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那是她的胸!

胡晓光看着面前瑟瑟发抖的小姑娘有些不明所以,她以为是石昊态度不好吓着了秀秀,于是斜睨了石昊一眼:“你出去!”

石昊:“……”

胡晓光没料到他不愿意走,瞧瞧都把这小媳妇吓得哭出来了,竟然还打算继续摆威风吓人,有些气恼,再次指了指门外:“马冀中的媳妇,你在这瞎激动什么?你给我出去!”

石昊看了看秀秀,又看了看胡晓光,他忽然觉得自己懂了,她这是吃醋了,她肯定为我吃醋了!

于是他抿着薄唇,想尽量表现地矜持一些,不让自己的嘴角在胡晓光面前勾起来,一本正经地转过身走了,可是一站到院子里便忍不住满面含春,眼角眉梢都是压抑不住的笑意。。

众人石化:“……”

皇帝家这什么怪规矩,勇冠三军的秦王被一个白脸小侍卫两句话就赶出去了!

而且,被赶出去以后,秦王不仅不生气,看起来还十分高兴的样子。

王柏小心地把马冀中抱回了床上,早有军医进来给马冀中诊了脉道:“伤未及要害,救治及时,马都统眼下无甚大碍,只是失血过多虚弱,只要好生将养身体,几个月后即可上阵杀敌。”

胡晓光注意到秀秀听了军医的话脸上担忧的神情一松,便觉得这姑娘确实有点意思,马冀中不能留在这里,肯定要接回大营里去养伤,但是这件事不搞清楚,便没法妥当安置这家一老一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胡晓光干脆一屁股坐在了他爷俩身边,温和地道:“跟我说一说吧,如果你们不说,一点线索都没有,我连谁把他害成这样都查不出来。”

秀秀咬了咬嘴唇,看看仍在昏迷着的马冀中,垂着头低声将前天夜里的事情讲述了一遍,院里院外的众人都竖着耳朵仔细听着,生怕错过了什么“精彩”的情节。

“这么说,是你救了他的命。”胡晓光赞许地夸了秀秀一句,“你是个好姑娘,所以他醒来以后决定以身相许了是吗?”

大家听了这句男人“以身相许”的话都笑了起来,秀秀被笑得不好意思:“没有,不是这样的,我不要他报答。”

石昊正在背对着门站在院子里,听到这句“以身相许”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耳尖一红,他扭头看向胡晓光,发现她直接坐在有些潮湿的泥地上,顿时眉头皱了起来,径直出院子回了马车。

秦王这尊大神一走,场面顿时松快许多,一直在vip席位看戏的那位大婶儿虽然忍住了去口袋里掏瓜子的手,但是没忍住八卦的嘴,她接口道:“怎么没有,这位大人一醒来就说秀秀是他媳妇哩,又说铁牛把爹留给了他,媳妇儿也留给了他,俺们可都听着呢。”

秀秀羞红了脸,有些难过道:“大婶子你不要乱攀亲,这枝丫太高了。”然后垂着头对胡晓光道:“这位官爷,他没事便好了,你将他接走好生养伤去吧。”

秀秀的头越垂越低,腰越来越弯,看起来像一根瘦弱的豆芽菜,再也不肯抬头说一句话。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命这么苦,生下来没几天就被亲生父母丢弃,爹将她捡来养大,对她恩重如山,所以即使铁牛哥卧床瘫痪多年,嫁给他自己也是无怨无悔。

明明铁牛哥不是正常劳力不必去服徭役,可族长觊觎自家这个砖瓦小院子,非逼着爹爹去替他,族长嘴大啊,爹爹争论不过他,自己就想着主动守寡,替爹爹免了徭役,养老送终报了十八年养育之恩,之后大不了跳河一死了之。

可是,今天早上那个男人说要娶她做媳妇的时候,她虽然面上做得刚烈羞涩,却只有天知道,她心里有多么欢喜,多么愿意!

人活一世,虽说最后都是要死的,过日子却是奔着好的,蹲在灶台后面那短短的一瞬,秀秀也想了想夫妻和睦,儿孙满堂的日子。现在知道他竟是这种身份,自己这样的心思,在他面前只怕是个笑话,黄粱一梦啊,梦醒之后更心痛,还不如不要这梦。

马老瞎看了秀秀一眼,又看了马冀中一眼,最终无奈地抱了头,长长地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他明白秀秀的意思,这高枝太高了,秀秀攀不起,别说是给二品大官做正妻,秀秀这样的小寡妇,便是给县太爷做小妾,八成也是要被嫌弃的。

石昊再次走进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个马车里的软垫,因为胡晓光尚在发烧,天又一直下雨,他们这次是乘马车来的金阳县。本着道上有人好办事的思路,一进县城王柏就把县太爷抓了壮丁带来了马家庄。

县太爷侍奉着皇亲国戚本就战战兢兢,远远看见马家庄村头围了一群人,怕是刁民闹事,他骑着马狂奔而来想把这群刁民撵走,不想竟遇上了这件事。

“欠身。”石昊拿着垫子就往胡晓光身下放,她还病着,地上凉气大。

胡晓光一手接过了垫子,一手扶着他顺势起了身,轻轻把那垫子塞在了马冀中脑袋底下,她问石昊:“怎么办?”

