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刚拔完草,累得气喘吁吁,脸上和脖子上都是汗岑岑的,他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容,颇为邀功地对温池说道:“奴才已经完成温公子的吩咐了。”
温池愣了一下,才道:“什么吩咐?”
“前些日子温公子不是吩咐奴才把庭院里的杂草都拔干净吗?”平安欢喜地说道,“奴才都已经拔干净了,温公子要检查一下吗?”
温池敷衍地摆了摆手:“不了,做完了便好。”
说完,温池迈开腿准备往里走。
折腾了一个晚上加一个早上,他实在累得慌,这会儿只想找张椅子好好的躺一会儿,顺便理一下思绪。
太多事情塞在他的脑海里,好像要爆/炸似的。
结果温池刚走出一段路,平安便小跑着从后面追了上来。
“温公子,你昨儿去哪儿了?”
温池脚步不停,疑惑地瞥了眼平安。
只见平安把眼睛睁得圆溜溜的,小心翼翼地说道:“昨儿奴才听若芳说温公子跟着太子殿下一起出宫了,奴才还以为温公子夜里要回来,可是昨儿夜里奴才等了一宿,也没等到温公子回来。”
温池是真的好奇:“你等我做什么?你找我有事吗?”
“也不是……”平安见温池这么问,似乎以为温池在怀疑他什么,霎时红了脸,急忙解释道,“奴才为了完成温公子的吩咐,这些日子夜以继日地在庭院里拔草,昨儿没瞧见温公子回来,只是有些担心罢了。”
闻言,温池突然停下脚步。
平安跟在温池身旁,猝不及防的差点撞到温池身上,不过他脚尖一转,几乎在瞬间便收回了力道,稳稳当当地站在原地。
“温公子?”
温池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平安的脚,才将目光投到平安的脸上。
平安被他看得莫名,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奴才脸上有脏东西吗?”
温池道:“没有。”
平安收回手,忐忑地问:“温公子为何这样看着奴才?”
温池沉默片刻,没有再回答平安的话,转而说道:“院里的杂草已经拔完了是吧?我瞧着你好像挺闲的,不如这样,你再把那些小树的枝叶修剪一下,不然长得太杂乱,影响美观。”
好不容易缓口气的平安:“……”
温池注意到了平安为难的表情:“不愿意吗?”
“奴才愿意。”平安低头道,“温公子的吩咐,奴才定当竭力完成。”
温池笑了笑,招手把从旁边路过的若桃喊来,吩咐道:“你去检查平安的拔草成果,若是有哪里没做到位,便让他重新拔一遍。”
平安听了这番话,脸色苍白,却连一个字也不敢说。
若桃似乎也觉得温池的态度有些奇怪,她悄悄看了平安一眼,轻声应了好,随后走开了。
温池转眼发现平安还站在原地,便开口:“去忙罢,等你干完这些活,我这里还有一些事情需要你去完成,你以前落下的,现在全部补回来。”
平安眼尾泛着红,也不知是被气着了还是觉得委屈,他抬起头,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看向温池。
温池淡定地和他对视。
平安没想到他的目光会被温池逮个正着,顿时犹如耗子见了猫似的,赶紧收回了目光,一声不吭地转身往院子里走去了。
温池看着平安逃也似的背影,沉思了一会儿,才继续往屋内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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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拔草和修剪树枝都是体力活,但是真要比较起来的话,修剪树枝比拔草辛苦得多。
宫里倒是有专门做这方面差事的宫女太监,但是他们可不会来竹笛居干活。
没有人指导又从未干过这些活的平安在一开始就被难住了,他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把小剪子,非常吃力地修剪着小树上杂乱的枝叶。
平安的动作并不熟练,甚至不小心把小剪子戳到了手上,鲜红的血液立即顺着伤口冒了出来。
然而平安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很冷静地找来纱布将受伤的手指包扎好。
若是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平安手上有着大大小小的伤口,应该都是拔草时弄出来的。
温池坐在石凳上,撑着下巴看着这一切。
这时,若芳走过来,把几封信件放在温池面前的石桌上:“温公子,温府又差人送信来了。”
温池看了一眼,表情不变:“收好就行了。”
若芳迟疑道:“温公子,送信那人说事关紧急,请温公子务必将信拆开查看。”
温池觉得好笑,扑哧一声:“那个人哪次不是这么说的?”
“……”若芳这才反应过来,脸颊发烫地伸手将那几封信拿好,“也是。”
如今温家的声誉跌入低谷,温长清和许氏自然会想方设法地联系宫里的温池,别说三天两头地送信了,他们还亲自来拜访过几次,只是每次都被侍卫挡在宫外——若是没有太子的允许,他们不能随意进出东宫。
这样一来,正好如了温池的意。
他不想和主角受那一家子正面杠,把太子当做挡箭牌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临走前,若芳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小声问道:“温公子,你心情不好吗?”
