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迷途羔羊

作者有话要说:

插个话,本书不愤世嫉俗。本人只是抛出每个人都会经历的一系列现实问题,然后躲在墙角偷偷看许白会如何处理。不为她指路,只给她选择。从头到尾,让她去塑造她自己的人生。命大,是我为她开的唯一金手指。

昨天没更新,是因为原大纲里并无此章节,但似乎又是必不可少的一章,必须单独存在。好吧,我昨晚还出去玩了会儿,吃了个双皮奶什么的……就不装逼了,每天码几千字还是有点累。写现实文不比推理文简单,既要去研究一颗失足少女的心,还要鞭策她逆袭,又怕打痛了。

就不废话了,谁让我作死地生了这个女儿。

上次没出得了柜,许白心里始终忐忑不安。总有那么件事悬在心里,平日里做什么都不心安,老顾虑这层纸要包到什么时候才会被捅破。

可这也激起了她的斗志,她不承认拉拉有错。何阿姨的那一番话,也没有改变她想继续和梁海梅在一起的决心。

许白照旧过着自己的生活,谨川和家两点一线地跑,偶尔去逾泉。梁海梅来谨川看她的时间比较多。

有几次她们差点被人发现,许白想起非常后怕。

第一次是在一个太阳很毒的正午,许白在谨川门口吃完午饭,正和梁海梅在轻轨站旁依依惜别。一个任课老师碰巧从站台下来,目睹了她们抱在一起的画面。

许白尴尬地松开了梁海梅,她看见那老师脸有点绿,也瞥了她一眼,然后朝学校走去。

“怎么了,老婆,刚才那人是谁?”

“我的音乐老师。”

“哦,那没事,高三就没音乐这门课了,这些老师也不会去管学生的事。”梁海梅宽慰道。

许白心里有些难受,因为这个老师平时还挺喜欢她的。一看梅梅转身准备进站,也站在后边没再说什么。说来也巧,之后她们班就停了音乐,换成了主课,许白也就再没遇到过那个老师。

第二次发生的事就没那么好让人放心了。

学业越来越繁忙,许文辉不让她走艺考这条路,她也只有埋头学习。好不容易捱到了第一个假期,许白抽空去了之前补化学课的那片地等梁海梅下课。她不学化学很久了,便没再在那个杨老师那里补课。

当她接到人,和梁海梅一起蹦蹦跳跳地走到等面包车的地方,亲昵地挨在一起的时候。许白用余光看见,她的大姨,也就是程鹏的亲妈,顺着小道从上面走了下来,瞬间就给吓愣了。

梁海梅搂着许白的肩,还在她耳边说着什么。许白就这么愣在那里,和大姨四目相对。

“大姨……”许白主动喊了声,梁海梅这才松开手,打量着快走到她们跟前的女人。

“许白,和朋友出来玩?”大姨也打量起梁海梅。

“嗯。”许白心虚地说,“我准备回家了。”

这时,面包车在她们身边停了下来,许白和大姨说完再见,就赶忙钻了进去。她见身边的梅梅也没上次那么镇定了,事后还问了她一些三姑六婆的事。许白告诉梅梅,她大姨是校医。

令许白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她们明明是在为自己是拉拉而苦恼,却用“两个都是女生”做为幌子,口喊“为什么我们不能关系很好”的标语,一路躲藏。

这件事没过多久,许白在家庭聚餐上又碰见了大姨,大姨坐过来急冲冲地问她:“上次你那朋友是个女孩子吗?”

“嗯,她是女的。”许白又只得拿出这个挡箭牌。

“你知道你大姨我也是在学校上班的人,学生我见得太多了。我告诉你,许白,千万别和她走太近。”

“为什么?”

