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双向隐瞒

坏消息来的太快,如晴空霹雳般在许白的脑子里爆炸!

她和梁海梅围坐在一起,拿出手机给T宝店客服打了电话。可不论她如何解释,最终的判决仍无法改变。

扶上路的网店没了,两人陷入恐慌——这可是她们唯一的经济来源。

梁海梅沉默不语,连平日里的傲气都荡然无存。许白倒很想采访下她此时此刻的心情,想骂她,不排除想凑她一顿的可能性。可转念一想,自己也是帮凶,并未站出来阻止这一切时,顿时又泄了气。

最重要的是,这也解决不了什么呀,店也回不来了。

难道真的只有卷铺盖回家吗?白明芝难得对她燃起了希望,现在却成了许白的痛苦。说要还给爸爸的钱,现在也不敢动了。

两人闭门商议了无数天,把噩耗消化了无数次后,决定用梁海梅的身份证重新开店。以防万一,许白甚至借用了许文辉的身份证再开了个店,爸爸还以为她都发展到开分店的地步了,就没多问。

总之,一切从头再来。

可一想到之前苦心经营的网店就这么消失了,眼看所有努力化为乌有,就跟孩子突然失踪了一样,许白心里始终堵得慌。等她再抬起头看着新开的如一张白纸的店铺,所有的热情都随之冷却。

“现在这店是你的了,你自己好好弄一下吧。”

梁海梅叹了口气,许白没再多说,倒在床上睡着了。

她不再像以前那么废寝忘食了,虽然也想了许多办法弄这个小店,无奈全是纸上谈兵。

新开的店就像沙子一样在网购越来越发达的大沙漠里被埋葬。最好的时机曾被她紧紧握在手里,也撑起了她们衣食住行,如今她已是力不从心。

许白淡淡地说:“再过几个月交不起房租了怎么办?”

梁海梅做了个“嘘”的手势,继而握着听筒说:“这周不回家了,回家干嘛?店忙着呢,就为了回来吃你煮的菜我要损失多少钱……再说吧,我回家会跟你说的……嗯,呵呵,真的么?那可以呀,到时候再说。”

许白端起茶几上的杯子,抿了口茶。她完全不想看梁海梅和她妈演戏,悲哀地想着自己该如何告诉爸妈她店铺被封的事。不论她怎么算,这个危机都度不过去……

“老婆,告诉你个好消息!”梁海梅挂了座机。

“嗯。”

“哎呀,你别这么气馁嘛,一天垂头丧气的给谁看?”

“给我自己!”许白重重放下杯子,倒在沙发上。

梁海梅走过来把她使劲拽了起来,强迫她抬起头。

“拉我干嘛?”许白有些生气,随即一偏头,“我还在想怎么给我爸妈说这个事呢,你别烦我。”

梁海梅突然开口道:“你不能说!”

“为什么?”

“知道什么叫报喜不报忧么?”梁海梅一副很严肃的样子,“你说了他们又会怎么想?肯定是冷嘲热讽我们一遍,然后又开始唠叨什么‘做生意的下场就是这样’,‘自己要出去的,最后还不是只有灰溜溜地回来’,‘好好的大学不念,非跑去外面受罪’……你告诉我,这除了让他们担心,外加更不看好我们,还能解决什么?”

许白哼地笑了:“这是事实啊,我们的店确实没了,没了就是没了。”

梁海梅把她按坐在沙发上:“店是没了,不代表生意没了呀。我知道你现在很着急,你以为我不着急么?”

“那你想怎样?就算再给我1万也没用,我已经没有力气再重新经营一个店了。”许白面露难色,“因为这个事,我对开网店都有阴影了。”

她气呼呼地瞪着梁海梅,可梁海梅却扬起嘴角,对她微笑。

“1万不是够……那如果是15万呢?”

“15万?”许白吃惊地重复到。

梁海梅松了口气,不再按着她:“我爸妈预备给我15万,说是要投资我们店,这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之前他们一直觉得网购不靠谱,现在看到苗头了,就想入驻资金。虽然他们不知道店已经没了,可我们有经验,你不想开网店也罢,做其他的也行。我说了,店没了不代表生意没了。”

许白还没缓过来,又见梁海梅从兜里摸出一包烟,随即抽了起来。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梁海梅呵呵一笑:“我高中的时候就会抽烟,烟瘾很小。怕你不喜欢,没在你面前抽过罢了。”

“哦,别喷我身上。”

“老婆,我们虽然没了店,可还有赚来的钱和这15万,别自暴自弃了,我们还没输。”

许白双手抱膝:“真的不告诉爸妈么?他们早晚会发现的。”

“反正我是不会说的,我咽不下这口气。”

“你不说我还怎么说?我们爸妈都认识大半辈子了,只要一个知道了,其余的都会知道。”

“知道的结果就是回家,然后我们就分隔两地吧,什么都不用想了。”

许白见梁海梅若有所思地吐着白烟,内心五味陈杂。

“那些钱你准备拿来干嘛?”

“这个到时候再想吧。”梁海梅把烟熄灭,盘腿坐在她身边,“至少现在不用担心被饿死了。你开心一点嘛,别一天老板着个扑克脸,心情不好会影响身体的。”

许白觉得她确实应该放松一下,便倒在了梅梅肩上。心想,自己肯定是上辈子造过什么孽……

而那15万也如约进了梁海梅的账户。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许白觉得快活多了。

她们进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状态——有钱却不知道该怎么花。两人每天在家里发呆,只有吃饭的时候才出门。

许白也不能像以前那样盯着网店接单子了,心里一阵空虚寂寞冷。

“要不我们去自考?”

