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哇哦

国子监考核在即,本来昭歌是不紧张的,但是这考核妙就妙在,此次成绩排得甲一者,不仅能顺利进入天字班为太子太傅的门内弟子,还能够在元月花灯诞,于京都城楼上,与天字班的容亦一同燃放紫薇灯。

金童玉女,万民瞻仰,将会被大越御用画师绘入历史丹青。

听起来十分霸气。

是萱萱必须拥有的牌面。

“萱萱,能拿第一吗?”

昭萱实诚地摇了摇头,阿姐说过,人贵在知足常乐,不能给自己太大压力,凡是无愧于心,尽力就好。

乙等中上的成绩,她觉得很满足。

昭歌想扇死自己的决心就有了。

“萱萱,学习是一种享受!”

昭萱无辜地看着她,丸子上的簪花都在诉说着乖巧,“可是夫子说人不能贪图享受。”

昭歌:“...”之前也没见你这么听话。

昭萱的成绩很稳定,稳定在乙等中上,她年龄小,这个水平已经很优秀了。

但是还不够,不够成为甲等第一!

昭萱不能...她可以啊,她有金手指啊,她有无数直播间的大老爷们的buff!

她得拿下这个位置,只要时候询个理由遁了,找昭萱替上就可以。

这段时间容樾不在,不知怎的,直播间人气少了很多。

666极其擅长商机捕捉,立刻将直播间的名称改成:满级大佬重回新手村,学霸逆袭之前途璀璨!

【熬夜谈恋爱:欧耶耶!最喜欢看这种学霸逆袭的戏码了!】

【大胸没人疼:这是幼儿园的车,不想看。】

【小胸没人爱:大胸,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南方蟑螂:吨吨吨!】

......

【昭歌抱拳:希望各位慷之以慨!】

【熬夜谈恋爱:可是...我们是学渣诶】

【大胸没人疼:+1。】

【小胸没人爱:+1!】

一系列的+1开始刷屏。

昭歌揉了揉眉心,关键时刻只能靠自己了吗?

国子监考核分为文武两项,武试稍晚一些,不必着急,文试分为策对与术数。策对估计得刷题了,术数...不就是数学吗?

在666的帮助下,昭歌收集了很多有关策对的资料,夜以继日的开始背,连国子监都去的勤快,很快国子监内的其他一些同学开始发现这个不常出现的陈国质子,不仅不再迟到,去找夫子也更勤了。

“她好像最近有些奇怪。”

“有什么好奇怪的!”平日不甚待见昭歌姐妹的明珠小公主翻了个白眼,“癞□□就是癞□□,再努力也上不了台面,她那个成绩,能翻出什么浪花?”

质子就是上不得台面,一来大越就勾结这勾结那的,不仅祖母,连人鬼莫近的王君,还有她偷偷喜欢很久的容亦哥哥...几乎整个大越王庭都对她们姐妹二人言听计从。

凭什么?

为什么?

她们有什么资格?

明明她才是大越名正言顺的公主!

可是陈昭歌她们一来,就夺走了她身为公主独一无二的风头,越想越气,“不就是想和容亦一起么,一个陈国质子么,她也配?”

声音扭曲尖锐,怕正主听不见似的。

昭歌低头默背时听见这些话,不由得好笑,其实都是小孩子,她并不是很在意这些话。

前世她有心脏病,经常缺课,艺考班的同学没少拿她的成绩说事情。

“缺考文化课还这么高。”

“靠脸走后门呗,长得跟个妖精似的,天生那副勾人的料。”

...

学堂奇怪的目光不由得都投了过来,谢随风也被吵醒了,揉着眼睛,不耐烦拍了拍桌子,“吵什么吵,再吵小爷把你们从楼上扔下去!”

碍于这个小霸王的怒气,很快学堂安静下来。

文舒夫子姗姗来迟。

上课了,谢随风也睡不着,撑着下巴看同桌,她的后背挺得笔直,浅绿色的发带缀在背后,留给他一副安静认真的侧脸。

谢随风心跳地有些快,有些仓皇地避开。

“作业上一点都没批注,怕是都没写对,不知道往哪里批吧?”他不知怎么,就是想呛她一句。

昭歌很奇怪地看他一眼。

他不自在地扭过头去。

昭歌注意力回到文舒夫子身上,昨天夫子给出的策论作业,她的想法与夫子的差不多,若是考试的题是夫子来出的话,那么策对答卷获得甲等,应该不在话下。

休息间隙,夫子在学生间转悠,转到昭歌这里,这个小丫头最近他注意到了,十分上进,时常会拿着东西与他讨论,不会像明珠公主,拿捏着小殿下的身份居高临下趾高气扬,反而一副虚心的态度。