“我那学校有个班,出了几对同性恋!”大姨拽着许白,非要她听,“还奇了怪了,都是班里长得最好看的几个女生。一天搂搂抱抱的,看着好恶心。”

许白一脸怒意,把水杯越握越紧。片刻之后,又慢慢松开了。

“大姨,别担心我,我们只是……玩得好。”

许白无奈,她发现自己连生气的权利都没有。直到第三次被外婆撞了个正着,她才觉得,这柜是出定了,不然她一定会崩溃。

那个周末外婆难得到她家做客,又难得把头从窗户上伸了出去,还难得看见了她和梁海梅在楼下玩。

许文辉对坐在客厅的许白笑着说到:“外婆说你看见你和一个男的在楼下玩,还悄悄给我们说来着,我就跟外婆说她误会了,梁海梅是个女生。”

许白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许文辉突然又一本正经地说:“你能学到梁海梅身上的优点也好,但记住爸爸的话,不该学的东西千万不能学。”

许白意会到许文辉或许和大姨想告诉她的意思一样。但她又觉得不对,便抬头看着他。

“什么不能学?”

“我是看着梁海梅长大的,就像何颖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一样。这孩子思维灵敏,分析能力也强,但一个人太聪明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她有些处事方式,个性方面的……你不要学就是了。”

许白一头雾水地看着许文辉,完全没搞懂他在说什么。但她也不在乎,她现在压力有多大,爸爸又怎么会知道。

久而久之,许白很怕回家,她宁愿待在谨川,也不想回去面对家人。就算加了晚自习,每当许白抬头看着外面一片黑压压的云,就会陷入忧郁。

“把窗帘拉上,黑漆漆的看着他妈烦!外面那树影子都晃我纸上了!”韩也朝坐在窗边的王珂扔了个纸球,又对许白说,“好了,我叫她拉上了,不喜欢看就不要看了。”

“嗯,谢了。你在画什么呢?”

“高二完了我就要为艺考做准备了,我爸一天担心我功底不够,我妈又每天给我喂猪饲料,生怕我考不上美院。”韩也抬了下眉,“你还不赶快加入我们的集训?”

许白垂头丧气的说:“我放弃了。”

“真不考了?”

“真不考了。”

“Goodluck!”

韩也把刚画好的纸揉成一个球,看也没看便朝身后扔去,然后抽出一张白纸继续速写。他身后那同学,又把韩也画过的纸抓过去铺开,在上面打数学草稿。

许白见韩也这么努力,便不再打扰他,随即拿出藏在书桌里的黑色毛线,开始织围巾。米咏儿也放下课本,揉了揉发胀的眼睛,同样从书包里拿出灰色毛线,和许白一起研究该怎么弄这该死的玩意儿。

“你说想要为梁海梅织条围巾,害得我也没忍住,就跟你一起买了。”

“高三我可能就见不到她了,毕业我可能就永远见不到她了,也不知道还能送她什么。”

“你们又怎么了?”

许白告诉米咏儿,逾泉中学每年的高三生都会搬离总部,去很远的分校关小黑屋,不许回家。

“还真是有够惨的。”

“梁海梅家里想给她在分校旁租个房子,她应该不会太难熬。”

“我说的你是。”米咏儿放下毛线,扯着许白的袖口,“你是不是有点……太喜欢她了?什么都为她着想……”

许白发现咏儿竟然有些生气,却还是点了点头,又好奇地问她:“你准备织来送给唐实么?”

“哼,那我就送给唐实吧。”说罢,米咏儿转过头去,不再理许白。

许白一直纳闷为什么她问咏儿围巾的事她就生气。直到过了一周,咏儿才告诉她,她和唐实两周前已经分手了。

“真的?”

