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冀中一拍脑袋:“嘿,我给忘了,王爷你听末将说,虽然我一直觉得王柏这小子不错,但我这些个部下那个个都是人才,我打心眼儿里看谁都觉得好。”
王柏顿时满头黑线地剜了他一眼:滚,别打老子主意。
众将官也不约而同地、肉眼可见地哆嗦了一下:老大,你这是想娶老婆想疯了,实在找不到女的男的也能凑合吗?
这一幕看在胡晓光眼里实在太好笑了,她悄悄在心里哼唱起来: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飞驰的骏马像疾风一样……套马的汉子你在我心上,我愿融化在你宽阔的胸膛……
“但是,王爷你请放心,无论任何时候,王爷在末将心里那都是顶呱呱的,天下就找不着第二个像咱们王爷这样长得又俊又有本事的。”
马冀中把他宽厚的手掌握成拳头用力挥了挥,强调了这个马屁的真实性。
石昊:“……”
关本王屁事!
王柏:“……”
长得太俊总被下属惦记着,王爷你苦恼不?
众将官:“……”
老大你真有眼光,俺们骑马也追不上王爷,可算放心了。
胡晓光顿时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她无可奈何道:“马都统,在下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兄弟尽管讲!”
“我觉得,平时马都统这日子过得挺难吧。”
马冀中愣了愣,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他回忆了一下自己,年纪轻轻开始打仗,一家老少死光光,到现在自个儿三十多了还打着光棍,痛心疾首点头道:“难,那是真难,还是胡兄弟最知道我,咱俩真是知己啊。”
胡晓光敏捷地后退一步避开了他拍上肩膀的手,诚恳道:“知己万万不敢当,只不过我以前单以为没钱会让生活艰难,现在看到马都统,我总算明白了,没脑子生活更难。”
“咳。”一直绷着严肃脸的石昊终于绷不住轻笑了一声,其他人想笑却不敢笑,憋得十分辛苦。
马冀中吃个瘪儿自然十分恼火,刚想开口就被石昊打断了,“行了,本王这就回京了,你跟着送一程吧。”
看到老大的老大,把老大提溜走了,一众将官终于爆笑起来。
马冀中听着身后的笑声,悻悻地看了一眼胡晓光道:“真没想到,胡侍卫年轻轻轻的,嘴还挺辣啊!”
“不辣。”石昊否定。
“啊?”马冀中没明白。
“我尝过。”石昊似笑非笑地看了身后的胡晓光一眼。
“哦,那是当然了。”马冀中恍然大悟,王柏也忍不住偷笑了一下。
“姓石的,你过分了啊!”胡晓光脸上发烧,厉声呵斥他,她狠狠地瞪了石昊一眼,眼里明明白白写着:臭不要脸!禽兽!斯文败类!
石昊见她害羞,眼里的笑意更甚,轻声哄道:“我知道错了,以后不说你辣,你比蜜糖还甜。”
王柏:“……”
马冀中:“……”
王柏深深地凝视了马冀中一眼,意思是你学着点儿,后者立刻心领会神,怪不得我找不着媳妇,王爷你这也太骚气了。
离开营地一段距离,马冀中不便再往前送了,便要告辞,石昊望着他蹙眉道:“昨日我梦见我娘了,她似乎不太开心。”
马冀中一听提到了刘夫人,也唉声叹气起来:“过几日我去皇陵祭拜夫人,给她多烧些纸钱去。”
石昊仍是郁郁寡欢:“我娘在梦中对我说,她在皇家宗谱之中自是不缺香火,可怜我外公舅舅们,至今连个祠堂也没有,牌位无人供奉,在阴间境况亦是凄凉,她身为人女每每见到外祖家人都会心生不安。”
“王爷说得极是,刘家早该立个祠堂,主子们上上下下几十口连个牌位都没有,奴仆们更是像孤魂野鬼一样,我连爹娘尸骨在哪里都不知道了,若是有个祠堂,好歹有个安魂之处。”马冀中有些愤懑,他握拳击了一下自己的掌心,重重呼出一口闷气:“皇上他也……”
“我父皇也有难处,若是旁的功勋故旧也就罢了,偏偏刘家是……。唉,毕竟眼下皇后姓袁,若是父皇提出大修刘氏祠堂,定然是礼部主办,国库出钱,被有心人挑唆几句,岂不是伤了皇后的脸面。”石昊淡淡道。
“那就干脆别让皇上出面,王爷您……。”
“我也不行,我父皇是刘家的姑爷,他都没做的事,我这个外孙越过他去做了,岂不是让父皇难堪。”石昊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那怎么办哪,怎么刘家想修个祠堂都这么难!难道这天下就没有人能做这事了?”马冀中急得直挠头。
胡晓光听到这句话终于忍不住对马冀中道:“我非常不理解你们的思路,为什么刘家的祠堂要让姓石的来修,刘家自己不能修吗,自己的祖宗不该自己好好供着吗?”
