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喂你吃瓜

时间仿佛停止在这一刻。

如鼓的心跳声伴着窗外的蝉鸣声不绝于耳。

容归临的手臂一寸寸缩紧,最后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好像怕她会随风溜走一般。

“今日。”

低沉微哑的声音中仿似带了些隐忍的慌张,姜绵棠从未听过容归临用这般语气?说话,不由愣住。

“怎么了?”她轻声回道。

等?了半晌也没有等?到容归临下一句话,姜绵棠心里莫名有些慌乱,她从容归临怀里探出头,想瞧瞧他脸上的表情,却不料还未瞧见下巴就被他一下子按在胸口:“别看。”

今天的容归临有点奇怪。

虽然不明白他为何这样说,但姜绵棠还是乖乖地靠在他的胸口,听着此起彼伏的心跳声,她的心情却忽然平复下来。

被容归临这样抱着,闻着他身上的气?息,听着他的心跳声,竟给她一种?安心的感觉。

“姜绵棠。”

容归临低低地唤了她的名字,姜绵棠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她现在靠在容归临怀中,吹着夏季傍晚的阵阵凉风,倒是惬意得很。

“你今日与容归韫见面了。”

他是以陈述句的语气说的,而?非疑问句。

听到此话?,姜绵棠一下子清醒过来,她又尝试抬起头,却依旧没成功,只能乖巧地继续靠着,她嘟着嘴道:“是偶遇了,还碰到了柳姑娘和文姑娘,殿下怎么知道的?”

容归临并未回话?,但姜绵棠却是猜的七七八八了。

她一回来,邓杞便告诉她,下午时容归宸来找过容归临,两人似乎闹得有些不愉快,容归临也因此心情很差,才有了让她来书房这一出。

“是五皇子说的吗?”姜绵棠的声音闷闷的。

“嗯,今日五弟正巧在宫中遇到了柳若云。”容归临的声音似有叹息,仔细听却又捕捉不到。

“是柳姑娘同五皇子说的?”姜绵棠嘴上这么问,心里却想,当?真是难为了柳若云,陪完了文玫蔷又进宫来陪五皇子,好巧不巧就把今日下午之事告诉了他,竟还使得他到容归临面前来说,真真是好手段。

“嗯。”

姜绵棠吸了吸鼻子,有些失落道:“殿下是信妾身还是信柳若云?”

沉默没听到回话?,姜绵棠心里的那股子失落越来越大,甚至连鼻子都有些泛酸。

她当真是把自己太当一回事了。

仔细想想,容归临不信任她也完全是情有可原的,毕竟她只是容归临名义上的太子妃罢了,在容归临看来她甚至只能算一个外人,她又怎么能要求他相信一个外人呢?

更何况她现在怀疑容归临是重生的,若他真的重生了,又怎么会信任一个曾经下毒害过他的女人呢?

思及此,姜绵棠彻底冷静下来,心口却也像被针扎了一般,细细密密的疼。

现在好了,她的心不仅不受她控制,还会疼了,真得心脏病了吧。

姜绵棠轻轻地挣扎了一下,试图离开容归临的怀抱,却不料容归临抱得更紧了。

随后她便听到一阵风吹动窗前竹帘,钻入书房,飘来阵阵清香,其中还夹杂着一句声音极轻语气?极淡的话?——

“自是信你。”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的那一刻,姜绵棠的心像是被一股暖流流过,心头那些纠结且灰暗的想法被奇迹般地抚平,那些莫名其妙的疼也立即消散不见。

姜绵棠吸了吸鼻子,无意识地蹭了蹭容归临的胸口,她把下午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下,只把容归韫说与她有约定之事省略了。

