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
已经到了人定的时辰,寝宫厚厚的帷幕里传来胡晓光细碎的哀求:“石昊,我累了,不要再折磨我了,你今天晚上要了好几次了。”
石昊意犹未尽:“你知道今天是个什么日子吗?”
胡晓光没好气答:“不知道。”
反正这混蛋总能找出各种奇奇怪怪地理由要求亲热。
石昊似乎陷入了久远的回忆里,他深情款款道:“三年前的今天,发生了一件让我最难过的事情。你是否还记得南昭国的时候,我为你准备了一场盛大的烟花。那晚我看着你的脸,你看着天边的花火如痴如醉,却唯独没有看我一眼。当时我就想,总有一天我要把你变成我的,让你除了我什么都不想。”
胡晓光记得那件事,但是,她仍然抓狂极了:“这跟你今天要个没完有什么关系。”
“现在我们亲热的时候,你脑子里是不是除了我什么都没有?我今夜这是要一雪前耻!”
石昊一脸小人得志的表情。
天啊这个神经病,胡晓光挫败道:“你不介意的话,我十分好奇,你希望我这种时候脑子里在想谁?”
石昊威胁道:“当然是想我啊,你敢想别人我会气疯的”。
“知道了那你还问什么,都要当爸爸的人了,你可真幼稚。混蛋!离我远点。”
石昊满嘴甜言密语哄着她:“太医说你现在孕中期比较稳定了,我轻一点还是可以的,再说孕期更要适量运动,将来你也好生些。”
胡晓光郁闷:“你总这样,儿子要生气了呀!”
得逞了的石昊骄傲一笑:“不怕,敢生气出来了爹揍他。”
天光微微亮,石昊就要起床上朝了,胡晓光怀孕之后睡眠很浅,尽管他下床的动作已经尽量轻柔,她还是醒了:“要去上朝吗?”
见她醒了,石昊索性又躺回去抱了她片刻,“我娶了你之后明白一件事。”
他把玩着她一缕顺滑的黑发,那柔腻的触感,真是让人心醉:“我明白了为什么君王会不想上朝。”
以前读史书的时候,石昊总是不明白,为什么会有男子不务正业沉溺于温柔乡里,现在轮到自己,才知英雄真是难过美人关,每天清晨强迫自己离开香软娇甜的小妻子,他太舍不得了。
“我真恨不得一年不上朝,天天抱着你睡到自然醒。”
胡晓光嗔道:“一年不上朝,那明年你就不用上朝了,想替你上朝的人排队都能把紫禁城绕三圈。”
“你别忘了,当初你可是告诉过我,你家里真有皇位需要继承,我才决定跟你的。”
“现在儿子都快生出来了,你被人辞退失业了算怎么回事,难道让我去挣奶粉钱。”
胡晓光搂着脖子给了他一个甜甜的早安吻:“去吧,加油,养家的男人最帅气。”
一年后
小家三口从御花园散步回来,胡晓光一进寝宫就闻到一股销魂蚀骨的味道,她像一只二哈一样嗅了嗅鼻子:“石昊,你有没有闻到一股特别的味道。”
石昊将怀中的儿子温柔地交给奶妈抱下去:“什么味道?”
“一种热带的水果,榴莲。”
石昊坐下:“哎,我只闻到陈年老醋味儿。”
胡晓光坐在石昊腿上摇晃他:“真的有榴莲味,我真的闻到了,在哪儿,快给我,快给我。”
天呐,这是胡晓光在现代最爱的水果了,她已经几年没吃到了。
“好好好,给你。”石昊无奈地命人拿上来。
一颗异香扑鼻地榴莲放在了寝宫正堂的桌子上,胡晓光几乎要热泪盈眶了,石昊捏着鼻子命人把门窗全部打开。
宫人们都没见过这玩意,胡晓光卷起袖子就要自己动手,被石昊制止了,她只好站在旁边指挥宫人剥壳。
“这是蒙九隆进贡来的,据他说是此物不仅果肉性暖,果壳中间的部分取出来炖母鸡,对女子坐月子补养身体也极好。可惜路途遥远,到了京城只剩下一只没有腐败,而且,你也已经出了月子了。”
石昊看着两眼放绿光的胡晓光,心里酸溜溜的。
胡晓光注意到石昊慢慢靠近的高大身影:“你干什么?”