“这不是人都没了吗?”马冀中嘟囔着道。
胡晓光继续开导他,“连王柏都能找到我这么大的一个表弟,那天下姓刘的这么多,近门的没了远房的也没了吗?再说这一支没了,从别的支姓过继一个来不行吗?只要价钱給到位,别说找儿子了,九十岁的大胖孙子我都能给你找到。”
马冀中:“哪有九十岁的孙子?”
胡晓光:“你这话说得真不懂事,还不许人家年龄大辈分低了。”
马冀中:“可我要九十岁的孙子做什么?”
胡晓光:“给您修祠堂啊。”
马冀中:“九十岁,我的个乖乖,他给我修还是我给他修啊!”
胡晓光:“都行,你定。”
马冀中:“我我我……,哎呦我牙疼,我都要上火了,王爷你看看他啊,这怎么说话的这是!”
王柏静静地听他们说了半天,一直若有所思,此刻突然抬头道:“王爷,刘立和刘录,他们两都是刘老太爷本家的后生,虽然不是嫡系,血缘有些远了,确是实打实同族同宗的姓刘啊。”
石昊赞许得点点头,“谁说刘家没有后人,这不就是刘家的后人,他俩出面修自家祠堂,谁也不能多说一个不字。”
马冀中咧着大嘴笑了:“王爷,你逗我呢,就那俩货,捆在一起卖了也凑不够银子,再说也没人买啊。”
“刘侍卫还是能卖掉的。”胡晓光想了想刘立那张清秀中带着几分诙谐的脸,笑着接了一句。
“银子的事无妨,”石昊看了胡晓光一眼,负手而立望向远方,思绪飘回了多年以前。“我外祖父一生光明磊落,素来体恤下属、善待仆从,想必还是有许多故旧念着他们的好处。我愿意拿出一千两白银,协助刘家后人修建祠堂,他们若是有心,肯定也会愿意帮助一二的。”
“我也拿一千两!”马冀中立刻表态。
“你哪来这么多银子?”王柏一惊。
“我的老婆本。”马冀中嘿嘿一笑,“不过人到啥时候也不能忘本,哪怕娶不到媳妇也得给祖宗修祠堂。”
王柏无奈拍拍他:“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还是留一半娶老婆吧。”
石昊道:“你回营以后,写一封书信给刘录,让他立刻联络一下刘家各地的故旧,看看有多少人愿意为这件事情出力,有什么情况及时告诉我。”
“末将得令!”
“可以说王爷愿意出钱,但是不要说这事是王爷先提的。”胡晓光好像明白了什么,赶紧补了一句。
“我晓得,要给皇上留面子嘛。”马冀中其实是个粗中有细的人。
马冀中告辞,胡晓光瞧着他走远了,忍不住问石昊:“他……”
石昊仿佛明白她心中所想一般,直接答道:“可以信赖。”
“那你为什么拐弯抹角的,不直说?”问完她自己乐了,没等石昊回答就自己说了:“这家伙是个直肠子,肚子里藏不住事。”
石昊认真看了她片刻,忽然问道:“你是想跟我回京城,还是想留在大营里?”
胡晓光:“啊?”
石昊:“我见你似乎待在大营里很开心。”
胡晓光摸摸鼻子,喃喃道:“说实在话,我确实待在军营里更习惯些,不过还是跟你回京吧。”况且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去做,分秒时间都很珍贵。
“为什么?”石昊追问。
胡晓光回神笑了一下:“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只要眼没瞎的,他和你之间肯定选你呀。”
石昊虽然很满意这个答案,却并没有解开他心头的疑问:“我是想知道你为何会喜欢待在军营?”
一个姑娘家家,怎么会喜欢待在全是大老爷们的地方。
“因为……”
我就是军人,当然喜欢待在军营里。
胡晓光顿了一下,看着石昊严肃道:“因为军人是这个世上最可爱、最值得尊敬的人,军人的肝胆是一个国家和民族的脊梁。每有战乱,天下人都在避祸之时,军人却迎难而上临危不惧,他们为国出征、为民出鞘,洒尽热血义无反顾。难道这样的人不应该被世人称颂爱戴吗?”
石昊听她说完这番话,脸色有明显的怔窒,他确实没料到她会对世人口中的兵痞子有这么高的评价。
胡晓光看石昊脸色不对,不想再多谈这个问题,容易露馅,拍拍他的胳膊笑道:“我知道你也是军人,你也是最可爱的人,好啦好啦我们走吧,再墨迹天就黑了。”
石昊听了这句“最可爱的人”不禁抿了抿嘴,最终还是勾起嘴唇带了笑意,若不是考虑到王柏还在场,王爷的威严不能丢弃,恐怕就要开怀大笑了。
“那要是蒙九隆呢。”
“也选你!”胡晓光觉得这家伙真是孩子气,“谁让我现在需要你呢。”
石昊显然对这个回答十分满意:“那我就把你当初对我的期望转赠给你。”
胡晓光:“……?”
“希望你做个言而有信的人,不要忘记你选择的人是我。”石昊悠然道。
作者有话要说:睡前就不该称体重,一看胖了气到失眠啊,人生太艰难,肯定是称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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