石昊看了看跪在地上垂头丧气的秀秀,沉默了一下道:“都带回去。”

“不等他醒了再问问吗?”胡晓光朝着马冀中扬了扬下巴。

“不必了。”石昊看着胡晓光,眼中有些细微的笑意:“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天经地义。”

胡晓光眨了眨眼睛回过味来,明白他的意思,“谁稀罕!”然后转头不搭理他了,只是微笑道:“有劳县太爷带路,我们要去马有德家里。”

县太爷慌忙从地上起身对胡晓光道:“不敢当不敢当,请随下官来。”

自从前天夜里马有名死了之后,罗雪妮一直被逼着跪在灵棚前面哭灵,已经两天两夜没喝一口水,没吃一粒米。

那心思歹毒的马皮氏不给她吃喝,也不准她睡觉,连上茅房都不许她去……她终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弟妹呀,你可想开点儿呀,你可不能寻了短见哪。”

马皮氏一见罗雪妮撑不住晕倒了,连忙拿起帕子哭天抢地嚎叫了一阵子,生怕来往吊唁的亲戚们不知道这冲喜的小媳妇因为悲痛欲绝晕过去的事儿,然后指挥着婆子们连忙将她扶起来,送回去休息。

“马家老二这个媳妇儿竟然是个痴情的,不是说男人是个傻子吗?”

“你懂什么,那男人脑子不行,又不定别的事儿也不行?”

两个去茅房的女亲戚看见了罗雪妮那奄奄一息的样子,忍不住唏嘘了两句。

马皮氏带着家里几个婆子,连拖带拽把一身缟素的罗雪妮弄到了马有名生前住的那间小屋子里,伸头出来看看左右无人,咣当一声栓了门扇。

罗雪妮脑子昏沉,心里却还是明白的,她知道他们想做什么,明天是马有名出殡的日子,他们必然是要让她合葬的。

她身上没什么力气,也不想再挣扎,活着这么苦,死了便死了吧。

几个婆子往房梁上扔了麻绳,垂下来之后结结实实打了个绳结,“太太,准备好了。”

“快点快点,动作麻溜点儿。”马皮氏不耐烦道:“咱们得赶紧回前厅去,久了让人生疑。”

几个婆子搬了凳子来,把罗雪妮往那凳子上扶,再怎么说也是个大活人,不是木头桩子,哪能说立住就立住,况且罗雪妮现在浑身瘫软,几个婆子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把她的头塞进绳结里。

“哈……”重重跌落了好几次,罗雪妮不觉得绝望恐惧,却觉得有趣,她浅浅笑了一声,躺在地上歪着头看胖墩墩的马皮氏。

马皮氏是典型的财主家的女儿,嫁给另一个财主做媳妇儿,满头满身堆金叠翠,油腻丰满,却与美丽无关。

罗雪妮是典型的小家碧玉,即使现在灰头土脸躺在尘土中,看着仍是楚楚动人,惹人怜爱。

“小娼妇!”马皮氏一看这张天生丽质的脸心里就嫉妒得发狂,她怒气冲冲扇了罗雪妮一巴掌,“临死了还不老实,还给老娘找事!”

打完还不解气,想了想,她又朝着罗雪妮丰满的胸脯狠狠踢了几脚,“破落户,去阴曹地府勾引男人吧!”

罗雪妮被踢得胸闷,痛苦地在地上蜷曲成一团,马皮氏见她脸上扭曲的表情,终于痛快地笑起来:“把桌子抬过来,你们几个扶着她一起上去,把头系在绳结里,然后抽桌子让她上吊。”

几个婆子粗鲁地把罗雪妮从地上抓起来,推搡着上了桌子,把那颗年轻美丽的头颅套在了绳结中,然后合力推开了那张桌子,罗雪妮无力地吊落下来,喉咙里发出一声奇异的怪声,原本漂亮的眼睛立刻翻了白。

“太太,咱们走吧,怪吓人的。”

一个婆子有些心慌,她话音刚落,木门被一脚踹开,手臂粗的门栓直接被踢断了,马皮氏躲闪不及,被那飞来的门板打到,口中直吐鲜血。

下一秒王柏飞身而入,一刀砍断了绳索,从房梁上放下了已经没了呼吸的罗雪妮,摸了摸她下颚的脉搏,神情一凛:“王爷,人没气了。”

“我艹,大姐你可不能死啊!”

胡晓光急了,她闪身进来,从王柏臂弯里抢过罗雪妮,将她放平,二话不说扯开了她身上层层叠叠的孝服和外袍,只留下一件中衣,然后不顾众人惊讶的目光,摸了几把找到她两乳联线中央的胸骨,一刻不停开始为她做心肺复苏按压。

石昊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两声,“你这是?”

“别说话,黄金五分钟!”胡晓光根本顾不上理会石昊,她按压了十五次之后,又跑去给罗雪妮做了两次人工呼吸,然后再次回来按压心肺,如此往复了好几次,忙活得团团转。

石昊和王柏知道她是女子,看到她去亲罗雪妮的嘴也有些意外,其他人更是大惊失色,且不说男女有别,这这这是个死人啊,多晦气啊。

胡晓光想起了什么,猛地抬头看向石昊:“学会了吗?”

石昊:“什么?”

“过来,照着我刚才的样子和速度,按压这里。”胡晓光简短道。

石昊:“……那是她的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