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桃花成灾

前一秒,许白还以为她会走过来跟自己说话,下一秒,她转身就走了。

在去南熙路的车上,梁海梅告诉许白,那个女的叫秦苗,是她的初中同学,喜欢她将近一年,家里开玛莎拉蒂,是个富二代,也是冯妮的死对头。

许白后来也猜想过她可能不是冯妮,因为她长得很一般。在梅梅过往的描述中,小妮子可是个大美妞。

不过,连冯妮都羡慕嫉妒恨的女生,许白觉得自己根本招架不住,但也对素未蒙面的小妮子心生出许些好感,特别是在梅梅强调说冯妮已经不像过去那样缠着她了的时候,许白觉得更有好感了。

毕竟,过不了多久,那些人也会知道梁海梅不再单身了。

到达南熙路,两人让司机把车停在马路对面,下车后,她们一前一后朝酒店走去。许白抬头就看见许文辉面带怒色地站在门口,嘴里叼着烟,眼睛正好捕捉到她。她整个人都软了,心知肯定会挨骂。

“不是叫你早点来吗,电话也不接,买给你不是让你每天玩的!”

“我拦不到车……”许白随他进了大厅。

这时,梁海梅也走进酒店,装作才看见许白的样子,跟他们一起上楼。

不知道爸爸今天吃错什么药了,平时都不会一路开骂。许白哪儿受过这样的委屈,只默默听着,没再说话。梁海梅在旁边颇为尴尬地笑着。终于进了餐厅,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许白眼前五六桌这些人大多是爸爸班上的同事,她坐在了寿星那桌。何颖阿姨穿得很喜庆,一直在招呼客人,当她看见许白时,哈哈大笑说许白的头发剪得好奇怪,随即可能觉得话说过分了,便又跟身旁的人聊起天来。梁诚看见女儿来了,拉着梁海梅给她介绍其他的叔叔阿姨。

简直就是酷刑——这是许白以前对去吃酒席的看法。而现在跟梅梅在一起后,受折磨的感觉直接翻了一番还多。

梁海梅很少往许白这边看,全程开开心心陪她妈妈过生日,就许白对她的了解,她表现得简直太做作了,就像个演员。许白则一直盯着梁海梅,见梅梅还是不看她,心里很失落。

那晚躺在床上,许白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她回想着梁海梅大笑时脸上露出酒窝的样子,所有人都是那么喜欢她,她又是个桃花体质,比起父母会不会察觉到她们的事,她更担心梅梅会不会随时就被人给抢走了。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思绪一缕一缕累积,明天她就高一了。

上了两天课,许白就发现她被分到了一个特别奇葩的班。每个同学都死气沉沉的不说,还有一股连班主任都闻之皱眉的戾气。

不久,她们班成了整个年级幽灵般的存在——班上的好学生不爱讲话,总是闷头写作业,成绩差的学生恰恰又不调皮。许白的成绩还是保持在中等水平,虽然她本身也不想说话,但她不喜欢身边的人也保持沉默。

学习之余,她把多余精力放在了绘画上。一下课就想逃离这个班,一到周末就去之前的画室对着石膏作画。加上刘雅玲转去了别校,安安和她不在同个班,许白在谨川变得单只形影。

许文辉还是像往常一样关心她的成绩,每次许白都想说自己学不下去了,可一看见爸爸眼睛里对她充满希望的那束光,她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那只会成为一种伤害。

许白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光莫过于和梅梅通话电话。可每次想跟梅梅谈谈心,她都抢着说自己在逾泉过得怎么怎么样,老师有多好,自己进步得有多神速。许白喜欢听她自信满满的声音,就没有打断她。光听着这个声音,仿佛就足够了。

梁海梅对许白很好,每周都会陪许白出来玩。有时候太想念许白,她会连做几天的参考书,在许白每天回家的必经路上等着她,就为看她吃惊的表情,送她回家后再自己返回逾泉。这些事,许白都看在眼里。

“想不想去前面的那家面馆吃面,出了名的好吃,反正今天是星期天,可以多玩会儿。”

“好啊,吃什么都可以。”许白有些心不在焉。

梁海梅问:“怎么不开心?”

“跟你在一起我很开心。我只是突然想起我爸了,我觉得我达不成他的心愿。我和你不一样,我一看数学题就头疼,我不知道我以后能做什么。”

“小白,这正是我羡慕你的地方。”梁海梅笑了,“我一直不知道我学习为了什么,可能是为了父母吧,但你应该很清楚自己为什么学不进去。”

许白看着她,一副思考状。

“你有自己的梦想,所以我挺羡慕你的。”说罢,一个温柔的吻便落在了许白的额头上。

口袋震动了一下,许白抽出手机,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许白?料你也不知道我是谁,我麻烦你赶快离开海哥,海哥身边每一个女生都比你更配得上她。你缺钱不,开个价也行,拿钱分手,我拜托你。]

这他妈哪来的神经病?许白重头到尾再看了一遍。

“怎么了?”梁海梅见她愣在原地,把头靠了过去,读起短信,“这不是秦苗的号码么……”

许白瞪了她一眼,独自走了。梁海梅一边追一边哄,许白才停了下来。

“她是电视剧看多了,还是以为别人都是智障?”许白转身上前一步,“你怎么会招惹上这些人!”

