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袁宝珠整夜未眠,太阳一出就是第三日了,她早早命人炖了一盅灵芝备着。
袁宝珠梳洗完毕之后,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依旧年轻的容颜,立刻前往皇帝寝宫,她要确认那老东西到底死没死。
“禀告皇后娘娘,皇上咳嗽一夜,天蒙蒙亮才安神睡下。这盅灵芝老奴先接下来,让人温着。”福来非常歉疚地挡了她。
“有劳福公公了。”
皇后心里咯噔一下,莫非那老东西没死。
不,皇后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两日她日日召见太医正,太医正向她保证,皇帝必定活不过昨夜。
她盯着福来探究地看了一下,虽然福来脸上并无异样的表情,但是皇后想,会不会是石怀玉那老东西早就死了,这老狐狸临死前起了别的心思,让手下人秘不发丧等着秦王呢?
皇后笑了笑:“听公公说起皇上睡得好,本宫心里好受多了。但是本宫实在担心皇上,昨儿几乎整夜未眠,公公您瞧,本宫这眼睛里都有红血丝了。本宫要进去看看皇上,才能安心回宫。”
福来为难了一下,“皇后请移步,脚步轻些,免得惊醒了皇上。”
皇后轻轻地进了内殿,坐在龙床边上,皇帝石怀玉面色虽然不太好,睡着的样子却很平静,呼吸均匀。
袁宝珠给石怀玉掖了掖被角,又抬起一直保养得宜的手覆在皇帝额头试了体温,一切如常,甚至比她前几日见得还好一些。
照这个模样看来,石怀玉起码这一两日是死不了的,袁宝珠的眼神立刻阴冷起来。
福来恭送皇后之后,一个小太监急忙跑过来跟他说了几句话,福来脸上的皱纹立刻挤在了一起。
皇后袁宝珠回宫之后,先是砸了一套茶具,还是气不过,又把那八宝架子上的瓷器玉器摔了精光。
太监宫女们瑟瑟发抖,不敢吱声。
皇后顺手拉过一个小宫女,啪啪左右开弓甩了两巴掌,那小姑娘青春柔嫩脸上离开被皇后的护甲刮出了几道血口子。
皇后用力过猛,打得手掌生疼,她抽着冷气看着自己的手,精心保养的手心已经全红了,皇后更加气恼,一脚踹翻了那个宫女,呵斥道:“贱蹄子,皮糙肉厚,把本宫的手都弄疼了!”
她环顾跪了一地的奴才们,怒斥道:“都傻了吗?还不赶紧打扫!”然后又咬牙切齿道:“派人去找太医正来见我。”
小老儿胆大包天,竟敢骗本宫,本宫今日非将你碎尸万段不可!
片刻之后,去找太医正的那小太监慌慌张张地回来了:“禀告皇后娘娘,太,太医正好像是,死了。”
皇后一拍桌子:“死就是死,活就是活,什么叫好像死了?”
小太监还是第一次见到死人,惶恐极了,“禀告娘娘,太医正趴在在太医院的桌子上,似乎是睡着了,但,但是奴才叫了几声不醒,奴才一推他就倒在地上了。可,可那脸色,就跟活着的时候一模一样。”
皇后呆住了,她忽然感觉到事情不太对,为什么皇帝没死,太医正却死了。
她努力想理清楚,却愈加心乱如麻,脑子里一团浆糊,她头疼道:“快,快派人召国舅爷进宫,本宫要见他,让他立刻就来。”
皇后越想越觉得焦虑,一个人在内殿了转来转去,见袁华俊进来,她扑上去拽着袁华俊的衣袖哭着问:“大哥,怎么办?那个该死的太医正骗了我们!那老东西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我们现在怎么办?”
“别哭了。”袁华俊厉声道:“你赶紧写个手谕给我。”
皇后连忙擦擦眼泪来到桌子们拿了纸笔,“我写什么?”
袁华俊思索一下,形势紧急,一时之间难以有万全之策,他硬编了一个理由道:“你就说冬天冻死了不少花木,如今春天到了,你打算在御花园重新补种一些,从民间找了三百个花匠园丁,让神武门的守卫放他们进来。”
皇后瞪大了眼睛看向袁华俊:“这么多人进来,大哥是想做什么?”
袁华俊咬牙切齿道:“昨夜探子来报,说石昊的十万大军已经悉数渡河,正在快马加鞭往京城而来。我本以为今日太子便可登基,不料太医正那老家伙敢糊弄我!如今老皇帝没死,石昊那小畜生眼看要到了,顾不上那么多,我只能亲自动手把那老东西弄死了。”
皇后惊悚道:“可你不是说,不能让皇帝身上有刀斧伤。”
袁华俊冷笑了一下:“太医正虽然没听话,但他总算给我一个启发,来的路上我已经有了办法,等活捉了皇帝,便隔着衣裳将他的肋骨全部捶断,生生将他疼死,如此便可神不知鬼不觉了。”
皇后再无二话,提笔唰唰唰写了手谕给袁华俊:“那我现在该做些什么?”
袁华俊将手谕往怀里一塞,看了一眼皇后妹子,想了想到:“你去东宫寻得太子,把加冕的冠服都带上。我得手之后会先敲丧龙钟,再敲登闻鼓召集百官。你一旦听到钟声,便让太子穿戴完毕,去金殿之上等候文武百官觐见。”
“好,好。我都听大哥的。”皇后慌得完全没有主意:“可是,若没有传国玉玺,百官不肯朝拜呢?”
