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沉迷美色

“嗯。”容归临淡淡地应了一声。

姜绵棠几乎喜极而泣。

就在这短短一刻钟内,姜绵棠觉得自己已经悟到了人生的真谛。

那就是:远离容归临,可保一生平安。

“殿下,那臣妾也去用早膳了。”姜绵棠偷偷观察着容归临的神色,见他没有生气的迹象,才动作极轻地把碗放到矮桌上。

“嗯。”

得到允许,姜绵棠立即站起来,出去前还不忘行了一礼,“妾身告退。”

走了几步,容归临慢悠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等会过来喂药。”

刚涌起的好心情顿时消散不见,姜绵棠转过身,咬了咬唇,试探道:“妾身还有些事要忙,不如臣妾派了夏禾来给您喂药?”

在容归临冰冷几乎可以蹦出冰渣子的眼神下,姜绵棠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到后面几个字时已接近无声。

屋里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沉默。

“姜绵棠。”

低低沉沉的声音从容归临的喉咙中滚出,姜绵棠不敢看他的脸,却看清了他上下起伏的喉结。

霎时间,她脑中又浮现昨日那喉结在她指尖滑动的触感。

姜绵棠的脑袋有点晕乎。

“宫外盛传的流言,你可知?”容归临平静道。

四周凝结的空气再次流动,姜绵棠把目光从他喉结处移开,有些心不在焉道:“什么流言?”

姜绵棠觉得她现在真是出息了。

容归临发射冰冷视线时,她不但没那么害怕了,而且还能出神去欣赏他的喉结。

“邓杞。”容归临稍稍扬声叫了一声。

一直在门口候着的邓杞立即进了屋,得到容归临的吩咐后,邓杞满头冷汗,却又不得不说:

“回禀殿下,奴才前两日时常听闻外头在传,娘娘不受殿下喜爱,自打成亲以来便没有同房过……”

姜绵棠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但听了此话,表情又很是茫然:“他们说的不是事实吗?”

容归临:“……”

邓杞:“……”

“殿下确实不喜妾身,也确实没有与妾身同房过呀。”姜绵棠表情坦然,丝毫一点委屈或是愤怒之色。

容归临面色稍冷,讥诮一笑:“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姜绵棠:“……”

她到底又是哪句话说错了?难道说实话也错了吗!

“娘娘稍安勿躁,奴才前两日还听说了更过分的,宫里竟有流言传出是娘娘起了红杏出墙之思,才导致殿下对娘娘多有不喜。”邓杞瑟瑟发抖地说完。

房内一片寂静,邓杞遭不住这沉重的气氛,直直地跪了下来:“殿下饶命,娘娘饶命,这些都是外面盛传的流言,绝不是奴才编造出来的!”

“太荒谬了!”姜绵棠之前也似有若无地听说过这些话,但她秉着清者自清的想法,也并未放在心上,没想到这话竟是传到了邓杞耳中。

连邓杞都知道的事,容归临能不知道吗?

姜绵棠也跟着跪下,低头酝酿了一筐眼泪,“殿下,妾身当真是冤枉!妾身自嫁入东宫后一直安分守己,除了必要的聚会,妾身向来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怎会有红杏出墙之思?”

“孤知道。”容归临的语气缓和了许多,他神色清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二人,“起来吧。”

信任来得太快,姜绵棠有点迷茫。

她不知所措地站起来,心里预备的一腔话才到喉咙口又被生生咽下。

“正因如此,孤要你喂药。”容归临把玉佩扔到一旁,抬眸静静地看着姜绵棠。

姜绵棠:“……?”

怎么又到喂药上来了?

她呆愣地接上容归临的目光,半晌后,才突然福至心灵,却又有些不敢相信道:“殿下是在帮妾身打破外面的流言?”

容归临微微颔首。

“多谢殿下。”姜绵棠福了福身,还是有点懵,但容归临既然是在帮她,那道谢总是没错的。

但是,用这种方式打破流言,她总觉得有点牵强……

“无妨,你去用早膳吧。”

“妾身告退。”姜绵棠行了一礼,满头问号地离开了书房。

“殿下,那些乱传流言之人如何处置?”邓杞想到前几日,太子殿下叫他差人去各宫打探消息,没想到竟是为了太子妃?

“无需处置,也无需澄清。”容归临语气淡淡,“去拿几本书过来。”

邓杞领了命,便转身要去书架上拿书,却不想又被容归临叫住:

“这些书是谁的?”

邓杞转身一看,床边的矮桌上放了七八本话本子,他走上前拿起其中一本瞧了瞧,笑道:“这是娘娘近日在看的。”

“话本子?”

“是的。”

“拿过来。”

一想到那些书的名字,邓杞顿时又满头冷汗,却不能违背容归临的命令,只得把那几本书都拿起来,呈到容归临面前。

容归临拿起第一本,看了眼书名——

纯情狐狸俏书生。

随意翻了几页,也不知看到了什么,容归临的脸色瞬时冰若寒霜,可耳根却是微微泛了点粉色。

他冷笑一声,把书扔到旁边,又抽了一本出来——

邪魅王爷的落跑娇妻。

容归临:“……”

又随手翻了翻,容归临耳根的粉色几乎要蔓延开来,神色却愈发冰冷。

“这些书都是谁找的?”

