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睡了两节英语课，许白才想起还没回复林子夕。她觉得，既然林子夕都这么问了，心里肯定多少都有数，只是不好过问梁海梅，才选择问她。
随后还是决定晚上登企鹅给她一个委婉的回答，能不能意会就靠她自己了。况且，以秦苗高调的个性，这事想不被林子夕知道都难。
第三节明明是堂生动的地理课，幽灵班的同学却目光呆滞，像被弃尸在了北冰洋。
许白瞟了眼黑板，从课桌下偷偷摸出手机，点开秦苗发给她的那条威胁短信，暗自心想，如果把这条短信转发给了林子夕，会有什么结果……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打了个哈欠，把短信删了。
打从一开始，许白就没傻到认为秦苗真的会给她钱。就算她答应了，秦苗也只会把证据给梅梅看，然后挑拨地一说：“看吧看吧，你们家的小白宁愿要钱也不要你，海哥你真是瞎了眼啊！”
简直就是侮辱人格，又侮辱智商，删了也罢，她可不想留着过年。
放学后，许白愉悦地回到家。刚放下书包，白明芝就说要带她去买衣服。
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向来都是许文辉带她逛街买东西。许白当然说好，后来才从妈妈口中得知，她们要去买内衣。
怪不得……也罢，她不太想回忆上次和爸爸站在内衣店时，他脸上尴尬的表情。
许白跟在白明芝身边，她知道妈妈不会管她，也不会主动跟她聊什么，她走路都走得比较放松。
进了商场，上到卖内衣的楼层，看着眼花缭乱的文胸小裤裤和一群化着浓妆的柜台小姐，许白有点不好意思。
“是妈妈穿还是妹妹穿？”柜台小姐殷勤上前，“妹妹要不要试试这个，我们店才推出的新款，有配套的内裤。”
许白绕着货柜走了几圈，征求到白明芝的同意后，拿着几件感觉还行的走向更衣室，关门时还回头打量了一眼挂在墙上的丝质睡裙。
真见鬼，谁会穿那种穿了跟没穿一样的衣服？
“你只能穿最小号，再试试这几款吧，聚拢型的。”
“……”
许白又试了几件，她完全搞不懂它们有什么区别，除了憋得她难受以外，她根本不觉得有多美。
买了文胸后，白明芝出乎意料地让她自己去喜欢的店选一件长袖衫。要知道，妈妈可比爸爸对她吝啬多了。
她看上了一件粉色条纹T恤，后来发现是男装，但还是买了件最小号。很宽松，穿在身上舒服多了。
许白对着镜子，扎了个马尾，那感觉就像妹妹调皮偷穿了哥哥小时候的衣服，还蛮好看。主要是，这样就看不见里面文胸的轮廓了，她很满意。
要是她会化妆就好了。许白垂下脑袋，逾泉中学的女生都好会打扮，而她就像个白色包子。不可能找妈妈学，因为她不化妆，就算会化也不会教她。
于是她决定自学。偷偷用零花钱买了化妆品藏进书柜里，随后某天想起还有这么个东西，就趁爸爸去上班后开始化妆。化着化着，就开始怀疑人生，没想到自己能画出一手好素描的人，居然在这方面是个手残。
应该还好吧……许白自我安慰，在轻轨站里等梅梅来。然而，那天的结果是，梁海梅很惊讶地问她：“你怎么把自己化成了猴子屁股？”笑了她几个站。
自此，她再也不碰化妆品了，同时也庆幸自己皮肤还算好，素颜也经看。
后来一段时间，许白和梁海梅出来约会的时候，林子夕都在，但她都没再过问许白。
她们在步行街找了个长椅坐下来。许白看着林子夕不停地抽烟，有点担心。
“老婆，你觉得林子夕帅，还是我帅？”梁海梅悄声问她，脸上挂满得意的笑容。
“当然是你了。你烦不烦，老问些我根本没有想过的问题。”许白凑过去，挨了下梁海梅的脸，“秦苗还有闹你吗？我看不见你的时候……你有和她们保持距离么？”
“我只把秦苗当普通朋友而已，别胡思乱想。她们都很羡慕你，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梁海梅看向许白，叹了口气，“可能也是受了我父母的影响吧。”
“你爸妈怎么了？”
梁海梅正要解释，林子夕踩灭烟头，朝两人走了过来，笑着开口道：“话说，你们是谁追的谁呀？”
“小白追的我。”
“梅梅追的我。”
许白瞪了眼梁海梅：“明明是你先喜欢我的。”
“啊，什么时候？”
“你敢说你在子都的时候没有喜欢我么？”许白横着眼睛看她。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梅梅已经对她很好了。
“没有啊……”
然后，她们就这个问题争论起来。
“打住，打住！”林子夕一直在笑，“我还是知道的，是海哥追的小白，你自己说的，是你亲自挑的。”
梁海梅后来也承认她是在逗许白，才说许白追的她，但仍然矢口否认自己在子都的时候就已经喜欢许白了。
回到家，两人还在电话里为这个问题争执不休。梁海梅说她在子都的时候真的没想那么多，就把许白当朋友。
“你那个时候看我的眼神就跟现在一样，我们还住在一起……好吧，这个不算，当时就我们两个小孩，肯定只能住一起。”许白坚持说梁海梅当时的想法肯定不单纯，“我们后来去补化学课，你也是这样陪着我，对我特别好，难道不是吗？”
“时间过太久，我记不太清了。”梁海梅在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我当时对你有好感，可能也想过要追你，但不是说没了你就会特别伤心那种，而且学校事太多，你人又在谨川。”
“对哦，逾泉还有那么多喜欢你的人。”
“宝贝，你又在吃什么醋。”