温池愣了一下。
若芳看了眼不远处在苦哈哈修剪着枝叶的平安:“还是说平安惹你生气了?”
温池恍然,原来若芳以为他在太子那里受了气,才回来把平安当成了出气筒。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真是哭笑不得,却也没有向若芳解释什么。
以前他还觉得平安的行为举止很奇怪,既想让他在东宫里头立足又不想他过分亲近太子。
经过昨晚那件事后,他突然就想明白了。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平安应该是四皇子党羽那边安排过来的人,既想帮助他在太子面前刷足存在感又不能让他对太子产生真正的感情。
简而言之,那个幕后主使想把他培养成一个听话的傀儡。
只可惜平安的段位太低了,这么快便让他发现了破绽。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也许是那些人并没有把真正厉害的人安排在他身边,毕竟温家不是什么名门旺家,而他之前所用的“温良”的身份在众多千金公子中也只是个无名小卒罢了。
尽管平安段位不怎么高,可温池还是不敢彻底撕破脸,便只能用这种法子来消耗平安的精力,让他少作妖。
温池思来想去,发现自己真是聪明极了,居然能想出这么一个绝佳的点子来——他是绝对不会承认他怂的!
另一边,张彩绘也定好了茶宴的日子,就在五日过后的下午,地点在温池去过一次的湖边。
张彩绘似乎很担心被温池拒绝,不再像之前那样亲自上门通知,而是派了个宫女过来将这个消息告诉给温池,说完就火急火燎地溜走了,让温池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温池一想起那个所谓的字画品鉴,就一个头两个大。
他哪里来的字画拿出去给人品鉴嘛!
温池不是没有想过临时写字作画,然而他只拥有了原主的记忆,却没有拥有原主的技能,原主擅长的琴棋书画在他这里全是空谈。
而他自己连毛笔字都写不好,又如何用毛笔去写字作画。
随着时间的逼近,温池越来越烦躁不安。
这天午后,他照常被朱公公接来太子的书房里,太子处理完了一堆事务,闲来无事,便让朱公公备好笔墨纸砚。
温池坐在椅塌上,目光怔怔地看着太子提着毛笔在纸上书写,情不自禁地走了神。
当他感觉到一丝异样时,鼻尖传来了一点冰凉的触感。
温池陡然回神,只见眼前出现了一只手,那只手里捏着毛笔,笔尖正好落在他的鼻尖上。
温池呆愣地望着这只近在咫尺的手,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直到时烨又沉又冷的声音响起:“在想什么?想得这么认真,连本宫叫你都敢不理了。”
说罢,那只手往旁边偏了一下。
下一刻,笔尖落在了温池的左边脸颊上——又是一点冰凉的触感。
温池这才意识到——敢情这个狗太子正拿着毛笔在他脸上乱涂乱画?!
他定睛一看,果然看见笔尖上蘸着黑墨。
“……”温池气得嘴巴都歪了,芬芳的语言脱口而出,“操!”
时烨在他脸上乱涂乱画的动作一顿,眯眼看着他:“你说什么?”
温池被狗太子突然变化的脸色吓了一跳,求生欲噌的一下冒了出来,他赶忙羞愧地低下头:“太子殿下,小人今日有些不适,才不小心走了神,还望太子殿下恕罪。”
哪知道话音刚落,时烨的另一只手伸来直接捏住了温池的下巴。
温池已经习惯了时烨这种霸道总裁范儿的动作,不等时烨使力,便顺从地抬起了头,并睁着一双真挚无比的卡姿兰大眼睛望向时烨。
可惜此时此刻的时烨不再吃他那一套,垂着眸子,眼神冷冽地俯视着他:“操,为何意?”
温池:“……”
时烨见他沉默,眼神越来越冷。
温池感受到了时烨身上散发出来的低气压,惊吓之余,福至心灵,张口便道:“小人曾经在一本野书上读到过,操这个字,有些一种美好的寓意。”
时烨面无表情,那只手里拿着的毛笔在温池脸颊上有意无意地点来点去:“何寓意?”
温池悄悄咽了口唾沫:“是向往、是崇拜、是最深刻的敬重。”
时烨再次眯起狭长的眸子,略带狐疑的目光在温池脸上扫了一圈,似乎在确定温池这番话的真实性。
“也就是说……”温池突然鬼迷心窍了,大着胆子夹带私货,“小人之所以对太子殿下说出操这个字,是因为小人如此崇拜太子殿下,倘若太子殿下能让小人操上一回,那么小人这辈子也死而无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