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求救信号

作者有话要说:

从这章起,以后每晚8点半更新。^_^

懵懂的爱情就像一个试衣间,你永远猜不到从里面出来的人接下来会穿哪种款式。

昨天可能是个男孩跟你表白,今天又换成了个女孩对你谈情说爱。女生之间真的会产生感情吗?许白无解,她只是能模糊地感受到那种淡淡的爱意,都是真的。

“看一看东西买齐了吗?买齐了我们就回家。”

许文辉的声音把许白拉回现实。

她刚坐在商场的长椅上,看见对面男装店走出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女孩。那人提着印有logo的购物袋,留着短发的背影像极了唐实。

没看清脸,但肯定不是她。肖倩之前告诉过许白,今天约好跟唐实在北区逛超市。而她目前位于逾市南区的时光商业街,在爸爸的惯性陪同下,采购初中所需的各种学习用品。

还有两个月,她就毕业了。

在石墙小学的最后一年,许白与班上的同学相安无事,再也没有发生过类似的“军训事件”。

或许是她那次的反应太过强烈。连周小梦都能感觉到,许白在用实际行动责怪自己隔岸观火——她们的友谊正渐渐淡去。

而许文辉此行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带许白熟悉南区的环境。

“谨川是所重点中学,爸妈想让你来这里读书,你觉得怎么样?”许文辉笑眯眯地说。

许白嘟嘴,她心知父亲早已决定,便随他安排。虽然自己更想留在北区,上逾泉中学,但碍于许文辉在南区上下班方便,也就没提出异议。况且,不能老住在爷爷奶奶家里吧。

是的,许白要搬家了。从北区搬往南区,开始真正意义上的与父母共同生活。

“我们住哪儿呢?”许白反问道,“爸爸,你看过房子了吗?”

“还没确定下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许文辉卖了个关子。

非常好,又是一件“不用我参与”的事。许白心里不高兴,随即又挑选了几件有点小贵的外套。许文辉照单全付。

自军训结束返校后,在许白的要求下,家里人给她报了绘画班。

一到周末,许白便会带上画具,跟随矮胖老师的队伍去私人画室学素描。如此一来,她就再没闲心跟“小帮派”出门撒野了。

事实上,许白也不清楚周小梦她们一天在干嘛。每当她拿起画笔,便会自动进入“屏蔽状态”,就算旁人叽叽喳喳讲个不停,她也能开启“消音模式”。

坏处在于,她也经常把老师的讲解“屏蔽”掉了……

转眼几个月过去了,许白的绘画天赋展露无遗,但她自己却倍感迷茫。

在画室,跟其他小学狗、初中狗相比,许白无疑是出众的,这使她洋洋得意,愈发孤傲。在家里,没人跟她讨论绘画,爷爷奶奶不懂,许文辉不在意,白眀芝一直很忙,她很孤独。

在这种“双孤”环境下,许白对去画室这件事产生了厌烦情绪。

“马上要毕业考了,不想学画画就算了,爸爸不强求。”

“呃,我知道了。”许白缓缓搁下画笔,她觉得爸爸说得有道理,又怀疑自己的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就这样,许白纠结几轮后把绘画放置一边。从而认真备考,结束了自己在石墙小学的学习生涯。

逾市的天气,随着毕业潮学生们的高涨情绪而持续炎热。许白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外婆家看阿白。

“阿白,阿白!”

见阿白没像往常一样到门口来迎接自己,许白又唤了几声,却依旧不见踪影。

在她纳闷时,白明芝把许文辉拉进客厅小声说了些什么。许白没听见,她坐在卧室的床尾继续纳闷。

“怎么突然就送人了?”许文辉语气急躁。

“爸妈老了,养不动了。前段时间老家来了个亲戚,妈就让他把阿白带走了。我也是后来才知道……”

看着眼前的丈夫一脸恼怒,白明芝说不下去了。

“你妈做事永远都是这样!”许文辉强压怒火,“是,我可以理解老年人的生活状态,阿白也是他们在养。但换做是程鹏喜欢阿白,她还会把阿白送走吗?”

“哎呀,你怎么能这么想?”白明芝挥手让许文辉小声点,“程鹏这孩子也特别喜欢阿白,你知道的。就因为许白出生时我妈说了那些奇怪的话你就记到现在。”

“她做得也很明显!”

两人在外面你一句我一句搞得许白有点焦虑。

不一会儿,许文辉轻推开门,不安地看向许白。许白抬头回望着他,眼神里带有某种恳求。

“呃,女儿,我跟你说个事……”

