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昊走到胡晓光身边坐下,得意的笑容中带了些痞气:“假如没有你的话,我连命都没了,还谈什么要脸。要是早知道挨上一剑能遇上你,我十八岁那年自己扎个洞,就……。”
后面的话他忽然说不出来,笑容凝固在脸上,十八岁是他人生的分水岭,那一年他失去了最爱的母亲,娶了不爱的女人。
像一只凤凰雏鸟,本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子,不料第一次试飞就遇上了下雨,从九天之上摔下,一个人在泥淖里痛苦挣扎,他真的觉得自己会困在深渊里一生都无法出去,直到眼前出现了一道光。
“就不会娶你的王妃了是吗?”
胡晓光没想那么多,直接替他说了出来。“可是你既然已经娶了人家,就该好好对待人家,婚姻也是需要经营的,没感情可以培养呀。要是夫妻感情实在太差,那你早点说清楚跟人家离婚啊。一别两宽一拍两散!另觅新欢各生欢喜!女人的青春能有几年,你一边吊着她,一边又来招惹我,你不觉得自己做的不对吗?特别混蛋!很渣!”
这些话她早就憋在肚子里想说了,今天可算逮到机会说出来了,竹筒倒豆子一般讲完,心情无比舒畅。
说完之后她发现石昊愕然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胡晓光的心没来由的抽疼了一下,她又弱弱地补了一句:“那个什么吧,我看王妃她是真的挺爱你的。”
“原来你心里竟然是这样看我的,那今日我便将此事同你说个明白。”石昊闭上眼睛沉默了片刻,胸膛的起伏微微加快,他似乎很想平静下来,却越来越剧烈,到后来甚至开始全身都在发抖,他终于猛地睁开眼,像是一只受伤困死在笼中的雄狮,猩红着双眼看向胡晓光,堵在嗓子眼儿里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往外挤出来。
“第一,我根本不想娶袁佳灵,那时我母亲尸骨未寒,可她执意要嫁,我那时候忤逆不了父皇,也抵挡不住袁家,只能被逼着迎她过门;第二,我从没碰过她,婚事定下之前,我就对她明明白白说了我不喜她,即使成婚我也不会要她,她本可以不嫁,父皇已经给了台阶,可她仍是要嫁;第三,我一直想同她和离,我说过只要她肯,我愿意把整个王府都赔给她,满京城都知道我……。”
石昊顿了顿,还是咬咬牙把最令他难堪的话说了出来:“人人都知道我行不了男子之事,我当初这样做,就是想豁出去我的名声,来保住袁佳灵的名声无损,若有朝一日和离,世人也不会说她有错。但她,她就是不肯和离。”
“如今你说她爱我,那我倒要问问你,什么是爱!明知道她姑姑夺了我母亲皇后之位,明知道她爹与我母亲之死脱不了干系,明知道我不想娶她,仍然用尽机谋嫁给我,就是爱我吗?就因为她爱我,我就必须也爱她吗?我活这一世,努力变好变强,是为了得到自己心中所爱,而不是为了强迫自己去接受心中不爱!”
说到最后,他几乎是在咆哮。
这些一直以来无人能与他分担的痛苦,这些只能自己从一个肩头,换到另一个肩头的痛苦,今日终于说出口,再一次把这些隐秘的伤口撕得鲜血淋漓让人看,石昊忽然不觉得丢脸,只觉得心好疼……
在这一番情绪宣泄之后,他双目失神,直愣愣地看着胡晓光,极度渴望被眼前这个女子的安抚,他不在意别人怎么想他,但是他在乎她会怎么看待他的真情流露。
胡晓光完全没料到石昊身上竟然会有这么一出曲折蜿蜒的情感大戏,她只觉得五味杂陈百感交集,偏偏男女情感这门学科对她来说是完全陌生的领域,脑子一边空白,一条弹幕也发不出来。
她皱着眉头看石昊,他那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此刻瞳仁漆黑却毫无光彩,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噙着眼泪的小奶狗,不,小狼狗。
他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让胡晓光心跳停了几拍,情绪在全身每处血管里堆积拥堵,比当初看他浑身是血的样子还难受。
她想,这题太难了,我能说让楼下来答吗?
显然不能,为了安慰石昊,胡晓光冥思苦想了半天,硬着头皮起身走到他身前,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另外一只手就像安慰战友那样拍着他的后背,轻声道:“没事的兄弟,一切都会过去的。再过二十年你又是一条好汉。”
石昊正难过着,一听这句不伦不类的安慰,忍不住抽搐着笑了一下,她就是拥有这样的能力,她只要一句话就可以把他从绝望的情绪深渊里拉出来。
他这一笑把噙着的眼泪笑出来了,胡晓光感觉到他在笑,把他的脑袋掰起来,却发现他脸上有泪,蒙了:“石日天小朋友,你到底是哭还是笑啊,你今年几岁啊?”