他喜欢。

他特地看了她的作业,摸着胡子,满意地点头。

“孺子可教也,前途无量。”

“是夫子教导的好。”昭歌谦虚颔首。

这话自然传到明珠小殿下及其蝼蚁的耳中,夫子一向严格,吝啬夸赞,上一个被他这样夸的还是天字班的容亦哥哥。

自认为成绩还不错,盯着这次考试甲等想和容亦一起放灯的明珠一下子酸了。

“陈昭歌,她配么?且说作业是不是她自己写的,下午的术数课夫子可是会叫人上去演算的,术数课她可一节都没有上过。”

而术数正是她擅长的,她说第一,没人敢说第二,下午定要叫陈昭歌羞愧得下不来台。

昭歌眼观鼻鼻观心,充耳不闻。

下午。

教习术数的芳淮夫子拿着笔直的尺子,友好地打招呼,“快考核了,也没留什么作业,昨日的思考作业,其实是天字班的内容...”

“夫子,明珠小殿下会!”

芳淮夫子话语停住,温和笑道,“是吗?那...不妨请小殿下分享一下你的看法?”

不知怎的,昭歌觉得,这语气听起来有些难受,不似文舒夫子的大方,芳淮夫子话语里的恭敬讨好之意,实在听来不适。

明珠趾高气扬地从昭歌身旁路过,撞了一下她,哼了一声。

昭歌:“...”幼稚死了。

“勾为三,股为四...经过推演,则弦为五。”

片刻后,演算完毕,密密麻麻的推演写了一黑板,她回头,扬起下巴,昭歌觉得,她就差没两个鼻孔对着自己了。

不是,就一勾股定理,她牛逼个什么劲儿啊。

芳淮夫子颔首微笑,夸赞了很久,直接将虚荣的明珠夸的飘上天,周围都投去了羡慕的目光。

“其实不止这一个...”芳淮夫子声音温和,“勾为五,股为十二...”

明珠断了夫子的话,“夫子,不如让陈昭歌回答这个问题,她挺会的。”

许多幸灾乐祸的目光也跟了过去。

谁不知道,陈昭歌就没有来上过几节课,她挺会?

是,她挺会巴结人走关系。

“这……”夫子为难地看向昭歌。

昭歌点头。

“那好,小殿下。”夫子望向文书,“勾为五,股为十二...”

“弦为十三。”

角落里清灵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齐齐看向角落里安然静美的小姑娘。

夫子有些怔,甚至低头看了眼文书,“不错,是十三。”

明珠虽不屑,但是却不喜欢全场的目光被讨厌的人吸引,“误打误撞罢了,不若夫子再问一个!”

“是啊是啊!”看热闹的人不少。

夫子显然谁也不敢得罪,“那你

若…勾为七,股为二十四...”

“弦为二十五。”

自信沉稳的声音。

众人目光,尤其是明珠的目光,紧张地注视着夫子,等着夫子的论断。

夫子有些不可思议,但事实却是如此,他讶异道,“昭歌小殿下的答案确实是...正确的。”

昭歌当然确定了,这是当年刻在骨血里的记忆,化成灰她都不会忘。

“这怎么可能,她从来都不上课,一上课就睡觉,怎么可能不演算就直接说出来,还这么难...”

这让洋洋洒洒写了那么多的她情何以堪!

明珠气得站起来,目光简直要吃了昭歌。

昭歌显得淡定很多。

高段位玩家,是不屑于回新手村的。

降维打击,不懂吗?

夫子很会打圆场,呵呵两句便压下去学堂微微热起来的矛盾怒火。

谢随风偷偷问,“你是不是走后门了?”

昭歌懒得回他,“你猜。”

这番话落入有心人的眼里。

国子监考核其实是大事,算是世家子弟实力的逐角,高门嫡女则是争一分头面。

在国子监考核前几天,关于昭歌走后门的消息传遍了王庭,侍人们瞧见她虽毕恭毕敬做礼,可走远却偷偷议论:陈国的质子,为了和容亦小公子放灯,不惜作弊。

有的传过了,甚至有说她为了容亦,不惜卖出陈国消息,给她定了叛国罪名。

昭歌不甚在乎。

容樾在昭歌考核那一天,提前回来,听到的便是这些消息。

如此言论,难听刺耳,她会被骂哭吗?

都不辩解一句吗?

风尘仆仆,盔甲未褪。

容樾随手折了枝花,可走到国子监门口,脚步不由得凝住。

容亦等在门口,等着昭歌。

温润的少年,低声安慰,并递过去一只笔,又摸摸她的头。昭歌抿唇,抬首笑地腼腆,丸子上的蝴蝶结随风招摇,似乎也随着主子分外开心。

容樾淡漠看着,转身离开。

盛放的花折断了,被弃在了雪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