“妾身不知道柳姑娘跟五皇子说了什么,但下午发生的事就这么简单,殿下还肯信妾身吗?”姜绵棠咬着下嘴唇,声音细软地问道。

“孤信你。”容归临的声音很轻,却有着坚定。

其实,今天下午容归宸来找他时,将事情说得很严重。

容归宸说,柳若云和文玫蔷在街上撞见太子妃和二皇子在勾勾搭搭,两人瞧着都很是开心,尤其是太子妃,笑声都能传到对街去。

他下意识地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却压抑不住心头的烦躁与慌乱。

可是方才当?姜绵棠进入书房的一刹那,他心里的天平瞬间就偏向了姜绵棠,他相信姜绵棠并没有和容归韫勾三搭四。

即使那时她还一句话都没说。

“以后,不要和容归韫单独相处。”容归临手速极慢地摸着姜绵头的头发,语气漫不经心,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听到他信自己,姜绵棠的“心脏病”彻底好了,甚至还开始雀跃地扑腾起来。

容归临的怀抱很是舒服,现下又被他顺着毛,姜绵棠舒服得直想哼哼:“为什么呀?”

“孤会不开心。”

“为什么不开心?”姜绵棠半阖着眼,再次无意识地在容归临怀里蹭了蹭,如果她有尾巴,怕是已经摇起来了。

“孤不喜欢。”

“为什么不喜欢呢?”

因为一想到那种画面,心里就像打翻了陈年老醋一样,又酸又涨,非要见了你才能好。

他不喜欢那种感觉,也怕她不在。

-

如姜绵棠预料,第二天宫里便到处流传着姜绵棠和容归韫在宫外私自见面的事,每个人都说得有声有色活灵活现的,仿佛都在现场亲眼所见了一般。

甚至还延伸出了好几个版本。

最广为流传的版本便是,太子妃因着太子身子不适,无法圆房,红杏出墙爱上了二皇子。

最离谱的版本是说太子妃生性浪荡,因着太子病弱,无法满足她,不仅在宫外找了好些个面首,甚至还大胆地想与二皇子私通,却被二皇子严辞拒绝……

这些话?传来传去,传到了姜绵棠耳中,也传到了宣成帝和皇后的耳中,倒是没传到太后耳中。

对此,姜绵棠觉得背后操纵流言的人还算有良心,没刺激病重的老太太。

不过对于这些流言,姜绵棠都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压根没放心上,倒累了夏禾整日为此气愤。

但是姜绵棠没想到的是,容归临对这些流言也是抱着愤怒的态度,她这几日虽然忙得脚不沾地,却还抽空罚了几个在景明宫乱传流言之人,直接将他们调到了辛者库,毫不留情。

然而没过多久,这个流言又被一个更大的流言所代替。

二皇子宫中传出被灌红花汤的那个侍妾在自己房中上吊自尽。

虽是自尽的,但却有人说曾亲眼见到二皇子妃逼迫那名侍妾,不仅当?众羞辱那名侍妾,让她颜面无存,还曾到那名侍妾的房中亲自赐下白绫……

大理寺的官员来二皇子宫里调查后,以自杀结案。

但这番说辞却堵不住攸攸之口,关于二皇子妃赐死那名侍妾的流言传得满皇宫皆是,就连二皇子也受到牵连,被扒出不少缺德之事。

比如,众人皆知,二皇子宫中美女如云,但即使如此,二皇子却还是京中有名的花楼中的熟客。

据闻,前些日子盛传的太子妃与二皇子在宫外私通一事,其实不过是二人偶遇罢了,那日二皇子刚从花楼出来就遇上了太子妃……

再比如,二皇子极度厌恶二皇子妃,但对于二皇子妃做的出格之事都一直对她百般容忍,是因为二皇子贪图二皇子妃家中财产……

这些个真真假假的流言在宫中盛行,无论是主子还是奴才,背后都要议论两句。

此时春和宫中,容归韫砸了无数个茶杯,满地尽是碎片,宫里的掌事太监秦海瑟瑟发抖地站在旁边,连收拾都不敢收拾。

“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是谁传出来的?”容归韫满脸阴沉地看着一片狼藉的地上,两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秦海一个哆嗦,连忙跪下,“回二殿下,奴才只查出这里头有大皇子编造的几个版本,具体是谁流出的,奴才实在是查不出。”

“哐——”

又一个茶杯牺牲,容归韫站起来狠狠地踢了秦海一脚,怒道:“废物,这点小事都查不清楚,留着你们有什么用!”