“你又叫我日天,难道忘了我上次怎么说的?”石昊并没有真的恼,却故意绷起脸提醒她。
胡晓光一个哆嗦,一把推远他,退了几步跟他隔开一个桌子:“干正事去,看你的沙盘去!”
她这种又恼火又害羞的模样让石昊心里泛起了一圈圈涟漪,他闷声笑了起来,“你真是个傻丫头。”却又暗自庆幸她是个不开窍的傻丫头,不然这么可爱的姑娘,哪里能轮到自己。
不过胡晓光的话提醒了石昊,眼前确实有正事要办,他再次回到了沙盘前,仔细研究地形。
胡晓光虽然被石日天同学的作业量愁得连连叹气,也还是认真地一页页翻看着那本《匪徒概略》,希望能找出法子帮他早日克敌。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凝神在各自手头的事情中,只是偶尔抬头对视一眼,就这样静静地过了很久,空气是沉默的也是甜蜜的,让胡晓光几乎忘记了自己身在举目无亲的千年之前,生活里所有平凡的小美好扑面而来,她脑海里浮出来一句诗: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我好看吗?”不知何时石昊竟坐到了她的面前,凑近了她的脸,近得几乎要挨上她的鼻尖,胡晓光只觉得瞳孔里一张俊脸骤然出现又放大了。
“你……,不好好研究你的作战方略,跑我这儿来干甚么?不务正业!”胡晓光蓦然回神,身子向后一仰离他远点。
“你都偷我看半天了,还不许我看你几眼,太霸道了吧。”石昊眼里满是戏谑的笑。
“我哪有看你,我在想事情而已。”胡晓光嘴里这样说,心里却有些发虚,她刚才确实走神了,而且她走神的时候的确喜欢盯着某个点一直看,说不定刚才真的盯着他看了很久。
“想事情?”石昊显然不信,他调整了一下坐姿,靠在椅子上翘起一条大长腿舒服的晃悠着,似笑非笑道:“我以为你只有眼里偷看我,原来心里也在偷偷想着我。”
胡晓光盯着石昊发呆被抓了现行,她尴尬地否认着:“我都说了没偷看你,你爱信不信。”
“不信。”
“不信拉倒!”
为了掩饰内心的慌乱,胡晓光只好低头盯着手里的书册,假装认真地翻看。
“好,那你说说,你在想什么?”
“我……”胡晓光语结了,难道要告诉他,坐在他身边自己觉得很平和很宁静,居然有种幸福的感觉,不,不可以说,这听起来好暧昧。
她手里无措地翻着书,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看了,一低头目光落在其中一页上,一个名字映入眼帘,她立刻惊讶地“咦”了一声。
“怎么了?”石昊凑过来看那页书。
“我在想他,我刚才在想这个人!”胡晓光突然找到了一个理由,她翻来覆去又看了几眼那个名字,内心一阵狂喜,她终于找到一条捷径,可以让小石同学跳级毕业,不用在这儿陪土匪胡子们耗下去了。
“他他他!”胡晓光用力戳了戳那个名字,“我认识这个人!”
石昊顺着胡晓光的指尖看到了一个名字:“青驴山青石寨,匪首荣世昌。”
他随口念了出来,奇怪地看了一眼兴高采烈的胡晓光,“这人怎么了?”
虽说朋友越多越好,但是认识一个当土匪的,至于给你乐呵成那样吗?
胡晓光心情就像中了大奖一般狂喜,她原来以为自己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现在老天爷却给了她一个惊喜。
她知道这个叫荣世昌的人,这主要得益于她老爸是个军事史教授,小时候曾经跟她讲过这个人传奇的经历,也得益于后世红红火火的网文事业,这个家伙做男主or男配的网文她也看了不少。
此人仅是写在正史上的生平,简直就是意淫小说天生男主命,老天爷亲自下笔写文那种,金手指开得大腿粗,人生经历离奇,位面之子一般的存在。
这位比杰克苏还苏的男主角,又被各路大大们锦上添花写得宛如天神,诸如什么“那人的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俊美绝伦。”、”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这样的的句子,成功的命中一颗初中小姑娘的少女心,让她内心深处第一次产生了“想嫁”的念头。
曾有那么一段时间,胡晓光很是迷恋过这位草莽将军,只要投票最想嫁的历史人物或者小说男主,胡晓光总是毫不犹豫地投荣世昌,因为不可能嫁给二次元的人物,还躲在被窝里流过几滴傻乎乎的泪。
一瞬间无数回忆风起云涌,世事无常啊,谁能料到当初自己情窦初开想嫁的二次元男主,居然有活生生和自己同在一片天空下的一天,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胡晓光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激动心情,又一次热血沸腾起来。“啊啊啊啊啊——”她抱着书蹦跶得像一只兔子。
石昊被她闹得无奈,拽住了这只满屋子乱窜的小猴子,把她按在了座位上:“说说这人是谁?”
