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坐,把这里当家就行了。对了,沫沫,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呀?”
梁海梅笑着问刚要在沙发上坐下的周沫沫,沫沫弹了一下,许白看出这小T还有些拘谨。
王珂倒真把这里当家了,去阳台外面逛了一圈,又回来坐在沫沫身边,嘻嘻哈哈地笑个不停。
“呃,我是在……”
周沫沫正要回答,梁海梅突然叫许白去给她们倒水。正要在电脑前坐下的她,也弹了一下,有些恼怒。
梁海梅用眼神示意她:这可是你的同学。许白心想也对,便起身进了厨房,琢磨起倒水的事。
喝什么好呢?许白回想起家里每次来人,爸爸都会为客人倒茶。她蹲下身,在柜子里找出吴奶奶留下的竹叶青,又翻出4个杯子,把水烧上了。
然后站在厨房静静等待。直到听见梅梅从沫沫的三流母校,扯到让她引以为傲的逾泉时,许白才关了火,把泡好的茶端了出去。
王珂说:“是茶么,好烫呀,有果汁么?我想喝百分百原味果汁。”
梁海梅也冲许白说:“这么热的天,喝什么茶,亏你想得出来。冰箱里有果汁,可乐也有,给我倒杯可乐。”
许白瞪了梁海梅一眼,又听见沫沫缓缓对她说:“热的也没关系,但如果是咖啡就更好了。”
最后,4个人围着的茶几上,摆满了果汁、可乐、咖啡和一杯凉掉的茶。许白喝着茶,面无表情地听王珂讲她们这些天经历的事情,就跟在电话里对她说的那样。
梁海梅问:“沫沫,你妈妈是个什么样的人?”
周沫沫无奈地摇了摇头,王珂抢在她前头说:“别提了,她妈简直不可理喻,把她打惨了,你们看。”说罢,便拉着沫沫手臂,给她们看上面的疤痕。
梁海梅说:“看来和我妈是一个级别的,这可就难办了。”
“你爸妈呢?”许白转而问王珂。
后来她们才知道,王珂因为父母离异,一直跟着她爸。她爸非常溺爱她,要什么买什么,现在上大学了,几乎不怎么管她。
“这和你比较像。”梁海梅盯着许白,许白没说话。
她承认她们确实蛮像的,可也发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地方。虽然梁海梅和周沫沫的老妈很相似,她和王珂的老爸很相似,但论个性而言,梅梅明显和王珂更像,而她和沫沫则比较相似。
洗杯子的时候,梁海梅在许白耳边小声说:“你别摆出一副别人欠你钱的表情,人家又没得罪你。”
“她们是没得罪我,你得罪我了。”
“我又说错什么了?”
“没什么。”
这时,王珂走了进来,顺手把厨房门给关上了。
“许同学,我还有件事没跟你说。”她一脸哀怨。
许白见她刚才还生龙活虎的,现在又变得很委屈,便问她:“怎么了,是关于沫沫么?”
王珂点点头,又摇摇头,说:“是关于她前女友。”
然后,她们又被迫听了一个周沫沫的前女友如何纠缠她,她又如何藕断丝连的故事。
许白乐了:“她现在跟你在一起的,你应该相信她。要不,你直接问她也行呀。”
梁海梅立马踩了她一脚,许白差点没疼死。
“干嘛你……”
“你是怎么发现沫沫和她前任的事的?”
王珂瞟了许白一眼,又对梁海梅说:“她们一直还有联系,她前任经常网上网下找她,沫沫也不避讳。连下飞机的那一刻,那女的都不放过她,还打电话来假装安慰她。我和沫沫吵完架也是,她来钻空子不说,还问东问西的,就是等着我和沫沫分手!”
“那就叫沫沫别联系了。”
梁海梅扭头对许白说:“你以为谁都是你老公么,你一不开心,就断绝了和所有女生的来往。”
“怎么又扯到你身上去了……”
王珂听后哈哈大笑:“我们都知道你特别好,简直是模范T,真的好羡慕好羡慕许白!”
