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汐慌乱地捡起勺子，小心翼翼地掩饰着自己的小心思，却不曾想这一切都被何慎言看在眼底，他知当年的离开让赵汐惧怕两个人会更进一步，然而……没想到是如此惧怕。
他的眸光晦暗不少。
该死的，他要为当年的错误付出惨痛的代价。
他长这么大从未后悔过什么事，唯有这件事……令他悔恨许久。
尤其是午夜梦回间，他常常感叹如果当时不走，他们俩会不会不一样。
人生很多事就是这样，兜兜转转，又回到原点，需要重新开始。
“我们可以上去了吗？”赵汐站起身子，却没想到再次蹭到后脚跟破皮的地方，疼得不行，瞬间跌坐下来。
何慎言凑到她身边，半蹲下-身子，轻轻拿起她的脚，脱去鞋子，发现已经红肿不堪，并且出-血。
他微微蹙眉。
赵汐有些害羞。
没想到何慎言在众目睽睽之下有这种举动，他们俩离得很近，她几乎能看得清他浓密的睫毛，嗅到他身上的清香味。
何慎言的身上一直有股淡淡的清香味，不是香水，应该是某种很好闻洗衣液的味道。
“你等我。”
赵汐一怔。
过了约莫十分钟，何慎言急匆匆地回来，手上拿着一盒创口贴，他亲手给赵汐贴上。
当指腹碰触到她的脚底时，她感到一股酥-酥-麻麻的灼热感，仿佛许多蚂蚁在上面爬动。
不痒，很舒服。
此时她很想说一句，可以不对她这么好吗？
她会误会的，她真的要误会了。
何慎言缓缓站起身子，从便利店的塑料袋里拿出一瓶味全递给她，“我记得你最爱喝这个。”
他还记得啊。
赵汐傻乎乎地接过，心中一颤，摸了摸新包装的外壳。
当年的她确确实实是最爱喝这个，后来随着上大学等等原因，渐渐没再喝了，如今再次看见它，仿佛有种陌生的熟悉感，正如她对何慎言一般。
她拧开瓶盖喝了口，依旧是酸酸甜甜的味道，令她怀念不已。
“好喝，还是当年的味道。”
脚上贴了创口贴，走路自然就没那种不适感。不过这附近应该没有便利店，不然她找了一圈怎么可能没找到，根据手机导航上显示最近也需要走路20来分钟，难不成何慎言是打车去的？
赵汐问：“便利店很远吧？”
何慎言轻笑，“你倒是对附近摸得透，我打车去买的，还好早上没堵。”
“噢。”赵汐呐呐应了声，“其实可以不用那么麻烦，我随便塞个纸巾进去也是一样的。”
何慎言闻言挑眉，不可思议地说：“那怎么一样。”
“我会让你遭这种罪嗯？”
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咖啡馆，映在何慎言的身上，好似在他周遭打了一层光，光芒万丈，极为耀眼。
***
赵汐跟着何慎言一同先来到他的办公室，位于AC集团23楼。
何慎言这层楼没什么人，均是独立办公室。
基本都是公司里的高管和股东，平日里不一定在办公室，出差或者安排开会居多。
办公室内，赵汐坐在沙发上，四周看了一圈，办公室的装修以简单为主，和何慎言的脾气如出一辙。
沙发旁边有一颗招财树，叶子翡绿，开得极为好，看得出有经过精心照料。
何慎言一到办公室就开始忙碌，不是在接电话就是看文件。
赵汐径自拿出准备的材料再过目一遍，希望到时候不要出什么差错。
正当她看得深入时，何慎言悄然来到她身边，伸手拿过她的材料随意浏览一下，不能叫随意浏览，只能叫匆匆瞥了一眼，随即眸光微动，声音清冽：“准备的不错，不过……我们公司有许多年龄大的老顽固，你得想想从什么方面能说服他们，毕竟……这些人占有很大的言论权。”
赵汐眼神一亮，在某种程度上何慎言是在给她开小灶嘛？
何慎言看穿她的心思，又道：“先别高兴的太早，仔细思考一下，他们确实……很难缠。”
赵汐一看时间，只有半个小时不到，迅速抢过材料，然后给林尔岚打电话联系，又拿出IPAD查阅资料，明显是在争分夺秒。
这个坏人，干嘛不早告诉她，非要在这个关键时间说。
何慎言回到办公椅上，瞅着赵汐专注的模样，嘴角荡漾开笑意。
这丫头，她这模样真的挺吸引人的。
王善中途进来汇报事情，瞄到在一旁的赵汐，正忙不迭地在打电话，心中微微诧异，看来何总有心想放水。
也是，毕竟是自己女朋友。
他眸光微敛，若无其事地装作不知道，他的本分是做好秘书，至于别的什么事都不是他该管的。
只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她能做好吗？