“他是我的初恋。”胡晓光沉浸在幸福的回忆里。
“初恋!”石昊脸上的笑容瞬间不见了,变脸的速度堪比川剧绝活儿。
“不,”胡晓光想了想,纠正了道:“应该说是我的初心,我单方面喜欢他,他不知道我喜欢他。”
“就像我现在对你这样吗?”这句话听起来十分软弱,石昊问出来就后悔了。
“不一样,我知道你喜欢我啊。”胡晓光看了他一眼。
石昊张了张嘴,想问“那你喜欢我吗?”却没说出来,话到嘴边变成了,“你喜欢他什么?”
“他脸长得特别好看,身材特别火辣,浑身肌肉疙瘩,而且他还是一夜N次郎,据说又大又长又持久……”。
胡晓光满眼放光地评价自己二次元偶像,这真不能怪她,毕竟她对于二次元偶像的了解全来自于写小说的大大们,而在那些古早言情文里,日常卖卖肉也是必备的营业,时间太久了情节记不清了,但是这些精彩的细节她显然没忘。
“他当初对你好不好,你们到了何种地步了?”
石昊脸色苍白,问出这句话后他险些坐不稳,身形晃了几晃又惶恐道:“你千万别回答,不用告诉我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不介意。”
他嘴里说着话,却拼命攥紧了拳头,指节用力之下先是发红,又变成青白色,这个无耻匪徒,竟然能无媒无聘便要了她,真是畜生!他该杀!他该被碎尸万段!
“你瞎想什么?”胡晓光看出石昊脸色不对,眨眨眼明白他肯定又想歪了,这家伙为什么骨子里这么自卑,他把全世界的男人都当成假想敌,“我不过是听说他很厉害而已,根本没见过他真人。不过我这么可爱,他要是见了应该会对我很好吧。”
胡晓光摸摸自己精致的巴掌脸,遗憾道:“早知道能有机会见他,当初就该听你的话买几身女装的。”
石昊呼吸一窒:“你想穿着我给你买的衣服去见别的男人。”
“怎么了,”胡晓光一扬下巴:“你没听过吗,爱上一匹野马,头上都是草原,我觉得你以后还是不要喜欢我比较好。”
“我觉得你以后还是继续穿这身侍卫服比较好。”石昊从后槽牙里挤出一句话:“你不打算求求我,让我饶这小子一命吗。”
“哎,你什么意思,刚才你不是还说不介意吗。”胡晓光急了。
“哪有男人不介意的!我只不过是认定了你,不得不接受罢了。”石昊无奈道。
“反正你不能杀他,这人有大用。”看石昊依然一脸不屑,胡晓光拽着他的胳膊,开始强行给他洗脑自己二次元偶像的英勇事迹。
这个荣世昌从小人就机灵,军阀混战的时候逃荒,遇到驻军兵营,他溜进军队里偷电杂七杂八的东西出去卖钱,发现自己在偷盗方面很有天分。
长大一点以后,在山上找了个道观学武术,这一学不得了,他发现自己在打架方面更有天分。
下山之后带了一帮狐朋狗友占山为王,一伙人到处行侠仗义、劫富济贫,他发现自己最擅长的事其实是抢劫。
后来土匪窝让人给端了,他仗着会武艺高强KO了官府衙役们一顿然后逃跑了,从此点亮了跑路技能。
在外面浪了几年回到了老家,家里人看他到处惹事心里不安,他三叔是族长,决定把他给荣誉毁灭,索性挖个坑把他给埋了省心,不过三叔抠门到连棺材也不舍得给他一个,直接活埋,结果他三叔带人一走,他就从土坑里爬出来跑了。
跑出来也不敢回家,荣世昌只好继续出去浪,各种折腾,偷盗抢劫,做小买卖,有时候也帮镖局送货,他为人仗义,虽然自己挣钱不容易,看到可怜人还常常慷慨解囊,总之好事坏事都干了不少。
折腾几年之后,他脑子抽筋了,又回老家,他族长三叔那是一看到这小子就脑瓜生疼,半夜带人又挖个坑埋他,这回还是没棺材,土仍然没压结实,他又扒开跑了,可惜不太走运,没跑出本县就被官府逮住了,结果他在牢里睡了没两个晚上就越狱了。
他三叔埋了他两次,听说他又跑了,那心里直发慌,根本睡不着觉。三叔咬咬牙,贿赂县太爷一大笔银子,请官府务必要把他抓回来!县太爷收人钱财□□,既然抓不住荣世昌,干脆把他娘抓进去当诱饵,荣世昌虽然没念过书却是个孝顺的孩子,只能主动去官府自首,把娘换出来。
因为怕连累他娘再受苦,荣世昌这次倒是老实了,在牢里安心住了两年,吃饱就睡,啥也不操心,日子过得风不打头雨不打脸,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如果有记者采访这个铁憨憨坐牢的感觉,那简直就像回家一样,里面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超喜欢在里面。