许白却没听出羡慕,她听见的全是“好崇拜好崇拜梁海梅”……
梁海梅扬起嘴角:“你和沫沫谈谈吧,你们现在安心住在这里,正好有时间整理下彼此之间的事。我看沫沫也挺好一个T,你们都走到这一步了,没什么不好说的。我和小白还在呢,可以帮你劝劝她。”
看着王珂像个花痴一样跟着头顶光环的梁海梅出了厨房,许白心想这日子又要不好过了。
她目前还是把重心放在网店上,回客厅打开了笔记本,看有没有顾客来买衣服。
王珂凑了过来,很感兴趣地问了许白一大堆网购的事,许白都回答了,还给她看了她们的网店,顺便推销。
“这是你开的吗?”
“嗯,我和梅梅的店。”
“哦,我以为是你一个人开的,你不是说要上传自己的身份证么,连店名都是你的缩写。”
许白一惊,她看了眼正在和沫沫聊天的梁海梅,琢磨着这是不是梅梅不想管店的原因……
“你们在聊什么呢?”沫沫在另一边问道。
“我们在聊网店的事。让我用下电脑吧,许同学,我查个东西。”
没等许白回过神来,王珂便把笔记本拿了过去,开始浏览其他网页。其余两人也坐了过来。
“你生日是多久?”
见王珂问的是她,许白才如实回答:“呃,一月,一月中旬。”
“好的,冬天的星座呀。”王珂夸张地一点回车,“让我来看看……我念给你听啊,你看像不像你。”
“你还喜欢玩星座呢,我发现女孩子都特别喜欢看星座。”梁海梅笑了起来。
许白完全不知道笑点在哪里,白了梅梅一眼,梁海梅这才没说话了。
王珂随即爆发出天崩地裂般的笑声,倒在沫沫肩上蹭了几下,说:“十二星座里面最闷骚的一个,非常不善言辞呢。”
“闷骚?确实是,什么都憋在心里,让人猜不透。”梁海梅附和道。
许白觉得自己根本不骚……便问王珂:“还有呢?”
“我看看。”王珂说,“天生矛盾体,孤僻不合群,待人处世总是温和而有距离的,既冷漠又严肃……还有,哈哈,这个太有喜感了。”
“什么?”许白和梁海梅几乎异口同声。
王珂憋着不笑,盯着她们一字一句地说:“此星座的人多属禁欲系,讲通俗点就是会性、冷、淡。”
这下许白说不出话了,她想起了那段录音,仍想据理力争,却又觉得没什么好争的,犹豫了半天也没开口,就看着梅梅和沫沫在旁边交头接耳,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
“你们听我说完……还有呀,控制欲非常强,霸道,又特别特别独.裁。”
“对,我有个哥哥也是,确实很独.裁,不容许别人反驳他意见的。”周沫沫点点头。
许白联想到王珂刚才随口说网店是她一个人的事……便抬起头来,心虚地瞟了眼梅梅。
梁海梅捕捉到她的目光,凑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说:“都是骗人的,你还真信星座?我就不信这东西,世界上那么多人,多多少少都会有相似的地方。”
“好啦,这下轮到你了,你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王珂拉着梁海梅高兴地谈论了许久,许白装作不在意,其实把耳朵竖得老高,听梅梅的星座测出来会是什么。
当她知道结果基本和梅梅本人一致,特别是沟通能力极强,又极富亲和力的时候,许白既开心又失落。
“这样看来还是挺准的嘛。”梁海梅后退几步,露出酒窝。
许白一个抱枕丢了过去:“刚才谁还说骗人来着!”
