都已经吩咐妥当,夏禾留在宫里?照顾“生病的姜绵棠”,而真?正的姜绵棠则已经假扮成小厮模样随着运粮军队一起去往边疆。
从京城出发后去边关大约需要五天时间,还是?日夜兼程赶路的情况下,才能够到达。
负责押运粮草的谢景鸿本想白天赶路,晚上就寻个驿站休息一晚,毕竟队伍里?有位太子妃,总得顾周全些。
好在宣成帝留给他们的时间很充裕,他们一行人到达边关时,军队里?所?剩下的粮草还能供应七八天的样子,谢景鸿拿着粮草清单向容归临和齐天凌两?人报备,而姜绵棠则已经被送入容归临的帐篷中。
姜绵棠没想到的是?,她来到边关第一个见到的人不是?容归临,竟然?是?端和公主。
彼时,姜绵棠正心情忐忑地坐在帐篷里?,她跑来这里?本就凭着一腔冲动?,现下真?的到了,确实有些担心和容归临的见面了。
已经一年没见,他有没有什么?变化?他是?否也与她一样,时常思念起自己呢?
正兀自纠结着,帐帘一晃,一个身着男儿?装却一看?就知道是?女儿?身的人进来了,姜绵棠愣了几秒,险些没认出眼前的人。
“端和公主?”半晌后,她才试探着出声?。
“嗯。”来人直接坐到椅子上,淡淡地应了一声?。
真?的是?她,这一年多在边关的日子,并没有让她挫败下来,反而美得更露锋芒,那一双狭长入鬓的眼眸愈发冷淡尖锐,往日在宫里?的那份慵懒和漫不经心已然?被边关的风沙洗净,唯有那股子坚韧和不屈镌刻于骨。
“公主在边关过得可好?”姜绵棠小心翼翼的问道。
其实看?她的模样就能瞧出几分,生活品质上定是?不如在宫里?舒适的,但就她如今这般恣意的模样,想来这里?的生活,她更为喜欢。
“尚可,”端和公主不想多说,下一句就直奔主题:“谁让你来的?”
这么?直白的话让姜绵棠一愣,下一秒就臊得慌,一时间她竟然?不知该如何回答,名义上是?宣成帝让她来的,但实际上,她却不知道是?不是?容归临授意的。
端和公主见她许久没说话,也就失了耐心,她起身走到姜绵棠身前:“这种地方不是?你该来的,你可以尽早回去最好,若是?不能,也不要打?扰到归临。”
“我不会打?扰他的。”姜绵棠咬了咬嘴唇,忍不住又道:“我没想久留,过两?天就回宫了。”
端和公主深深地看?了一眼姜绵棠,也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又道:“算了,你想留多久便留多久吧。”
说完,她又迈着大步走出了帐篷,姜绵棠这才放松下来,随后她才惊觉自己竟然?没有给端和公主请安,不禁又懊恼起来。
她确实没想呆太久,可被端和公主这样说,心里?到底是?有些难过的。
不一会儿?,帐帘又被掀开?,容归临穿着一身软甲大步走进来,姜绵棠看?到他,整个人都呆了,所?有的小心思都被抛到九霄云外,她的世界就只剩下眼前这个意气风发的人。
他整个人都变了,皮肤不若从前般苍白,变成了健康的小麦色,青色的胡渣也从嘴唇四周冒起,可他的气质却一如从前,连身上那股冰凉清冽的气味都不曾改变。
一年来,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
容归临进来后,未言半句,径直走过去,双手抱起姜绵棠,准确地吻住姜绵棠的唇。
无尽的思念与爱恋和所?有无法言说的感情,通过这个激烈又缠绵的吻尽数传递给姜绵棠,一直吻到她浑身软绵,气都喘不过来,容归临才稍稍放过她。
但等姜绵棠喘了几口气,他又覆上来亲着,这次没有方才那样用力,只温温柔柔的亲着她,让姜绵棠一瞬间觉得好像回到了一年前在景明宫的日子。
这样一想,鼻子就忍不住一酸,眼泪也决堤而出,不一会儿?就流了满脸。
容归临没想到姜绵棠就这样哭了,顿时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他的手碰到姜绵棠的脸,有点?刺刺的,不若以前那般柔软细腻。
姜绵棠一惊,立刻拉过他的手仔细地瞧,心里?又是?一阵不忍,原本细白的手现下已经结了不少茧子,手背上竟有一些细细长长的伤疤,这是?以前完全没有的!