不幸的是这一次被抓住没多久,他娘去世了,荣世昌很伤心,他也浪荡累了,消沉了一阵子,谁知道有一天换了个新狱卒,整日折磨他取乐,荣世昌被逼急了,对狱卒说:老子就想在牢里安心吃个牢饭,找找回家的感觉而已,你再找茬儿,别怪老子不客气,老子要越狱。狱卒说:我呸,这大牢内外守卫森严,你吹牛皮谁不会,你倒是跑一个给我看看,你要是跑的出去,就不会吃这么多年牢饭!
于是位面之子荣世昌就真给那个狱卒开了眼界。
他又跑了,跑出去又继续重复昨天的故事,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流窜作案在各地衙门刑名卷宗上都留下了芳名。
石昊半晌没说话,这人的经历过于离奇,对一个清贵的世家公子而言,这题显然超纲了,但是他想到刚才胡晓光描述这家伙那眉飞色舞的表情,对这家伙的人生履历如数家珍的样子,一瞬间,心头上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人狠狠地踢翻踢碎。
“怎么样,这家伙是不是福大命大,光环附体。”
“一个亡命之徒罢了,我比他更福大命大,他是自己跑出来的,我是被美人背下山的。”石昊的声音里带着一股莫名的怒气和酸意。
胡晓光白了石昊一眼:“不许你侮辱我的梦中情人。”
“我要是他三叔,第二次抓住他就不会跟他客气,找口薄皮棺材给他钉进去,一定把土踩得实实的。”石昊更气了。
“你这人怎么这么坏啊,你怎么不说把他火葬了呢?”
“火葬也不错。”石昊认真地点点头,“我这次抓住他,会考虑你的建议。”
“你……”胡晓光简直要被气死,“你不能杀他。”
“我怎么不能杀他!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我杀个土匪头子,即使我父皇想拦也未必拦得住。”石昊只觉得心有把火越烧越红,越烧越旺,他不自觉地板了脸。
“这人对你有用,你再这样我生气了。”胡晓□□得脸都黑了,腮帮子鼓鼓的,头扭到一边去,不想去看这个神经病。
她不是故意的,但女人一生气爱嘟嘴却是天性。那因为气愤而嘟嘟着,越发红艳艳的嘴唇落在石昊眼里,像一颗甘甜的樱桃般诱人,颇有些撒娇的意味,他觉得心里被猫爪子轻轻挠了一下,情不自禁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你再贿赂我一次,我就不杀他。”
胡晓光闻言回头打量了他一眼,看到石昊眯着眼睛像猫一眼盯着自己的嘴唇,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瞬间涨红了脸,“你做梦!你爱杀谁杀谁,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扔下手里的书册,跳下椅子就要走,石昊站起来抓着胡晓光的胳膊,把她拽得一个趔趄,石昊手上使劲将她向后拉了半个公主回旋,结结实实将她拥在怀里,轻轻在她唇上印下一个吻。
胡晓光推了一下推不开,心里知道自己力气没他大,外面几步远就是站岗的兵士,她实在不想弄出尴尬的动静被别人听到,只好垂下眼眸由着他抱着,紧抿着嘴巴,咬紧了牙关,心里打定主意不让这个变态撬开嘴唇。这大白天的,如果脸上被他吻得一片狼藉,她还怎么出门。
作者有话要说:行贿受贿是不对的……
*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这两句诗出自顾城的《门前》,每次读到都让我想起夏天的小河边,非常喜欢。
荣世昌这个人物有历史原型的,是清史稿记载过的一位人生经历很传奇的将军,将军很硬汉,落草为寇的时候还吃过人,由于不能吃野味,我在他的生平基础上做了些演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