“你对她们像对我一样好么？”
“说了你别生气……”
“不生气，不说我才生气。”
“好吧。”梁海梅清了清嗓子，“没跟你在一起之前，我也跟冯妮去其他地方补过数学课，那段时间也经常送她回家。好几个男的追她，她都没接受，她可能都默认我们快在一起了，还到处给班上的人宣传。”
许白没吭声，冯妮的感觉她可以体会，跟自己的感受惊人般相似。
“秦苗则经常叫我出去玩，星巴克呀，哈根达斯，陪她逛街买东西。她一直想我给她条施华洛世奇的婴儿车项链，我当时答应她了，反正也不贵，后来毕业你出现了我就没有买……我还是不要说了。”
许白还没主动要求过梁海梅给她买任何东西，但她一直认为这些情人之间的惊喜是她们的专属。
“老婆，你还在么……”
“我在。”许白淡淡地说，“你说完了？”
“其他女的我就不说了，说她们干嘛，我都已经和你在一起了。”
“我觉得她们蛮好的，我不懂你为什么会选择我。”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你傻傻的，我觉得好可爱。”梁海梅笑了。
许白强压怒火，还是那种嘲讽的语气：“原来从头到尾，我们都是拿来让你选的，你挨个翻牌子，只是我傻得出奇，所以你就选了我。”
“不是啊，老婆。”
“我没有说错，你在子都就已经很好了，但不是对我，是对身边几个待定对象都很好。”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小白，你当时不也喜欢钟宇和安安的弟弟么。只是钟宇不喜欢你罢了，安辰你又玩够了而已，我还觉得你把我当后备轮胎呢！”
许白在心里叹了口气，她已经不想解释她和钟宇的事了。
“我承认我差点跟安辰在一起了，但那个时候我并不喜欢你。你敢承认你喜欢过她们吗？如果你说一句你喜欢过她们，那我觉得你跟她们做这些事很正常，但你死活不承认！”
回了屋，挂断电话后的许白，内心充满了挫败感。
难道感情不该是一段一段的么？她对梁海梅这种撒网式的手法深感厌恶。她是该庆幸，还是该庆幸？如果她们的感情只是一场游戏，那梁海梅确实比她会玩，尖子生就是尖子生。
这下两个人都骂爽了，再出来玩的时候，许白一脸冷漠，梁海梅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路边商店在播放流行音乐，自“欢畅女声”结束后，许白更爱听歌了。
“梅梅，你觉不觉得我们太粘对方了？”
“又在想什么呢，别吓我。”
“我送你一首歌吧。”
“什么歌？”
“《半糖主义》，你听名字就知道了，给彼此一些空间吧。”
然后，她们又吵了一架。
看着梁海梅不爽的样子，许白并不同情，她自己也开心不起来。事后，两人还是把对方看得紧紧的。
很快到了期中，平时都在校外吃饭的许白，因为下大雨，这天中午独自踏进了食堂。她端着餐具，打好饭，找了个窗边坐下。以前老听大家说学校的饭菜不好吃，她只尝了一口却觉得还不错。正吃得津津有味，一个也端着饭的人和她相对而坐。
许白瞟了一眼，居然是童妍。
童妍对许白笑了笑，也开始吃起碗里的水煮肉片。
高中不比初中，漂亮妹纸多了去，童妍这个“班花”的地位恐怕没保住。许白心想，还是觉得她长得很可爱，便不想计较原来的事。
食堂的电视墙在放小宫的动画，童妍开始跟许白聊起她的偶像。当她说到《幽灵公主》是《千与千寻》的续集时，许白并没有费神去纠正她的错误。
“听说你和海哥在一起了。”
对了嘛，直接切入主题多好。许白夹了块肉，又放下，略带沉重地点了点头。
“好吧，海哥人真的很好。”童妍一边看动画一边对许白说，“还有呀，她小时候的样子也很好看，那两个酒窝和现在一模一样。”
“你怎么知道？”
“我去过梁海梅家里的呀，她还给我看了好多她小时候的照片。”童妍有点吃惊，许白觉得这表情不是装出来的，“她家还有一台电子琴，现在还在不在就不知道了，补课的那段时间我去过几次。”
许白听见自己的脑子发出“嗡”地一声。直到童妍跟几个女同学手挽手走了，她还僵在那里。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起身把餐盘一掀，大步走出食堂。
同为下雨天，跟梅梅在一起的那天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是那么幸福，今天的她，却倍感迷茫。
她站在雨中，摸出手机，除了梅梅问她在干嘛，还有两条分别是刘雅玲和林子夕发的。
［小白，放学后来我家里玩吧，今天周五啊周五，想你了，哈哈哈！］
［小白，你是不是跟梁海梅闹矛盾了，半糖主义是什么梗？］
许白盯着林子夕的号码，随即眨眨眼，谁也没回。
放学后她如约去了刘雅玲家里。
“哈哈，你怎么还是那么瘦，海哥有饿着你么？”刘雅玲把许白让进书房，“怎么脸色不太好……发生什么事了？和海哥吵架了？”
许白没心思参观刘雅玲的屋子，直接在绿色的布艺沙发上坐下，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没有。”
“哦……我看你一副想杀人的样子。你们到底怎么啦？”
这时，林子夕的短信又来了，追问许白为什么和梁海梅吵架。
许白想也没想便回了一长串字，随后把手机一扔，看着刘雅玲。
“没事，我觉得我可能喜欢上另外一个T了，她叫林子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