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你打算给骡子喂奶吗

石昊在房内挠头,她说要来京城,如今我也送她到了京城,无论如何也没有理由再待下去了。

他的理智告诉他,你实在该走了,趁她还没回来,赶紧走吧,快走,宫里只怕已经知道你遇袭的消息,父皇身子不好,不知道该急成什么样子了。

到了门边,腿却有千斤重,一步都挪不动。

见她时顿生万千欢喜,不见时陡起百般愁绪。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动心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怎么可能对她动心呢,她来历不明,举止粗鲁,琴棋书画,样样不行!

这种感觉让石昊觉得大事不好,莫名烦躁。

他在走与不走之间纠结着,敲门声响起。

她回来了!

石昊大喜过望,这下好了,想走也走不成了,明天再说。

“你这么快就喂好,哦,有什么事?”

他欣喜地打开门,失望地发现门外站着小二。

小二点头哈腰道:“爷,打扰了哈,您后院里那个骡子没人喂,饿得直叫唤,影响附近客房的宾客们休息了,您看您是自己去喂,还是叫小的去?”

潜台词是:我们可以提供附加服务,不过您得付费。

怎会没人,她不是说去喂骡子了?

石昊疑惑了,推开小二:“我过去看一下。”

他飞也似的跑到后院骡马棚里,却哪有胡晓光的影子。

她走了?

不让我报恩了?

石昊只觉得一盆冰水兜头浇下来,四肢百骸五脏六腑凉了个透。

不是说好要三年吗,怎么能这样丢下我就走了。

混蛋!他一拳打在了旁边的柱子上。

这一拳太狠,棚子上落下一阵尘土和树叶子,里面的畜生们也惊惶地叫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耍帅玩得太凶,手打得太痛了,石昊附身趴在骡子身上,呜咽了起来。

胡晓光拎着灯笼刚走到后院门口,就听到里面一阵异常的响动,蒙了。

牲口棚里为何出现了一名年轻男子?

数百头母驴为何半夜惨叫?

这一切的背后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是伦理的无奈还是饥渴的爆发?

难道有人来偷坐骑?胡晓光犹豫要不要进去,反正我那是骡子不值钱,偷也偷不到我头上,不是我冷漠,关键我有任务在身,我有啥意外没人顶上啊。

这时客栈的小二们也听到了动静赶来了。

胡晓光于是跟着他们一起进去,刚靠近就看到有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趴在自家骡子身上。

她慌忙急走几步上前,拿灯一照,发现那人竟是石昊!

胡晓光忍无可忍地问道:“你在这!弄啥哩!”

石昊发现是她来了,立刻破涕为笑:“喂骡子。”

“……?,你趴在它身上是打算给它喂奶吗!”

小二们忍不住笑出声来。

石昊丝毫不觉得尴尬,一个劲儿地看着胡晓光傻笑。

胡晓光捂脸:“行了,你喂吧,我回屋睡觉了。”

老子的脸都叫你丢尽了啊啊啊啊啊。

一看胡晓光走了,石昊忙屁颠颠地跟回去。

第二天早上,石昊见一夜没理他的胡晓光似乎心情好转,壮着胆子问道:“你昨天出去干嘛了?”

“我散步,减肥,行不行?做跟班的命,天天操着老大的心!”

胡晓光白了他一眼。

“哦。”石昊默默地想,你还是别减了,本来胸前无二两,再瘦就只剩下两个枣了。

“你知道怎么能进紫禁城吗?我记得孟九隆说你是京城人氏。”

胡晓光问。

怎么突然问这个,石昊一惊,她是知道什么了吗?

“寻常人等不能入内。”

胡晓光心想我就去过呀,凭票可入,不过现在看来想买票进去是没可能了。

“之前孟九隆不是说皇帝要广开恩科,考中的是不是就能进去?”

女驸马冯素贞一个旧社会的姑娘都能女扮男装中状元,不晓得我这新时代的女大学生复习一下有没有机会。

“孟九隆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记得牢牢的是么!”