梁海梅又好声好气地哄了一阵,许白才板着一张脸开始吃面。

“我不会让她欺负你的,她真的太过分了。”

“爱干嘛干嘛。”

许白选择不搭理秦苗,任其发疯,反正她目前还没到谨川来闹事。况且,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许白也没空管一个恼羞成怒的千金小姐。

随后的日子,许白一边听爸爸的话乖乖在学校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一边埋头学习绘画,还一边和梁海梅谈情说爱,行程中没有空白。

抛开对学业的取舍问题,现在最最让她分心的,还是对梅梅的担忧。或者说,是对梅梅态度的担忧。

许白渐渐发现,梁海梅根本不懂如何拒绝人,特别是那些喜欢她的人。

三天两头就会听见这个P想勾搭她,那个直女又想为她而弯。结果就是,梁海梅身边的“妹妹”越来越多,还个个都想翻身做老婆。

几次还好,听多了简直抓狂。

令许白印象深刻的一件事,就是秦苗差点爬上了梁海梅的床。

“你没发现你跟她们说话有点暧昧不清么?”许白气得发抖,“你是不是喜欢她们崇拜你的感觉,所以才不把话说绝?”

“我平时都没有理她们了,她们也都知道你。”梁海梅解释说,“秦苗那次是个意外。她和我同寝你知道的,那晚她吵着闹着说要和我一起睡,我没同意!关键是我没同意!我怕她趁我睡着了再悄悄爬上来,搞得我几乎整晚都没合眼……其他同学实在看不下去了,把她骂了,她才去睡了。”

许白淡淡地说:“她就这么想跟你上床?”

可能是没想到许白会这么问,梁海梅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说她好可爱。

可许白并不买账,和梁海梅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她真的受够这些烂桃花了。这些人还有没有节操,她们的良心不会痛么?

看来应该是不会痛了。可许白心痛,但她又能做什么,都是自找的,非要招惹一个这么讨人喜欢的T。她抱着被子躺在床上,简直不敢相信,她和梅梅在一起都快三个月了。

逾市告别了夏日的浮躁,缓慢入秋。许白的心情也跟着舒缓下来,在一个舒服的周末,她打开了短信。

[老婆,我今天带了个朋友,是个T,我跟你提过她,她叫林子夕。]

许白知道这个T和梅梅最近关系特别好,梅梅还偷偷告诉过许白,林子夕喜欢秦苗。她还倒真想见识一下,这个被“小公主”拒绝的帅T长什么样子。

中午,三人在时光商业街吃了午饭。连梁海梅都开始自嘲起来:“我们这帮T的名字都好娘好女,哈哈!”

“许白的名字很中性,秦苗的名字也是,你们反而都是P。”

林子夕点了根烟,边说边笑。她很瘦,和梁海梅的气质完全不同。许白猜想,可能家庭背景的关系,父母常年在外跑生意,所以林子夕给人的感觉比较社会,不像梅梅永远一副正派的模样。但许白觉得她人不坏,也喜欢她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随意。

“你别抽烟了,都快把烟当饭吃了。”梁海梅把手搭在林子夕肩上。

“已经当饭在吃了。”林子夕把烟头一丢,神情有些漠然。

许白和梁海梅相视一眼,知道林子夕还在纠结秦苗的事,梁海梅随即和林子夕聊起了秦苗。她原本打算撮合林子夕和秦苗在一起,这样许白就不会乱想了,但许白觉得这个计划根本不可能实现。

不爱就是不爱,哪有这么多三十六计。

晚饭后,梁海梅说她要送许白回家,林子夕说陪她一起。所以,她们又在瞎灯黑火中开始爬十楼。

“小白很可爱吧,我亲手挑选的老婆,就是有点呆呆的。”梁海梅开始王婆卖瓜。

“嗯,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真的很幸福。”林子夕说,“世界这么大,她居然可以一搬就搬到你家里,这个缘分也真是绝了。”

“别担心,你也可以把秦苗搞定。”

“唉,搞不定又能怎样。”林子夕看向许白,“要不我和小白也加个企鹅吧,以后大家都是朋友。”

许白无所谓,梁海梅更无所谓,本来就是她的兄弟。

到家后,许白洗漱完便收到了林子夕的好友申请。她和梅梅聊了会儿,林子夕的头像才跳了起来。

[小白,我想问你个事儿……]

[嗯,什么?]

等了一会儿,林子夕还是没回复她,许白渐渐失去耐心,随手翻了下她的空间,然后周公就来请她入梦了。

第二天起床才看见林子夕在深更半夜留了句:[我就想知道,秦苗她……是不是喜欢梁海梅?]

许白愣住了,心想,原来她不知道秦苗喜欢梅梅。转念一想也对,谁会笨到去给自己的朋友说她喜欢的人对自己有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