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阿捷探班

“卡,不对,顾兮,你情绪不到位,我要的哀伤是有层次的,一层一层的痛进去,你那是什么?”导演站在监视器后对着顾兮吼完,深呼吸了一下道:“休息一会儿再拍。”

顾兮并没有因为马翟的话走心,当演员这种场面经历的多了,也就习惯了,加上确实也觉得自己的情绪怎么都不到位,捏了捏眉心,拿着剧本酝酿情绪。

“喏!”清冽的嗓音传进顾兮的耳里,眼前多了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抬头对上苏禹泽的视线,听他安慰道:“提提神,慢慢酝酿。”

“抱歉。”顾兮对着苏禹泽轻声道歉,因为自己的情绪不到位,这一条接连拍了八遍,NG了八遍,对戏的阿泽也牵连着演了八遍。

“做演员这行,这是在正常不过都会有的情况,所以不用抱歉。”苏禹泽在顾兮身边的椅子坐下来,喝了一口水,轻声笑道:“马导这么说你,你都哭不出来?”

“在这行三年多了,脸皮变厚了。”顾兮眼神停在远方,陷入回忆般,轻笑着道:“记得刚出道的时候,第一部电影被骂的更惨,那时候脸皮薄,被骂的躲在厕所里大哭,一晃眼入行都这么久了。”

“那部演恶毒女配的戏?”苏禹泽想起那部让他再一次看见她的戏,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笑:“那部戏你走红了以后,被影迷骂的很惨,有没有一边看网友的评论一边哭?”

“你有看过那部戏吗?”顾兮以为上次剧组聚会的时候苏禹泽说过看过她的电影是场面话,没想到还真的看过,笑容更加明显的道:“当然有哭,虽然明白那是演员必须承受的,但网友骂的太难听,还是让我有些不适应,后来想想也是从另一个角度肯定了我当时对那个角色的演绎,坏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

“兮兮,现在喝点咖啡精神一下,然后闭上眼睛去想想这场戏的情境。”清冽的嗓音仿佛有魔力般让顾兮照着喝了点咖啡,放松情绪闭上了眼睛。

慕容钥深爱着的男人终于坐稳了那把人人艳羡的龙椅,自己也高居后宫之首,却什么都变了,他看自己的眼神不再脉脉含情,嘴里吐出的话语如冰刀般带着恨意,哪怕自己怀了他的子嗣,也不曾再施予温情,他恨她,她这么努力爱着的男子恨着她啊,哪怕她为了他双手沾满了鲜血,他不爱她。没有了爱,她被永远的锁在了这深宫之中,这深宫里,大的让她望不到边际……

待顾兮睁开眼,眼神完全变了,她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马翟身边说了句:“马导,在试一次。”坐在监视器前的马翟,抬头看了眼顾兮,点了下头,吩咐工作人员准备。

“七百六十四场,第九次。”板爷喊了句,摄影棚里安静下来。

“臣妾参见皇上。”瘦小的身子套在华丽繁琐的凤服里跪在地上,两个多月的身孕还没有显怀,头上的飞天髻孤傲而美丽,慕容钥从地上抬起头,眼光迷恋的看着已经好些日子没有见过的夫君。

皇上坐在榻上,并未让慕容钥起身,眼神里没有一丝温情,嘴角带着似笑非笑的高深莫测,开口道:“皇后近来——可好?”

慕容钥轻抚上还平坦的肚子,眼眸低垂的看着自己肚子,绽开一抹笑:“回禀皇上,臣妾和皇儿近日来都不错,每日都会请太医来请平安脉。”

“哦?身子不错?”皇上嘴角笑意更深,道:“朕下了早朝就赶来告诉爱妃一个好消息。”

慕容钥看着皇上,像是回到夫君未登基之前的日子,那时候他总会和她分享遇见有趣或者难过的事情,一扫近日来的阴霾,笑着问:“朝中有何喜事?”

“喜事?真是一件大喜事,朕终于替三哥和五哥翻案了。”皇上依旧笑着,微垂着眸不愿错过慕容钥脸上的任何表情,顿了下道:“当初大将军在边疆上书朝廷说三哥和五哥通敌叛国,事迹败露后兵变边疆,大将军将两人斩杀于前线,今日朕终于查明真相,还两位皇兄清白……”

“不是的,不是的。皇上,你明知道。”慕容钥焦急地打断皇帝未尽之话,趴伏在皇帝脚边,手拉着龙袍的一角,身子微微颤抖。

“朕知道?朕该知道什么?”皇帝轻笑着,对趴伏在脚边的慕容钥无动于衷,冷绝开口:“朕只知道大将军,哦~现在他可不是大将军了,慕容博拥兵自重残害皇兄,狼子野心,其罪当诛,皇后,你说朕今日终于卸了他的兵权,诛他九族,可是大快人心?”