***
会议室外，赵汐吸了一口气，给自己打气，随即缓缓推门，众人正在研究下季度的预算，并没有理会她，她自己找了角落坐下。
何慎言坐在最中间的位置上，手中转着笔，瞥了她一眼，嘴角勾了勾。
多年前还是个穿着球鞋的小女孩，如今换上职业装还挺……有模有样的。
没过一会儿，王善便站起来，提出要用美妆博主给他们做营销，屏幕上的PPT出现了赵汐、杜乐、悠甜甜等知名美妆博主的资料。
王善话音刚落，便有四五个年纪稍长的股东提出质疑意见，他们以徐军为首，由徐军说出自己的意见，统一认为认为应该找知名明星代言广告，而不是所谓的网红。
网红只是一阵风，明星才是靠谱的。
何慎言抿了抿唇，一言不发，朝着王善示意了眼神，
王善心领神会，直接就开始介绍赵汐，并且让赵汐跟众人说说明星效应和网红效应的区别。
赵汐起初站起来是有些紧张，尤其是拿资料的时候，手还抖了一下。
何慎言似乎看出她的困窘，稍稍咳嗽一声，温和地道：“她是我最为看好的一位美妆博主，我相信以她的专业的分析，定会给我们不一样的思维。”
赵汐讶异地看了眼何慎言。
他的眼底尽是温柔……以及鼓励。
赵汐油然而生一股子勇气，何慎言都这么看好她，那她岂能让他失望，于是重新整理情绪，面对众人的质疑，她阐述她所搜集到的观点和意见。
到后来，随着众人表情变得欣赏，她越发地自信，直到发言完毕坐下，她竟有种畅快-感，扭头一看何慎言，他眸光一亮，对着她赞许地点头。
这是她曾经极为渴望的眼神，如今又以这种方式回来了。
***
散会以后，众人纷纷离席。
何慎言坐在位置上没动，赵汐缓缓地走到他身边，沉吟一会才问：“我刚表现怎么样？”
问完之后，她又有些忐忑，虽知道自己表现很好，却又怕得不到何慎言的认可。
何慎言起身倒了杯水递给赵汐，声音低沉：“渴了吧，喝杯水。”
赵汐接过水杯，一口饮尽，随即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为什么是我打头阵的，杜乐和悠甜甜怎么没来。”
何慎言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顺手摁掉大屏幕，“呵……这样就显不出你的独特之处了。”
何慎言带着赵汐来到电梯口，“他们会来，紧随其后。”
电梯咚得一声到了，赵汐亦步亦趋地跟着何慎言进去。
此时电梯里人很多，她紧紧挨着何慎言的胸口，仿佛能听到他的心跳声，沉稳而又有力。
她微微抬起头，清晰地看见何慎言的喉结一动，性-感得不行，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压制住脑海中的想入非非。
电梯到达负一楼，赵汐跟着人流走出。
忽的，赵汐猛地抬起头，似乎明白何慎言这么安排的用意了，由她先打头阵，如果讲得好，那么所有人势必会对她印象深刻，再加上她本身就是冉冉升起的新星，绝壁是加分的，后来再来的杜乐和悠甜甜兴许知名度大于她，但未必有她下得功夫多，结果很容易往她这边倾斜。依照她今天的表现，如无意外，倘若AC集团要找人合作，必然会有她。
赵汐失神地问：“你……给我放水了？”
你不是从来不会给任何人放水吗？
何慎言垂眸，淡淡地说：“说起来你倒是帮了我个大忙，倘若那群老顽固认可了你，那么对于网综的投资也会水到渠成，一举两得，我只是做了个最好的选择。”
“而我……知道你会用尽一切代价全力以赴的。”
“……”赵汐沉思，“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我还以为你会给我放水，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何慎言走进几步，“哦？反过来说，倘若第一个来的是杜乐，那你基本不会被考虑其中，人生有时候出场顺序很重要，不是吗？”
“而我……只是在依照规矩，顺水推舟。”
何慎言觉得此时的赵汐极为可爱，有种想把她搂进怀里的冲-动。
他不自觉地看向别处。
不知怎么的，赵汐觉得何慎言话中有话。
人生的出场顺序很重要？
呵。
是啊，自打他出现之后，就再也没有别的男人走入过她的心间。
可不是太……重要了嘛。
那他呢？
在他的人生中，她的顺序是否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