这时,一个小太监颤颤巍巍地走进来,他看到满地的碎片,不禁打?了个寒颤,他找了个稍微干净的角落跪下,“二殿下,皇后娘娘有请。”

容归韫脑袋一阵疼,皇后特意差人来请他,说明宣成帝已然有所耳闻。

来到安平宫,只见皇后正满面愁容地坐在首座,容归韫一进入厅内,皇后的眼睛顿时亮了一下,她亲自起身迎了过去。

“韫儿,今日皇上特意找了本宫过去,尽问了些流言之事!虽说被本宫搪塞了过去,但皇上似乎对你已然有了偏见。”皇后忧心忡忡地坐下,“你可查出那些流言是谁的手笔?”

“还能是谁?”容归韫冷冷道。

他虽没查到确凿的证据,心里却也有了隐隐的猜测。

能做到这样不露痕迹,下手又这么快准狠的,除了身在储位的那个还有谁!

看着容归韫满是阴霾的表情,一直缠绕在皇后心头的那点不安正在逐渐扩大,无数想法在她脑海中闪过,皇后的脸色却愈发苍白。

“韫儿,本宫总觉得我们一步一步在走入一个圈套。”

容归韫心里也颇为烦躁,却还是安慰道:“母后莫要紧张,儿臣自有对策。”

此局倒也不难破,只是他现在想到的解决之策却完全无法撼动到容桂临,这让容归韫非常难受。

相较于安平宫的压抑,此时景明宫中却是一派和谐。

姜绵棠正和容归临一起喝着冰镇奶茶吃西瓜,两人手中各持一本书看着,倒是十分惬意。

戳了一块西瓜放入口中,姜绵棠撑着下巴看容归临,“近来不忙了?怎的一天到晚待在妾身这里?”

“想多陪陪你。”容归临的视线依旧落在书上,仿佛只是随口一说。

姜绵棠却是听笑了,她又戳了一块西瓜,放到容归临的嘴边,杏眼弯弯,“殿下,吃一口。”

容归临总算是抬起头,他瞧了一眼红艳艳的西瓜,又瞧了一眼姜绵棠殷红的嘴唇,桃花眼微眯,却是乖乖地张了嘴。

清甜的味道立刻盈满口腔。

姜绵棠笑眯眯地看他,“好吃吗?”

“嗯。”容归临应道。

“这时候的西瓜是最甜最好吃的,汁水也很足。”姜绵棠又戳了一块塞到自己嘴里。

“是你喂的才好吃。”容归临的视线又回到书上,语气极是平淡。

却也是这份平淡,让姜绵棠心里的那头小鹿又欢腾起来,脸上也慢慢爬上红晕。

一阵吹入殿内,她才回过神来,匆匆把嘴里的西瓜咽下,抓起书就挡住了自己的脸。

却不想她把书拿反了,余光一直在姜绵棠身上的容归临自是一眼就瞧见了。

掩藏在书后的嘴角上慢慢扬起,牵出一个愉悦的弧度,连眼中都满是星星点点的笑意与温柔。

作者有话要说:太子:孤得病了。

小姜紧张:什么病?要不要宣太医?

太子:得了一种见不到你就会心痛的病。

小姜满头黑线:……我现在就走,让你的心痛死。

太子一把拉住小姜,在她耳边低声道:你舍得吗?

小姜满脸通红:舍得,我不走,我的心会要被小鹿撞坏了。

作者抱着双臂抖下一身鸡皮疙瘩:噫~~~~~

感谢读者“空白”,送的营养液鸭~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