“诛……诛九族?”慕容钥瘫坐在地上,眼神呆滞,看着眼前变得陌生的男子,道:“当初……皇上,你不能这么对父亲。皇上……你明知道当初……”

“当初?呵……”皇帝俯身捏着慕容钥的下巴,道:“皇后想说的——可是这一切是朕指使的?不错,是朕指使的。”

慕容钥的眼泪顺着脸颊滴落下来沾湿了皇帝的手指,皇帝抽回手将沾着眼泪的手指放置唇边,开口道:“来人,废黜慕容钥皇后之位,打入冷宫。”说完,绝情准备出殿,看都不看地上的慕容钥一眼。

“你恨我!因为——碧儿!”慕容钥垂着头,眼泪不停地涌出来,似是在问皇帝,似是在自言自语:“娶我,只是为了……皇位!”

“碧儿……”皇帝没有转身,低喃出这两个字,神情变得柔软温柔,随即脸上闪过狠戾道:“别脏了碧儿的名字,你连提她——都不配。”说完便走出了皇后寝宫。

慕容钥捂住肚子,躺在地上,眼泪涌出来,无声的哭着,她感觉到有什么正在从她的体内流失着,下身一滩血缓缓流出来,她突然笑出来,无声的笑起来,那么绝望凄美……

“卡!”马翟喊了一声:“这笑容好,就是这种感觉。休息一下,准备下一场。”

工作人员从地上扶起顾兮,递给她几张纸巾,拆她绑在大腿上的血袋。顾兮擦着眼泪,等工作人员拆好血袋,便往休息室走。

“啧啧啧……十八线小演员,听说你NG了一早上?”身后传来章睿捷调侃的声音,顾兮回头看了他一眼,惊喜的准备打招呼,收到对方看着自己一身血迹的戏服满脸嫌弃的样子,收起笑脸,东张西望的看了看,然后喊了一声:“阿泽,你的陪跑王来了。”

章睿捷回身和远处抬起头看过来的苏禹泽招了招手,阿泽便走了过来对阿捷说了句:“来啦!”

“你这不还欠着我酒呢嘛。我来讨酒喝。”和阿泽毫无隔阂的像熟识已久聊着,边跟着顾兮往休息室走。

“今晚有夜戏,下了戏小喝一点?”阿泽轻笑着说:“住一晚再走?”

“走?不走。接了部戏也在横店拍,天天可以来串门子,喝酒不急。”阿捷愉快的道。

“你们好不好先换个地方聊,我换个衣服。”顾兮一边拽着两人往门外送,一边说:“出去,出去。”

“啧啧啧……这凶的,别推,我们去晨儿休息室,你弄好过来。”阿捷揶揄了句,和阿泽并肩往外走。

顾兮换好下场戏的戏服,双手撩着裙子走进晨儿的休息室,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边上坐着苏禹泽,阿捷站靠在化妆台前看着正在化妆的晨儿,说道:“晚上我可宿你房间不走了。”

“你剧组给你安排的房间闹鬼?不敢回去?非得和小爷挤一起?”晨儿调侃着。

“啧啧啧……这不是因为你那渣演技加上你身后那大清早NG了八次的十八线小演员,不知道你们这夜戏拍完都几点了,等你们下了戏回来和我喝酒,估计是天亮了,我就宿你那儿了。”阿捷边说边往顾兮的方向努了下嘴。

顾兮刚想回嘴,休息室的门被轻敲了两下,推了开来,露出小花旦陆可茵的脸,一脸笑意的对着阿捷道:“捷哥,刚听说你来了,我来打个招呼。”

阿捷看清来人直起身,招呼陆可茵进屋:“呀,可茵啊,来来,进来坐。”

“捷哥来探班呀?”陆可茵找了张椅子坐下来,和屋子里的其他人打了个招呼。

“他为了要拿影帝,准备住在横店磨炼演技。”晨儿开口说了句。

“噗~”顾兮忍俊不禁,一边的苏禹泽和陆可茵也轻笑着。

“你能不能别在小美女面前让我下不来台?”阿捷对着陆可茵无奈的道:“可茵,别笑,你这丫头被他们带坏了,你和我拍戏的时候多可爱。”

“你们接着嗨,阿兮阿泽,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出去了。”晨儿化好妆站起来,往外走。

阿捷看着往外走的三个人,说了句:“我助理去买吃的喝的了,我等等送去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