“你受伤了!”姜绵棠惊呼道。
容归临扭了扭手,不想让姜绵棠看?到,但面对她这样认真?又心疼的表情,只能放弃挣扎,小声?道:“都是?小伤,并无大碍的。”
“那你怎么?没有在信里?说?”姜绵棠气呼呼地问道。
“我怕你担心我,要是?你担心的睡不着觉,我会自责的。”容归临揽住姜绵棠,试图蒙混过关。
然?而姜绵棠丝毫不为所?动?,拉着他到屏风后面,双手抱胸,一脸严肃地说:“衣服脱下来。”
容归临:“……”
“这样不好吧?”容归临语气一转,暧昧道:“□□的就脱衣服。”
冷漠的姜绵棠哼了一声?,“一会就给你穿上,先让我检查一下。”
容归临自知混不过去了,只能乖乖地脱下衣服。
一年不见,他身上的肌肉结实了不少,身体?的肤色比脸上稍白一些,却也十?分健康,可见这段时间里?容归临的身体?比以前好了许多。
但姜绵棠一眼就看?到他腹部多出来一条狰狞的疤痕。
那道疤很长也很粗,几乎和他的腰一样长了,姜绵棠完全能想象到他受伤时的样子,她轻轻地碰了一下那道疤,又触电似的收回手。
“疼不疼?”姜绵棠心里?难受极了,她还想摸一摸,可一想到这里?曾经鲜血淋漓的样子,她就不敢碰。
“不疼。”容归临低头吻了吻她的额际,温声?道。
“怎么?可能不疼?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不跟我说?”姜绵棠盯着那道疤,眼泪又簌簌的流下来。
“就今年春天。”容归临伸手摸了摸姜绵棠的头,“不告诉你是?怕你担心,也怕我若挨不过去,你真?的会毅然?决然?地下来找我。”
今年春天……
怪不得三月份他的书信晚到了好几天,当时她还胡思乱想担心着容归临是?不是?出意外了,后来书信来了才放心下来。
原来真?的是?出意外了。
姜绵棠终于哭出了声?,容归临将她抱入怀里?,任由她的眼泪打?湿胸膛,姜绵棠一下又一下轻撞他的胸口,哽咽道:“我不管,以后你手上一定要告诉我,无论是?大伤小伤……”
“好好,我答应你。”容归临伸手揉了揉姜绵棠的头发。
平复心情后,姜绵棠又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容归临的身上的伤,除了腹部那块,其他都是?一些小伤,细细碎碎的,倒也不少。
这下姜绵棠是?真?的生气了,容归临哄了半天也没哄好,后来就被齐天凌叫去主账商量应敌之策了。
主账里?,主将副将都在,端和公主也在其中,容归临对此倒并不意外,他们明天准备进攻的城池是?波尼国的洛城。
这座城是?波尼国的军事要塞,以天然?的高坡建立极高的城墙,城外还环绕着一条水流湍急的护城河,极大利用了周遭地势,易守难攻,这也是?波尼国至今从未并外国彻底侵略的一个重?要原因。
“这次波尼国老贼不仅派了施家?明镇守洛城,波尼国的珠玉公主也赶到了洛城,若我们这次一举破城,定能让波尼国士气大减!”一个副将指着沙盘上的重?点?标记洛城,激动?到道。
齐天凌的表情却凝重?,“这座城市波尼国的天堑,他们会派珠玉公主坐镇洛城,恐怕也是?想到了我们难以攻破。”
“虽说如此,但历史上,洛城并不是?没有被破过城!”端和公主突然?心浮气躁地开?口。
众人齐齐沉默一阵,他们自是?知道端和公主来前线的原因,这一年多,他们也努力想要生擒施家?明,但此人滑如泥鳅,每次都能被他顺利脱逃。
如今他们已经攻到洛城,若是?此次一举攻破洛城,便是?生擒施家?明的好机会。
但偏偏洛城外的城墙与护城河将其护得固若金汤,大邺军几次尝试攻城都以失败告终,端和公主一开?始的志在必得也渐渐转成了浮躁。
“皇姑,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万万不可操之过急,”容归临先是?安抚了端和公主几句,又对齐天凌道:“根据孤派去的探子来报,洛城也并非铜墙铁壁,西北处有一处破绽,我们若是?声?东击西……”
容归临条理清晰地把近段时间的想法说出,引得齐天凌和两?位副将对着沙盘沉思,随后又说出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而此时端和公主却有些听不进这些绵长的破城之计,她只想快点?进入洛城,然?后找到施家?明,但几位将军和军师却对容归临的计谋很感兴趣,一直商讨着。
这个计划确实可行,但却要近十?日部署,部署结束后也并非一两?日就能攻破城门,他们竟是?准备采用持久战!
“大邺军队十?几万,攻破一个小小的洛城竟要用近二十?天?我看?不如明日直接领兵城下!强行攻破!”端和公主急躁地把他们放的小旗子扫到一边,自己拿了个大旗子放到沙盘上的洛城处,“我大邺儿?郎还怕那些个南蛮子不成!”
“还请公主三思,直接攻城我军胜算不过五成,洛城利用地势天堑修建城墙,外有湍急护城河环绕,万万不可莽撞而行!”军师向端和公主作揖,嘴里?却不留情面地直抵要害。
听到这话,端和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也不只是?因为军师说她莽撞还是?因为计谋不如她意。
但其他人都没说话,显然?碍于端和的身份不想与其争辩,也不想就此放下这个计划。
“皇姑若有更好的计策,可随时提出。”容归临冷冷清清道。
容归临的语气倒是?和平时一样,但端和公主却听得一股莫名之火冒起,她冷着脸,眯着狭长的眸子一个个地看?过去,“行。”
只说了这一个字,她攥紧拳头转身就走,掀开?帐帘时,她停下了脚步,顿了片刻,终究没有回头,大步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见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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