“最近我们也发生了许多事。我妈好像看出来我和唐实的关系了,唐实又花心,我真的一点信心也没有。她又去找她前任了,她前任一直想跟她复合。”

许白心里莫名有点开心,但又不能让咏儿看出来,便假装安慰了她几句。

“老婆仔,你看,围巾织好了!”米咏儿把织好的灰色围巾举起来给许白展示。

“嗯,我也织好了……”许白红着脸,把自己手里那团像黑棉花的东西往书包里塞了塞,“我准备今晚就送给梁海梅,她又要回家。”

“给我看看嘛。”

许白没辙,只好又把围巾扯了出来,给米咏儿过目。

“哈哈,好可爱。”米咏儿笑了。

许白见咏儿并不是在嘲讽自己,便开心地和她聊起天,说这辈子都不想碰毛线了。

“我也不织了,这辈子就这一条了,太累了。”米咏儿拉过许白的手。

许白不知道她想干嘛,只乖乖听话把头低了下来。下一秒,那条精致的灰色围巾便套在了许白的脖子上。

“这是做什么?”

“送给你,御寒。”

“这不是要送给……”一开口,许白便知说错了话。

“不送了,让她前任给她织去吧。”

“好啦,不要生她的气了。”

“没生她气。”

“……”

那晚,许白戴着米咏儿那条围巾等在轻轨旁,把自己织的黑色围巾给了梁海梅。

“谢谢老婆,我好开心,真的很开心。”

“跟我说什么谢谢,只是有点丑……我尽力了。”许白怕梅梅不喜欢。

“不,你送给我的东西,我都最喜欢。我会好好珍藏的,我们家小白织的围巾。”梁海梅摸了摸许白的脸,“这条也你织的么?”

“咏儿织的,她送给我了。”许白蹭了蹭自己戴的这条围巾。

“你们感情还真好,她还会在学习之余给你织围巾。”

“那当然了,她不是我‘老公’么。”许白开玩笑说,“其实她是打算送给唐实的,但你知道她们已经分手了。我都不知道回她什么礼才好。”

梁海梅转了下眼珠:“好吧,那我们想想送她点什么。”随即搂过许白。

那晚回到家,许白依然很开心,她不再那么担心关系是否会曝光。她爱着梅梅,梅梅爱着她,不像唐实和咏儿,她们从未想过要真的离开对方。即使是在这个关键时刻,仍守护着彼此。

高二的尾巴,许白的成绩有过几次较小的进步,但很快便泄下气来,再也追赶不上。韩也真如他所说的那样暂停了学校的课程,专攻美术。望着右边空荡荡的座椅,许白的心里也是空空的。

梁海梅告诉她,何阿姨知道她们一直还有往来,许白害怕她会采取进一步行动。但或许也不会,因为只要过了高二这个关卡,梅梅就要转去分校区,到时候两人想要见面就真的是难于上青天了,光单面车程都将近两小时。

许文辉每天在她耳边不断打气,倒不如说是许白在给他心理安慰。和梁海梅分开的日子也越来越近,就连韩也都拿着画笔走了,去实现她自己原本想实现的梦想去了。这一切的一切,都令许白十分焦虑,她自己想要的东西,都即将失去。或者,就除了坐在自己身边的咏儿了。

米咏儿也时常鼓励许白,但不是像她爸爸那样有一种压迫感,而是让她放宽心。

直到有一天,班主任下令要把许白和米咏儿分开。

“为什么要调坐,我不要!”许白对向她传达命令的同学吼道。

“不知道,是不是怕你们两个出什么问题?毕竟你那档子事全班都知道,班主任不可能没察觉。”

许白只觉得一阵扎心的痛。虽然调坐不是什么大事,但到这个节骨眼才换,明摆了是想把她放逐。

米咏儿在身边劝她不要生班主任的气,许白红着眼,忽然有一种歇斯底里的释怀感。

下了晚自习,许白把书本扔到跟她调座的那个同学桌上,一拉书包,便在大家的关注下头也不回地冲出教室,就这么埋着头走,很快到了轻轨脚下。

她站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随后转身上了轻轨,进了站台,坐上了刚进站的那一班,朝逾泉中学的方向。

许白没在逾泉下车,只是任轻轨一直朝前开。开门又关门,轻轨上的人越来越少,天也越来越黑。

她头靠玻璃,一个个建筑物从她眼前飘了过去,她闭眼关掉手机。

她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儿。

她,属于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