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寂静的夜幕中忽然有一束束耀眼的光线飞上半空,伴随着“啪啪啪”的声音,金色的火光四射,如同一朵朵繁复美丽的绣球菊。在夜色中绚丽绽放。
胡晓光的眼睛猛地睁大了,她指着那处天空惊讶道:“有人放焰火!”
胡晓光没想到在这里能看到烟花表演,她还没回神就听到旁边的人群激动尖叫起来。
“啊啊,快看,是烟花啊。”
“太漂亮了!今日也不是年节,怎么会放烟花呢?”
“说不定是哪位贵人为博心上人一笑呢,别管那些了,只要有的看就好了,我们跟着沾光了。”
整座太平城都被这场盛大的烟花笼罩着,半边天空被映红,烟花绽放那一刻洪亮的响声听起来激动人心,满城的百姓都走出家门看着夜空,人群为之沸腾。
胡晓光也看得呆住了,她仰望那片天空惊叹不已:“真好看,太漂亮了。”
更多的烟花飞上半空中,在夜色中奋力绽放,这些闪着金光的鲜花,似乎迫不及待地要把全部的美丽展现在人们面前。
花瓣散开带着闪亮的光彩扑向大地,那丝丝缕缕滑下的姿态如星如雨,缤纷坠落,那辉煌虽然短暂,却打动人心,人们情不自禁举起手掌托举,似乎触手可及。
胡晓光沉醉在烟花里,石昊则沉醉在她的眼睛里,当每一朵烟花飞上天空的时候,石昊都能在胡晓光那双莹亮光洁、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看到烟花映出的绚丽光芒。
终于,石昊对着胡晓光眼睛里的烟花说:“你高兴吗?”
“当然高兴。”胡晓光带着笑意看着天上的唯美的景象:“这种心情就叫小确幸。”
石昊勾起嘴角:“什么是小确幸?”
胡晓光含笑道:“就是现在这样,我们高高兴兴出来吃饭,本来就很开心了,又同这场烟花不期而遇,更开心了,这种微小而确实的幸福与满足就叫小确幸。”
这场烟花让她忘记了一千年的时空阻隔,仿佛回到了自己的世界,心里非常踏实满足。
她下意识地看了石昊一眼,发现石昊一直盯着她的脸,嗔道:“看我干什么,看烟花啊。”
石昊盯着她的脸贪婪地又看了几眼,才转眼去看天上的烟花道:“我娘曾告诉我,人生而不易,有一成是甜,九成是苦。可就为了那一成的甜,世人心甘情愿咽下那九成的苦。我想说,若是今生能得你相陪的话,再多人害我都没关系,十成十的苦我也咽得下去。”
“傻瓜,好端端地又说这些做什么,自己跟自己较劲的人最傻了,别人害你是别人的错,又不是你的错,人就该多想想高兴的事,不开心的事不要放在心上。”
石昊笑了:“你这样想的话,那就别再生我的气了。藉着这场烟花,我们今晚就一炮泯恩仇吧。”
“你说什么!”天上的礼花和身边的人声都很吵,胡晓光一时竟然没反应过来。
“我说,我想和你一炮泯恩仇。”石昊猜想是外面声音太嘈杂,胡晓光没听见,所以他气沉丹田运力之后,又大声重复了一遍。
他是练武之人,这一嗓子中气十足,周围所有的人都听到了,大家纷纷转头看向这一对俊俏的青年男女。
胡晓光被他这一嗓子吼得,脑子里轰然炸裂,比天上的烟花炸得还彻底,“石昊你脑子有病吧?”
当她发现周围的人都在看着自己,原本英气勃勃的小脸在这一刻就像炉膛里的炭,又红又烫,她再也没勇气在这里继续站下去看烟花了,说完这句话她扭头就走。
石昊蒙了,不知道自己哪里又做错了,连忙跟上她脚步:“你怎么又生气了,我我……我哪里做得不好?”
“你你你你,你整天就想着满足自己那些狗屁欲望!你想过别的没有!”胡晓光脚步如飞,完全不想理他。
石昊急道:“我当然想别的,我整天都在想你,你别走,没有你我什么也做不了!”
他真的受够了,一刻也不想同胡晓光分开,没有她在身边的日子简直度日如年,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
胡晓光顿住了脚步,艰难道:“我谢谢你,别说了行吗?我上过生理课,我懂这种事儿你确实一个人做不了。总之你非要有这种念头我也拦不住,但是你可不可以别把这种事情挂在嘴上?没必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吧!别说我不愿意,就算是咱俩干柴烈火,那也得药店碧莲啊!”