梁海梅像接篮球一样接过抱枕,起身就要来挠她的痒。许白没辙,只要抱着腰一边往沙发上缩,一边狂喊救命。
“不过,容易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别人身上就是了。”王珂终于说完了,“还有我和沫沫的呢,不过我早已经看过了,说出来给你们听听。”
许白得出的最后结论是,王珂和梁海梅会很合得来,而她和周沫沫简直是失散多年的兄妹……
吃过晚饭,许白还想看店来着,却被梁海梅一把拉到了阳台。
“出来透透气,让她们在里面说说悄悄话也好。感觉是有点奇怪呢……”梁海梅转身看着她,“主要是你和王珂。你们真的是同学么?你对米咏儿都不是这种态度。”
“她怎么可能和咏儿比。”
“是是是,知道你喜欢米咏儿,你那个姐妹花。”
“咏儿是我最好的朋友。”许白把手臂搭在栏杆上,“至少……高中的时候是。”说罢又摇了摇头,“不,她是我所交过的朋友里最好的。但我知道,她以后会认识更多更好的朋友,而我的世界,只剩下你最重要。”
梁海梅拍了拍她的肩,和她站在一起看小区外的风景:“别难过了,咏儿会记得你的。以后我们有钱了,还可以出国去看她,让她给我们当导游。话说回来,你觉得王珂和周沫沫能成么?”
许白想了会儿:“不好说。我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我总觉得她们在……模仿我们。”
梁海梅开怀地笑了。
“笑毛啊。”
“我也不看好她们,她们的感情没我们深。而且,我跟沫沫多谈了几句我就听出她其实非常犹豫,她前任也在给她施压,再加上王珂也不是个省油的灯……难呀,难于上青天。”
天色越来越暗,树叶的味道安抚着许白的情绪。
她觉得有必要说清楚,便直截了当地对梅梅说:“我刚才已经把网店的名字改了,改成了我们名字的缩写。”
梁海梅没吭声,许白觉得自己的猜想果然是对的。
“改成谁的都不重要。”
“真的么?”许白满怀期待,“我怕你不开心,我之前没想那么多,也确实用我自己的身份证开的店。可这个网店对我很重要,我不想你因为它是在我署名之下的,就不管它了。”
梁海梅还是没吭气,许白以为她能谅解。
可梅梅却说:“小白,这个事不只在乎我一个人怎么想的。我爸妈会怎么想,我奶奶又会怎么想,这些你思考过么?在法律上,我们无法结为夫妻,说实话,我也不在乎那一张废纸。可没法律管制,我们的共同财产该怎么划分,这又是一个问题。”
“我真没想过……我只是一心想把这个店做好,想让父母安心。”
“你当然没想过,你只考虑你自己,你自私……”
许白微微张嘴,她没想到自己绞尽脑汁想的这一切竟会得到梅梅的如此评价。
“我自私?或许吧……我不顾我爸的感受跟你出来,又逼他给我开店的钱,就为了能跟你在外面生活,我确实可以说,是非常自私了。”
“那当初又是谁吵着闹着要回家的?”梁海梅也瞪大了双眼,仿佛随时会喷出火来,“哼,是,你找你爸要了钱,然后名正言顺地用自己的身份证开店,就算我傻我不这么想,我的家人还看不出来么?你在牵着我的鼻子走……很高明呀,许白。也对,背叛过我两次的人,怪不得我永远猜不透你。”
“你他妈说什么呢!”许白气得浑身发抖,“你觉得我委曲求全做的这一切……都是我的阴谋么?”
然而梁海梅却说:“我怎么知道。”
“你宁愿相信他们也不相信我?”许白语无伦次,“那你要我怎样你才肯相信?重新用你的身份证开个店……或者怎样……好不容易有了生意,你要我怎么能……难不成关了它?”
“网店,我还是会帮你管的。”
许白硬是站在原地愣愣地想了两分钟,随即一开口:“你可以滚了。”
梁海梅的脸色更难看了,她和许白对视了一眼,转身准备回屋。
砰的一声!落地窗开始哗啦啦地颤抖起来!
两人倒吸一口凉气,同时透过玻璃向客厅里望去——电脑桌旁,王珂和周沫沫打了起来,正互相揪着对方的衣服,不知道在吼些什么!
而那个差点把窗户震裂的空杯子,仍在地上翻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