石昊不回答,猛地把她腾空抱起:“为了不浪费天南王的好意,朕决定再让你坐一次月子。”
一屋子伺候的太监宫女早已习惯帝后秀恩爱,无动于衷各做各的事情。
胡晓光悲愤地伸出手,在空中无力地挥动,试图去够她梦寐以求的榴莲:“你倒是让我先享受一下我的美食啊。”
石昊轻笑:“还是你先让朕享受一番再说。”
五年后
胡晓光一边晃着摇篮一边思索,该如何告诉父母我还活着呢,多希望他们知道我结婚生子一直幸福生活下去,并没有死于非命啊。
胡晓光陷在沉思中,四岁的小太子抱着玩具弓跑进跑出,咯咯吱吱地笑着追一只小狗。
“熊孩子,找你父皇去,别来烦老娘,把你妹妹吵醒了,老娘揍你。”
小太子笑着做了个鬼脸,出去玩了。
正在读奏折的石昊抬起头笑问:“皇后娘娘似乎今日心绪不佳啊,是为夫昨夜表现不好吗?”
胡晓光蹙眉道:“我在想,有没有可能,让我家人知道我过得很幸福呢。”
“你觉得幸福就好。”
石昊起身走近她,一手将她揽入怀中,一手温柔地晃着小女儿的摇篮,“我让史官给你写个传记吧。”
胡晓光想了想,摇头:“还是算了吧,一来,历史上的皇后留下名字的并不多,反正据我所知并没有我自己这号人物,还是不要乱来了。二来,我老爸的研究方向是军事史,就算你写了,他也不会对这个感兴趣的。三来,他们一直以为我是在维和部队牺牲的,即使有心查证,也不会往这方面想的。”
石昊看到胡晓光怅然若失的样子,心疼极了,他俯下身贴着她的脸:“别难过,你还有一个家,你还有我啊。”
胡晓光感受着丈夫温暖的胸膛,心情慢慢舒展:“我想起来,你不是总给我吹嘘自己打仗打得不错嘛,说不定我爸爸对你这个女婿会有印象。”
这样一想她又高兴起来。
十年后
太子开蒙结束,正式拜师入学了。
“石昊——”
辅导太子小朋友的家庭作业五分钟以后,胡晓光女士怒气值就成功蓄满,她愤怒大叫:“你过来看看你儿子!”
“一分钟都坐不住!这他妈的是遗传了谁!老子小时候聪明伶俐又乖巧,是个人都夸我是好孩子,你说说这熊孩子是遗传了谁!”
刚下朝的石昊飞奔而来:“好好好,遗传了我,你别气了,你气坏了身子当心回了奶,咱家老五就断粮了。”
本以为父皇是来救自己的,望着爹娘恩爱的背影,小太子委屈地瘪瘪嘴,继续拿着毛笔奋力临摹。
石昊拉着胡晓光回了卧房,抱起来就把她往床上放。
胡晓光惊叫:“哎哎哎,你不看着孩子写作业,这是要干嘛?”
石昊坏笑:“老婆,人生苦短啊,他要是不行,咱俩赶紧多练几个小号。”
太子同学升学后,课业日渐繁重,每日辅导功课,胡晓光女士身心疲惫。
眼看着老婆一天天憔悴,石昊心疼极了,他想起胡晓光曾经提及的一些往事,命太医院的太医们查阅古方,给她配制了一种美容养颜水,又用吸水性好的生绢制成面膜纸,照着胡晓光的描述裁剪成闭嘴面膜的形状。
这款面膜顾名思义是封嘴处理的,优点据说是服帖,还可以同时做唇膜,缺点是不能一边做面膜一边吃东西了,不过为了美这点牺牲还是可以接受的。
太子同学正打算让母后替他检查家庭作业,进来之后看着躺在贵妃榻上的安静做面膜的母后大人,忍不住小声地问:“父皇,这东西有用吗?”
皇上一脸严肃:“当然有用了,起码能让你母后闭嘴半个时辰不骂你。”
太子同学闻言震惊地看着自己老爸,石昊指了指儿子怀里抱着的课业本子,太子同学立刻领会了他父皇的良苦用心。
他深以为然,深有感触,极为钦佩地点点头:“父皇,你是不是昨夜睡觉打呼噜吵着母后,她又闹着要搬回坤宁宫去住了?”
石昊瞪了一眼儿子:“老子的事不用你管。”
太子同学悻悻地点头,谁让他就是自己老子呢。
美妙的时光很快过去了,胡晓光取下面膜,问身侧两个举着铜镜的宫女道:“怎么样,皮肤有没有好一点?”