石昊委屈极了:“我没想干什么啊?”
胡晓光羞怒交加道:“刚才你那么大声,那么多人都听见了,你还狡辩!”
王柏跟在后面有些看不下去了,他虽然自己也不擅长说话,但是王爷像个锯嘴葫芦一样,半天说不到点子上,实在令人着急。
他紧走几步上前道:“胡姑娘请稍安勿躁,王爷只是想借这个烟花向你赔不是,并无恶意的。”说完又识相地退远了。
胡晓光听了这句话顿住了脚步,她看了看石昊,又看了看天上的烟花,忽然想起来很久之前的一天,她给石昊胡诌了两句诗,并且骗他说,一炮泯恩仇的意思是,如果你得罪了一个人,你可以为他放一场盛大绚丽的焰火,以此表达自己的歉意,这样对方就会原谅你了。
胡晓光恍然大悟,原来事情是这样的,原来这个家伙只是想道个歉,原来是我误会了人家。
心中有佛,所见皆佛;心中有魔,所见皆魔。
所以石昊并没有整天想着那件事,整天想着这些不堪的事情的人,居然是我自己。
胡晓光你个瓜娃子!
胡晓光只觉得一粒冷汗从后脖子沁出来,顺着脊梁沟滚落,她尴尬极了,灰溜溜地说:“对不起,是我误会了。”
她给石昊深深鞠了个躬:“我刚才态度不好,你原谅我吧。”
胡晓光这一百八十度的态度急转弯把石昊弄得直发蒙,他把她拉起来,“我不生你气,我就想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你告诉我好吗?”
总得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里,以后才能避免再犯。
“我还以为你想和我……,算了,不说这个了,总之就是对不起。”
哎呀妈呀脑瓜疼,这是真是丢死人了,胡晓光脸红了,捂着脸就走,她实在说不出口。
石昊却电光火石一般明白胡晓光误会了什么,他舔了舔嘴唇轻笑了一声,虽然在夜色中看不清,但是也一样脸红了。
“如果是那件事的话。”他抓住她的手,不许她离开,用一种湿热而危险的声音,在胡晓光耳边低沉道:“你就不必道歉了,因为我确实也想了。”
胡晓光触电般的跳起来,后退了一步:“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回哪儿去?”伴随着石昊戏谑地反问,下一秒她落入他浑厚滚热的胸膛里。
石昊拥着她,把她挤在了路边一处围墙的阴影里,“不是说偶尔也可以亲一亲吗?现在不如就慰劳一下本王。”
胡晓光脑子“嗡”得一声,一边挣扎,一边压低声音祈求道:“不要这样,放开我,王柏看着呢。”
“他没看。”石昊完全不以为然,睁眼说瞎话。
王柏羞得没地方站,只好背过身去。
这万恶的旧社会,胡晓光心里暗恨,传言古代男女主人行亲密之事时都要下人在旁边伺候,现在石昊看这做派,她真有些信了。
“这是在路边啊,还有别人呢。”
石昊坦然道:“看见又如何,你不是说这处地方兴许什么自由恋爱,我方才在那树下见别人也这样了。”
他看见别人在树下搂搂抱抱亲亲摸摸,看得心痒痒,终于给他逮到机会也实践一下。
南昭国虽然民风开朗,青年男女恋爱的时候有些亲密举动是寻常事,大家都都见怪不怪了,但是石昊这般气宇轩昂英俊非凡的男子,却不是寻常得见的。
他此刻站在墙边,半边身子没在阴影里,愈加显得肩膀和后背的线条结实流畅。
天上的月光和隔壁店家门楼上的灯笼,把光柔柔打在他的侧脸上,那眉骨和鼻梁都是冷峻的形状,即使在明处只能看到他半张脸,姑娘们依然只看一眼便脸红心跳。
可是这样一个浑身上下都写满冷酷的男子,正把一个姑娘压在墙边情热的索吻,这情景看着实在令人芳心荡漾,也让人忍不住猜测被他轻薄的这位姑娘该有多么娇俏可人。
于是路过的各色行人,都往这个方向多看了几眼,有年轻小伙子吹起口哨,还有胆大的姑娘咯咯笑着,想要吸引石昊的注意力,希望他转头看自己一眼。
反正好看的姑娘和英俊的男子,只要未曾婚配,那就是山崖上的鲜花,谁有能力摘到就是谁的。
胡晓光生生急出一身冷汗:“你再这样我真生气了!”