许文辉一狠心,用他能想到的最委婉的语句告诉许白,阿白被外婆送走了。

许白眼里的光灭了。她面无表情,甚至连一句“哦”都没有。

令许文辉欣慰的是,许白没有大哭大闹,只是点点头便起身走了。在他的记忆中,这孩子很少哭。或许是自己多虑了,刚才对妻子说的那一番话也太过分了,他突然觉得很愧疚。

连续好几天,许白独自沉默,她第一次感到心痛与无奈,却无法口述。她只知道——自己最要好的童年玩伴,在一场不由自己异议的安排下,被迫与自己分开了。

忘了是怎么回到爷爷奶奶家的了。在与他们最后的相处时光里,许白几乎一直在画画。

“林兰,看你姐姐画得多细腻!太阳是你这么画的吗?一点意境都没有,粗枝大叶的,你干脆画个鸡蛋得了。”小姑一边织毛线,一边与妹妹开战。

许白腼腆地笑了。坐在她身边的表妹一副受尽委屈的样子,随即又看了眼自己的画,顿时哈哈大笑。

除了林兰——这个比自己小三岁的表妹,许白上面全是哥哥。偶尔,小姑会带着林兰回娘家,久而久之与许白姐妹情深。

“画得比我好很正常嘛,但我也画得也很棒呀!”林兰活泼地摇了摇脑袋,“你懂什么?这叫个性!白白姐给我说的,白白姐最好了。”说罢,又抱着许白笑了起来。

头一回得到家里长辈的赞扬,许白心里瞬间很暖——爸爸从未夸过自己画的画,妈妈更不会像小姑守着妹妹这样陪在自己身边。

等搬了家就好了。许白幻想着,手里一刻不停地描绘着新家的模样……

与此同时,身处南区的许文辉终于放下心来。

今天公司分房,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一套两房,虽然是自己上司居住过的二手房,但也不需要进行大的改装了。拿到房产证后,他心满意足。

许白从小晕车。这次搬家,差点在计程车上吐出刚吃下肚的早餐。等她颤颤巍巍落了地,便一眼瞧见了许文辉上班的地方,人来人往。

沿着办公大楼旁的水泥路往里走,拐个弯便隔断了主干路上的嘈杂声。

一栋新修的住宅楼高耸在眼前。许文辉没有停下,径直从大门走过,来到小区院子。小区里绿化简单,几栋层数较少的白色楼房排在一起,看上去有些老旧。

许文辉挑的是最里面那栋,他和妻子聊着天,说他们住在十楼。

没有电梯。许白跟在他们身后爬了整整十楼才进到屋内,丢下还在说话的父母,跑进爸爸为她指定的卧室,却一下子愣住了……

窗户玻璃上几个大写字母“SOS”着实把许白吓了一跳!

再仔细一看,这串用于海难的求救信号,是人为用修正液涂上去的。在许白的书包里就有一瓶,她有次写错字被白明芝骂了一顿之后便很少使用了。

所以说,这里之前住着一个超级……许白努力搜刮词语……超级顽皮到无可救药的小孩?

她把画板往床上一丢,坐了下来。书桌旁的墙壁上有一句褪了色的钢笔字:上网,一小时两元!

呵呵,这人真是疯了。许白笑了,心想,这么可爱一定是个男孩子。

当她开始在床上翻滚玩耍时,瞥见床头有几个熟悉的购物袋——跟那个背影像唐实的女孩拿在手里的一样,同样的logo,只是空了……

见许白睡在床上发呆,收拾完厨房的许文辉才对她说到:“这里原来住着一个小姐姐,她和你一样大。呃,最多大你三个月吧。”

“哦,我以为是个男的。”许白眨了眨眼,“那我们搬进来了,他们搬去哪儿了?”

许文辉打开窗户,指了指刚才路过的那栋新楼。许白秒懂,但她已经累得不想说话了。

再睁开眼,已是晚上。

她转头看向窗户,玻璃已经被欢天喜地的爸爸擦拭干净。许白也终于接受,石墙小学只有她一个人要在南区上学的事实了。

开学后的前两个月非常顺利。但在许白看来,也只有前两个月顺利而已。

谨川中学比石墙小学大得多,特别是一遇到高中生,许白会瞬间觉得自己嫩得要死。

一开始,许文辉坚持每天送她去上学,这让她十分不乐意。自己都多大了,还要爸爸送……她很担心被同学这样取笑。在自己的一再反抗下,最终获得了“独自行走”的权利。

“嗯,你叫许白是吧?我看过你的各科成绩都还不错,就数学低了几分。不过,还是让你当数学课代表吧!”

胖胖的班主任用他低沉的男性嗓音对坐在第一排的许白说到。而他正好就教数学。

许白没什么感觉,她习以为常。还在石墙小学的时候她就是数学课代表。

然而,好景不长。短短两个月,许白便学会了爆粗口,还是毫无畏惧地在小纸条上跟同学爆粗口。纸条被上课老师没收,转交到班主任手里。

乖乖女第一次被请家长,许文辉也是一头雾水。但这并没有改变什么。

以“太简单”为理由,许白开始无休止地“坐飞机”。上课听不懂了,便以“太难”为另一个理由,继续一打铃就睡觉的生活。

不适应?青春期?许文辉想了N种原因,却还是百思不得其解。他真想知道这个年纪的女孩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知道,就是听不进去。”许白低下头,一张小脸憋得绯红。

“先早点休息吧。”许文辉心软了。

究竟为什么呢?许白在心里嘀咕了几句,转身走进卧室,倒头趴在床上。

她忽然想起隔壁班一个五官很漂亮的男生,最近经常会想起他……随即又翻了个身,盯着之前涂有“SOS”字样的窗户,悄声说:“我可救不了你,我连自己都救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