袁华俊把三角眼一立:“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子乃是天下皆知的储君,谁敢不同意!”
皇后嗫嚅着说了一个名字:“陆崇理。”
袁华俊一听这名字便头疼起来,此人是块软硬不吃的狗皮膏药,十分不好对付,他恨不得找个夜半无人的小巷子一砖头黑了陆崇理。
偏偏陆崇理此人不仅年少成名,又在武朝首次科考之时担任了主考官。他不问出身,选拔了不少有才学的寒门学子,在天下文人心里有几分薄名。
即使太子登基,一时半会也不能将陆崇理怎么样,若要弄死他,恐怕还要日后慢慢寻找机会。
袁华俊无奈道:“你派人去将太子的老师王太傅也接到东宫去。王太傅德高望重,太子是他一手教养长大的,到时候他自然会为学生据理力争的。”
神武门是紫禁城的后门,常年闭着。
敲开门后,几个侍卫看了看皇后的手谕,确认是真,但是门外这几百个身材魁梧的汉子又让他觉得有些奇怪。
守卫本能地觉得,即使有皇后的手谕,贸然放这么多男子进宫也是不妥,需要去请示一下上峰。
守卫将手谕还给那领头之人,客气道:“还请诸位稍等一下,进宫需要验身,为了不耽误诸位时间,我去请上峰多派些人手来帮忙。”
领头之人收了手谕,面色恭敬:“有劳官爷了。”
守卫们转身的一刹那,领头之人脸色一变,他身后几个大汉拔刀而出,可怜那几个守卫瞬间身首异处。
数百人迅速入宫,关闭了神武门之后,立刻有人将那几个守卫拖下去处理了,又换上他们的衣裳,在此处假扮。
一个干瘪的老太监缩头缩脑地走上前,用公鸡嗓子道:“宫里殿宇众多,皇后命咱家前来给诸位大人领路。”
杀手们们已经进了紫禁城,一心速战速决,也无所谓隐藏行踪了,几百人径直奔着皇帝寝宫而去,一路上遇到的太监宫女悉数杀掉。
老太监禄来是皇后宫中的内监主管,他手上虽然人命无数,但从未亲眼见过如此血淋淋的杀人场面,简直吓得魂飞魄散,他躲在一个石像后面,指着前面那处宫殿哆哆嗦嗦道:“各位英雄,前面便是那处所在了,杂家在此处等各位的好消息。”
领头之人闻言杀气腾腾地望了皇帝寝宫一眼,一路上砍杀太监宫女如同切瓜一般容易,让他有些兴奋地飘飘然的,他挥手对手下们说:“速战速决,大人说了,得手之后,一人黄金百两!”
百两黄金是大多数武朝百姓三辈子也挣不来的钱,事成之后退隐,随便去哪个县城都能当个排上号的富户。
金钱的刺激让杀手们嗷嗷叫冲向了皇帝的寝宫,可他们还没踏上台阶,大殿顶上有许多羽箭射了出来。
杀人们不料会有埋伏,瞬间几十人中箭倒地,但是他们毕竟训练有素,这箭雨只是逼退他们片刻,刀和剑舞动起来,像是一道道密不透风的盾牌,把羽箭击飞了。
领头之人看了一眼,房顶上射箭的只有十几人,料想是宫内的太监们垂死抵抗罢了,他大吼一声:“富贵险中求,弟兄们上啊!”
他顺手拽起一个中箭躺在地上□□的倒霉蛋,把他举起来当成肉盾冲向宫门,这倒霉蛋瞬间被射成了刺猬。
其他的杀手如法炮制,肉盾中箭的惨叫声隔着几座宫殿都能听见,住在附近的嫔妃和宫人们不知道出了何事,有得躲在床下,有得躲进了柜子里,瑟瑟发抖。
领头之人一脚踢开了宫门,里面的情形有一瞬惊呆了他,并没有他预料之中的宫女太监哭叫着逃命,数百位御前带刀侍卫正严阵以待,静静地看着他。
杀手们冲进去,侍卫们立刻上前应敌,虽然杀手们人多势众,略微占了些上风,但是御前侍卫拼死抵挡。双方混在一处,打得难分难解,全都杀红了眼,生死只在一瞬间,破碎的残肢飞得到处都是。
那老太监禄来受皇后之命来监测战况,只偷看了一会儿便失禁了,他战战兢兢地扶着宫墙往太子宫里逃命,一路留下尿渍,宛如一只老狗。
“娘娘,娘娘,”禄来哭着回去:“大事不好了,宫里有埋伏,他们打起来了,好像就要打不过了。”
王太傅年事已高,入冬以来一直因病告假在家,他刚刚被派人搀扶着在太子的宫中坐下,便听到了这一句。
王太傅闻到一股异味,顺着过去看见那太监□□尽湿的丑态,皱了眉头问太子道:“出了何事?”
太子也不清楚原委,连忙看向母后。
皇后一直走来走去等着丧龙钟敲响,左等右等听了这一句,她顿时慌了神:“快输了,怎么会快输了,那宫里全是太监宫女啊。”
老太监禄来娘唧唧地大哭起来:“奴婢也不知道是何人走漏了风声,里面全是带刀侍卫啊。”
这时候袁华俊从外面冲了进来,“大事不妙,皇后和太子速速随我走,咱们现在必须先离开京城。”
作者有话要说:我这里已经连续下了几天的雨,冬天的冷雨让人心情郁闷。我现在特别特别想念太阳,特别特别想念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