两个宫女为难地对视了一眼,看着实在没什么变化,还是一样的白嫩细滑,这可让我们怎么回答呢?
想到皇后娘娘平日里最讨厌人家溜须拍马,她俩迟疑了,不知道该怎么说。
太医解围道:“皇后娘娘,切勿心急,此物需持续使用,一个疗程后方可见到成……”
石昊和儿子齐声打断了太医:“有效果,绝对有效果!真是立竿见影,效果不凡!”
太子同学上前一步,恳切跪下:“母后,您为了孩儿日日操劳辛苦了,以后您一定要常常用此面膜,一定可以永葆青春。”
石昊握着胡晓光的手殷勤道:“老婆,你看起来皮肤真好,真是容光焕发,令人着迷。”
胡晓光拿起镜子半信半疑端详自己的脸,这样一说,好像确实水润了一些呢。
太子同学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母后,这是孩儿今日的课业,请您检查。”
“拿给你爸看去,这活儿是长在我身上的吗!”
胡晓光正沉迷于自己镜子里美貌,哪有功夫理这个。
太子同学长舒一口气,勉为其难地走了。
二十年后
又是一个月圆之夜,这样温柔的夜里,人总是很容易动情。
石昊抱着怀中的爱人,沉醉道:“老婆你真好看,成亲这么久了,还是越看越好看。”
尽管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每一天清晨醒来看到她的睡颜,仍然让他心动不已。
“老公,我想问你个问题,你该不会真想让我生到五十岁吧?”
胡晓光的眼神有些迷离。
天气炎热,龙床上铺着玉制的凉席,凉爽宜人,却有些硬,过量运动让胡晓光觉得后腰那里磨得生疼,已经累到质壁分离。
“我没计划,你怀了就生。”
“你没计划?那我觉得咱们很有必要计划计划。”
“计划什么?”
“计划生育!!”
石昊笑了:“多子多福,只要你愿意生下去,我就保证能让你怀上,你要相信自己男人。”
“我相信,我当然是相信的。”
胡晓光缴械投降,石昊的实力她已经见识了很多年,这一点毋庸置疑。
“其实我有句话憋在心里好久了,我不想叫你石日天了,我想给你改个外号。”
石昊暧昧一笑:“叫什么?”
“石更。”
石昊一怔,片刻之后反应了过来,大笑着拥过他爱了几十年中年少女开始深情亲吻……
*
“我听侍女们说你这几日都在缝制婴儿衣帽。”
见蒙九隆踏入房内,桑妮朝他一笑,扬了扬手里正在做的小鞋子,“好看吗?”
“好看。”蒙九隆坐下,随手拿起已经做好的另外一双把玩了一番,岁月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过多的痕迹,眼角些许皱纹只是在他如玉的儒雅中添了几分深沉。
这么好看的夫君,桑妮难免多看了几眼,一不留神扎了手,一个鲜艳欲滴的血珍珠沁出来,她连忙把指尖放进嘴里吮了一下,没注意到坐在对面的蒙九隆微微皱起眉头。
“放着让侍女做吧。”
“不行呢,我必须亲手做。”
蒙九隆轻轻抬眉:“莫非是世子妃有孕?”
“不是,那两个孩子才刚刚成婚一个月,你就急着当爷爷了?”桑妮笑着打趣。
蒙九隆笑而不语。
“是皇后娘娘有孕了呢?”
胡晓光又怀孕了。蒙九隆心里微微一动,缓缓道:“算来,她今年也该四十有六了。”
桑妮点头,手上一针一线认真熟练,她实心实意道:“嗯,是不小了呢,这年岁怀孕怕是要辛苦些,我让人从南越弄了不少榴莲来,打算连着我做的这些小衣衫一起给她送去,你之前不是对我说此物性暖,女子生产后多食有益处,恰好她也喜欢吃。”
桑妮手上一顿,轻声对蒙九隆道:“当初拆散你们俩,真是对不起啊。幸亏这些年皇上待她极好,不然我这心里,真是……过不去。”
蒙九隆静静一笑,抬手轻抚她的面庞:“不要说对不起,我和她分开同你并无关系。当年告别的时候,她曾说你是更温暖的光,让我好好待你,她说得对,这些年我得谢谢你,谢谢你替我操持了这个家,养育孩子们。”
“她真这样说的。”桑妮眼睛一亮,转念又有些不好意思:“老夫老妻了,说什么谢不谢的,怪羞人的。”
蒙九隆脸上笑意渐深,他随意拈起旁边裁好的布片儿,看了几眼奇道:“为何会有我族衣衫的样子,这恐怕不和规矩,你做几件中原式样的便好。”
桑妮羞涩一笑,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肚子:“我,恐怕也……怀上了。”
很多很多年后
一位男子匆匆走进首都老干部疗养院医疗大楼。
他显然常来,一路上不断有医生护士同他点头示意:“胡馆长好。”
“胡念,胡老教授从昨夜开始内脏有衰竭迹象,意识开始模糊,时而清醒时而糊涂。老人家已经一百多岁了,很多事也是难以避免,大约就是这一两天的事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医疗大楼的主任曾是胡念的高中同学,他站在ICU前轻声安慰了他几句。
胡念点头致谢:“我父亲现在清醒吗?”