“你答应跟我回营地去,我就不这样了。”
“行,什么都行,你是我祖宗还不行吗,快放手吧,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石昊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依依不舍放开了她,后退一步愉悦地看她。
胡晓光无奈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道:“但是我还是得先回一趟蒙九隆的行宫,我有些贴身衣物放在那里了。”
重点是,人家好吃好喝好招待那么久,总不能不告而别吧,哪怕是住宾馆客房,你走之前也得退个房吧,胡晓光觉得还是同蒙九隆说一声再走比较好。
石昊毫不迟疑地同意了,“当然要去拿走!”把自己女人的贴身衣物放在别的男子家里,说什么他也不能答应。
石昊一把抓起胡晓光的小手,“走,我带你抄近路,拿了咱们早点回家。”
“你还知道有近路?”胡晓光惊奇了,她比石昊在行宫待得时间长多了,她都不知道有什么近路哎。
“早就告诉过你,本王文武双全,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石昊笑着拉起她就走。
王柏跟在后面默默地想,只不过是因为,你前两天围着行宫一天转悠八百圈不敢进去罢了。
“站住!”走了没多远,在一个巷子口,他们被几个卫兵拦住了。
巷口的卫兵打量了他们几眼,发现是寻常百姓装扮,并无可疑之处,其中一个便指着边上的道路道:“此处被官家戒严,平民请绕行!”
那头领口气虽然威严,却有理有据,并未仗势欺人责骂他们。
胡晓光抬头望了一眼那巷子的尽头,她认出是太平城内一家颇为昂贵的客栈。
石昊同胡晓光对视了一眼,两人什么也没多说,便从旁边的道路绕开了。
离开一段距离后,胡晓光道:“不知道那客栈住了什么人?”
石昊道:“我也没有接到消息,回营后我便安排人去查探此事。”
胡晓光点点头道:“真是挺奇怪的,他说是官家戒严,可看那些卫士身上的衣裳并不是蒙九隆的人。”
那些卫士的制服很好看,袖口和衣襟上都有繁复的花纹,看起来神秘而且尊贵,和武朝的御前侍卫以及南昭国的羽仪卫相比,有种鸟枪换炮的感觉。
说话间两人回到了大路上,夜市里依然人声鼎沸,胡晓光笑了:“还不如走原路呢,绕来绕去路更远了,我都渴了。”
她找了个干净些的茶摊子坐下来,招呼石昊和王柏说:“不如我们喝点茶再走吧。”
等茶的功夫,石昊看着坐在周围谈笑风生的人们,有些惊奇道:“这个光景,在上京都该宵禁,这里如此热闹。”
胡晓光惬意的说道:“北方昼短夜长,南方昼长夜短,所以这里的夜生活可丰富了。你别看咱们现在坐在这里吹风喝凉茶,也许上京正冰天雪地呢。”
石昊看着笑意盈盈的胡晓光,心思一动问道:“你很喜欢这个地方的,是吗?”
胡晓光浑然不觉地点头应道:“是啊。”
石昊忽然感觉自己的心跳忽然停了一拍,他低头喝茶,不再说话。
周围的人却兴致勃勃一直在聊着什么,只言片语顺着风儿送到他们的耳朵里。
“你们听说了吗?大祭司亲自贺新王登基呢!住在雄石客栈里,方圆二里都戒严了。”
“这事儿你才知道呀,下午就进城了,不仅大祭司来了,圣女也来了,我听那些有幸目睹圣女真容的人说,啧啧,圣女美得简直就像仙女下凡。”
卖茶的大姐听他们聊得热火朝天,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凑上去道:“我这摊子上整日人来人往的,论消息灵通,你们还能有我消息多。”
见大家都把目光投过来,那大姐一脸骄傲,被关注的感觉实在太美好了,她得意道:“日落前,有几个祖神谷的卫士出来采买,在我这摊子上歇脚,我听他们言语中的意思,原来咱们大王同圣女早有婚约,这次圣女同大祭司一起来咱们太平城,正是要嫁给大王做王后的。”
胡晓光一口茶呛在了嗓子里,她剧烈地咳嗽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天呐好冷啊,小可爱们多穿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