“等你自考出来我们早饿死了。”

“……”

许白郁闷地把电脑推开。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又想不出到底要干什么,妈的,那玩玩游戏好了。

她下载了梦梦西游,整个人顿时来了精神。以前早就想玩这款网游了,一直没有机会。

创建帐号后,进入到角色大厅。各种2D造型的卡通人物,让许白患上选择恐惧症。

该选哪个比较好呢?她把鼠标滑到右边一排女性头像上,挨个浏览了一遍,她觉得她们好可爱,可就是不想选。又把目光放在了男性头像上,挑了个最帅的仙族角色,按下回车。

属于她的男性角色就这么创建好了。

她开心地玩了会儿,走完了新手剧情,什么封店之类的事早已抛之脑后。

“你在玩什么呢?”

“网游。”

“看着弱不拉几的,还是回合制的?”梁海梅闷闷地说,“你一天饭也不做,就知道玩。”

随后,许白给梁海梅稍微说了下门派升级之类的东西,梅梅也很快明白了,却仍然嗤之以鼻。

“我就随便玩玩……”

“你怎么选的男性角色?”

许白皱了下眉,说:“有什么关系,建个女的还容易被骚扰。人妖号多痛快,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梁海梅似乎非常认可这句话,也坐下来和她一起玩了起来。玩了几个小时,许白累了说不要玩了,梁海梅则一把拉过电脑,继续玩她的号。

她午觉都睡醒了,一扭头瞧见梅梅还挂在梦梦西游上。

“你要玩你再建个号呗,玩我的干嘛?”

“我们什么关系,玩玩你的又怎么了,而且你建的男号,刚好。”

许白不喜欢别人用她的号玩游戏,便和梅梅争论起来。后来她觉得自己反正也玩不长,可能明天就忘了,就随梁海梅在那儿自娱自乐。

可梁海梅像玩上瘾了似的,经常来向她请教玩法。许白对这游戏了解有限,梁海梅便又翻网页去逛游戏论坛,查找攻略。

“这游戏好像很烧钱。”

许白随口说:“呃,人民币玩家很多,都是钱砸出来的。不花钱也可以玩,不怕别人叫你垃圾就行了。”

隔日,白明芝打电话叫许白去逛家具装饰城。

心虚地坐进车后,许白扭头看向窗外,生怕爸妈知道店没了的事。

她最讨厌逛街,直到终于把床选好了,才听说爸爸要出差,让她把团团接过去住几天。

许白答应了,她也想团团了。梁海梅没有反对,也叫她把团团接来玩。

“团团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坏了,好凶,一只对着我叫。”梁海梅看着地上的团团。

“它小时候不这样的,可能是家里长期没有人陪它玩。”

许白摸着团团的白毛,一阵心疼。她很自责,在团团小的时候,就离开了它。

“呵呵,你倒是挺会给它找借口的。”梁海梅丢下她,又坐回了游戏前。

连着一个星期,许白都尽力照顾团团。晚上看见团团冷,便把它抱到床上,却引起了梁海梅的强烈不满。她只好又放了下去,可团团吵着闹着要上来。

“汪汪……汪汪汪……”

“你让它闭嘴行不行?”梁海梅怒了,“你就是太将就它了,现在不让它上来它就要叫!”

“它已经叫得我很烦了,你就别再跟着叫了!”

“好你个许白,还怪起我来了!实话告诉你,这狗我看一次心烦一次,一看见它我就想起你爸!就像故意安插在我们身边来搞破坏的一样,你每次都护着它!”

许白冷冷地说:“你怎么能指责一条狗?它是无辜的。它看见谁都叫,又不是唯独冲着你。”

“你现在就把它给我送回去!”

“我送就行了,你不用发脾气。”许白一把拉开门。

“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这么喜欢狗?就因为小时候送走了那只阿白?”

许白抱着团团,眨了眨眼:“如果一个人告诉我他讨厌狗,那我永远不会和这个人交朋友。”

梁海梅吼道:“你说得也太绝对了吧?”

“狗是最忠诚的,如果一个人对这种动物都可以加以伤害的话,我凭什么要看得起他?”

说罢,她正要踏出门口。梁海梅却愤怒地一甩前门,眼看就要压在团团腿上!

许白赶紧用手臂挡在中间,被门压个正着。她没有叫,听见怀里的团团轻轻唤了声,她才感觉到痛。

梁海梅似乎也被吓到了,愣在原地紧闭双唇。

许白喘着粗气揉了下手臂,眼带怒意般瞪着梁海梅说:“我再也不会带团团来了,你高兴了吧。”她没关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了家,安顿好团团,那一刻许白真他妈想跟梁海梅说分手!钱和店都不重要,可梁海梅偏偏要来触碰她童年时的那段伤痛……

可梅梅事后又来承认错误,说是因为吃她爸的醋,把团团妖魔化了。两人为此又大吵一架。

梁海梅哭着说:“你想想我的感受,如果团团是我妈养的,你看着它能不心烦么?”

“开始可能会。”

“老婆,我错了。要不,我们买一只狗吧,养一只真正属于我们的小狗狗,好不好?”

许白原本紧绷的脸开始松弛下来。她盯着梁海梅的眼睛:“你说真的么?”

梁海梅点点头:“当然了。而且,我还想买个东西……”

“什么?”

“我想买辆车。”

许白倒吸一口凉气:“你连车都不会开呢,你还要买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