“老人家现在醒着,但最好不要让他激动,保持心情平静。”
主任说完摇摇头无奈地笑了一下:“算了,已经到了这种时候,不讲这些了,你尽量让老人家快乐地度过最后时光吧。”
胡念轻声道:“我大约能让他真心笑一次。”
他推门而入,病床上衰弱的老人正是他的父亲,一名深受尊敬的学者。
胡念在父亲身边坐下来,老人年龄很大了,他已经无法自主呼吸,全靠医疗设备维持着生命,但是他似乎仍有未尽的心愿,他不肯离开这人世。
“父亲。”胡念握着老人细弱干瘦的手腕,“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老人没有反应。
胡念伸手帮老人梳理了一下银白却浓密的头发,他本人的头发也同样极好,六十多岁了仍然没有被中年脱发困扰过,大约就是遗传了父亲良好的基因。
“我想告诉您一些事情。”
胡念轻声道:“军事档案馆解密了一批六十年前的资料,前几日送到了我们军事博物馆。我们整理造册的时候,发现了一件事情。原来六十年前,我的姐姐胡晓光并没有参加那次维和任务,她参加的是一次陨石撞击的救援任务。”
老人的目光依然空洞,但是转过来看向儿子。
胡念知道,他在听。
“姐姐被孤身一人送回到千年之前的武朝,负责安装三台天文望远镜,那次任务非常艰难,但是她最终完成了,她拯救了我们这个世界,我虽然没有见过她,但我为她骄傲。”
“父亲您看。”
胡念掏出手机,调出一张宫装女子像,“我联系了几位研究武朝历史的朋友,他们给我提供了一些武朝的资料,其中包括武朝皇帝和后妃的画像。”
他将手机放在了父亲眼睛正上方:“我发现了这一张,这是一位皇后过六十大寿时,宫廷画师为她所做。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的眼睛就让我想起了六十岁时候的妈妈。我特意查阅了她的生平,她恰好也叫晓光,是武朝名臣陆崇理遗失多年的女儿,成年之后才寻回来,然后嫁给武朝初年一位明君为妻。”
“皇帝敬爱她,她共为皇帝生养了八位子女,一生平安顺遂,八十六岁时无疾而终,皇帝悲痛欲绝,三个月后去世,同她合葬。”
胡念激动地说个不停,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为什么要说这些,是想表达什么。
“父亲,我知道这听起来有些疯狂,但是,也许……谁说得准呢。”
胡念忧伤地想,姐姐,尽管我从未见过你,但是作为烈士的弟弟,我升职提干一生都在受益于你。
没有人比我更清楚爸妈有多么爱你思念你,我多希望你也能度过幸福的一生,而不是停留在二十三岁那样美好的年纪。
病床上迷茫的老人那空洞的目光里终于里有了情绪。
他太老了,十几年前老妻去世后就得了老年痴呆症,他什么也不记得了,但是“胡晓光”这三个字,触及老人心底最深处某些柔软的东西。
他模模糊糊地想起,他曾有过一个甜美乖巧的小女儿,她生下来的时候只是一个粉色的肉团儿,后来她长成了一个大眼睛的小天使。
真好啊。
老人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本完结了,我反思了一下自己,还有很多不足之处需要学习,但是总算认认真真地静下心写完了心里的故事,挖的坑都填啦,没有砍大纲也没有加快剧情,所有的人物都给了一个交代。
这应该算是一个好的开始。
感谢亲爱的小天使看到了这里,整整半年的美好时光同小天使一起度过,很快乐。
这一本有缘,下一本也要再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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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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