邓杞心脏一颤,差点没拿稳书,他诚惶诚恐道:“这些都是娘娘的贴身宫女夏禾去寻来的,听闻娘娘喜欢得紧。”

容归临拿着书的指尖微微泛白,他把书甩到邓杞身上,脸色变了又变,才冷声道:“放在那吧。”

邓杞差点吓飞的魂回归原位,他小心翼翼地把书按照原来的样子放好,片刻之后,又硬着头皮道:

“殿下,那书……还要拿吗?”

“不必了,你先下去。”

这下子邓杞提着的心总算是安稳地放下了,他拖着被吓软的双腿坚强地走出书房。

才经历过九死一生的邓杞站在门口,心情平复后,又好奇地想着殿下方才到底是看到了什么竟如此生气……

-

早膳吃完,那边药也煎得差不多了,但是姜绵棠还坐在椅子上,用筷子慢吞吞地拨弄着碟子里的小菜,十万分地不想离开,直到冬桃端着药过来。

“娘娘,药已经煎好了。”

姜绵棠没回话,又懒洋洋地拨弄了一会,这才苦着脸把筷子放下。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走吧。”姜绵棠有气无力地站起来,带着冬桃往书房走。

初春上午的太阳明媚却不热烈,偶有阵凉风吹过,依稀还能感觉到冬天的寒意,可院里的花儿却已然竞相开放。

满园的花香让姜绵棠的心情舒畅不少,她随手摘下几朵好看的花,放在鼻尖轻嗅,她把花抱在怀里,一边闻着怀中花香,一边往书房走。

书房内的窗户被打开,里头的药味被风吹散,空气清新了不少。

姜绵棠带着冬桃步入书房,却未立即行礼,反而寻了一个花瓶,把花瓶放在窗户前的桌子上,又将怀中的花插入花瓶。

一阵风吹入屋内,伴着阵阵花香。

正在看书的容归临闻到香味,下意识地抬起头。

却见姜绵棠眉目间尽是欢欣,正在插花,窗外的阳光洒在她身上,仿佛在她身上镀了一层清浅的光晕。

“殿下吉祥。”

冬桃端着药向容归临行礼,不仅打断了容归临的思绪,也打断了姜绵棠的动作。

“起吧。”容归临清冷的声音响起,“药放下,你先退下。”

冬桃咬了咬嘴唇,把药放到床边的矮桌上,行了一礼便躬身退下,而一旁的姜绵棠将手里的花插完,才走到床边。

她刚要行礼,却被容归临抬手制止,“不必行礼。”

“殿下觉得身子如何?可有好些?”将绵棠在床边坐下,俯身把药碗拿起来,调羹舀了一勺药,放在嘴边吹了吹,确定不烫口,才送到容归临嘴边。

容归临把药喝下,模棱两可道:“还需调养。”

将绵棠见他这般干脆利落地喝下了药,不由想起前几日她喝药时,简直像在喝毒药,喝完一碗药能要了她半条命。

而眼前这人却能面不改色地喝完一碗药。

姜绵棠把空空如也的药碗放到一旁,指了指窗前的花,小声问道:“这花香味殿下可闻得惯?妾身方才瞧着院子里的花开得极好,殿下现下正受着伤也不能出去,便私自摘了几朵,若是殿下不喜,妾身就把它拿走。”

“无妨。”容归临目光落在那束花上,片刻之后,又添了句:“孤喜欢。”

他说那句喜欢时,眸子里的碎冰似是化了一般,浅浅的温柔缓缓流动,点点星光自眼尾处倾泻而出,竟好似有桃花在眼底盛放。

姜绵棠一下子就看呆了。

只是这样的温柔维持不到片刻便消失不见。

“那……妾身就不拿走了。”姜绵棠晕乎乎地低下头。

残存的理智告诉她不能再看容归临,不然她怕自己把持不住,为了美色而把身受重伤的容归临扑倒……

也不知道容归临受不受得住……

“嗯。”

低沉的嗓音中带着微微的暗哑,带着极致的诱惑,姜绵棠几乎能感觉到他喉咙的颤动。

正巧一阵风吹入,些微的凉意混合着清淡的花香飘浮于两人之间。

姜绵棠只觉自己脑袋更晕了。

“殿下,您好好休息,妾身先回去了。”姜绵棠觉得自己不能留在这了,不然她怕自己会做出禽兽不如之事……

平时冷情冷性之人一旦露出一丝温柔便是绝杀。

“孤想吃你做的午膳。”容归临目光回到书本上,语气淡淡。

一句话就把姜绵棠拉了回来,她犹疑道:“殿下,您要妾身给您做午膳,是这个意思吗?”

“嗯。”容归临颔首,随后又添了句,“孤的伤还未恢复。”

“所以,还要妾身喂您吃午膳?”姜绵棠的眼睛死死盯着容归临那只翻书贼溜的左手,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

她本以为她的目光能勾起容归临一点点良心,没想到她还是低估了容归临不要脸的程度。

他的左手毫无障碍地翻了一页书,然后道:“自然。”

行吧,兴许是不能抬呢,兴许抬一下就会扯到伤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