石昊脸色很不好。

胡晓光没理他,她沉浸在问题里,皱眉思索着。

这样也行不通,明年才考,战线太长了,容易出问题,而且只是进去没用,怎么弄出来才伤脑筋。

她觉得还是应该先弄清楚原因,到底为什么设备箱会从海边跑到了皇宫里。

解决问题首先要找出问题的根源。

“我第一次来京城,想出去开开眼界,有没有人多的天桥酒肆茶馆,你带我去转转。”

开开眼界应该看名胜古迹啊,怎么要去茶馆天桥,但是石昊顾不上生疑,因为他自己也心虚。

石昊连连摇头:“我忽然有点头晕,你自己去吧。”

去人多的地方,他怕被认出来。

胡晓光走了,石昊又一次陷入了走还是不走的死循环。

“石公子。”伴随着敲门声,孟九隆的声音响起来。

这家伙又找来了,石昊烦躁地打开房门,倚着门框抱着胳膊站着看他,丝毫没有请他进来的意思。

“孟公子,来得不巧啊,她不在。”石昊懒洋洋地说。

孟九隆无视石昊的怠慢,他淡淡一笑,沉下声音说道:“在下今日不找她,乃是特意前来拜访秦王殿下。”

石昊脸色大变,侧身放他入内,一手紧握剑柄:“你是什么人?”

他早就感觉到这人绝没有那么简单,根本不是什么进京赶考的读书人。

孟九隆拱手施礼:“在下乃是南昭国主之子蒙九隆,秦王殿下,幸会了。”

“原来是南昭国王子,不知王子来此有何贵干?未经使者照会,王子私自到访国都,恐怕不妥吧。”石昊冷冷道。

“彼此彼此,小王此番不过是礼尚往来。”蒙九隆不以为意。

“你这是何意!”

“前些时日,秦王殿下不也同样未经使者照会,私自到访我南昭国都。”

石昊闻言大骇,剑未出鞘,以剑身压着蒙九隆,将他逼到了墙壁上贴着质问道:“是你派人追杀我!”

蒙九隆面不改色,轻晒道:“秦王殿下误会小王了,南昭国一向好客,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自然是好酒招待,只叹秦王殿下走得太急,可惜了小王的美酒。”

见石昊不信,蒙九隆又道:“南昭国自知地处偏远,风俗地貌与中原殊异,弹丸之地不可与北抗衡,故举国上下只想平安度日。”

“天下人皆知,无论中原哪位皇帝坐朝,国主皆主动示好。试问杀了秦王殿下对我南昭国有何好处呢,平白无故送大武一个出兵讨伐的理由吗?”

“天下没有人比南昭国主更希望秦王殿下平安回京,小王一路乔装相送,正是怕秦王殿下再遭毒手。”

石昊闻言低头看他双手,虽然白皙纤长,但是虎口处有明显的老茧子,一望便知是常年练剑所致。

此人虽然长了一张书生脸,却实打实是练武之人,且武功不弱,才能做到剑压身而毫不畏惧,因他自信伤不了他。

石昊于是松开了他,依然保持戒备。

蒙九隆拱手又道:“小王那日听闻秦王殿下在林中遇险,心中暗叫不好,恐怕是歹人使计栽赃,立刻派人去救,不料殿下武功盖世,竟毫发未损,小王佩服。”

石昊脸红了,“咳咳”地咳嗽了两声缓解尴尬,心知如果没有遇上胡晓光,他恐怕已经进了野兽们的五脏庙。

“秦王殿下可查清刺杀之事是谁主使?”蒙九隆问。

石昊摇头,他怀疑是武国军队出内鬼,却不便对外人言说。

蒙九隆道:“我派人多方打探,查出有一伙人三月之前突至两国边境,在僻静处租了庄院,平日极少出门,但是与北方某地信鸽联系频繁。”

“那日殿下在林中出事以后,这几十人突然也不见了,只剩下一个看门的和一个做饭的,都是本地人,我已经派人将他俩藏了起来,院内的信鸽也带回了,殿下如要审问,派人去南昭国押解便可。”

三个月前便埋伏边境了,石昊心里一惊。

他两个月前才出发去南昭国,此行绝密,朝中只有几个人知晓,杀手却早已经等在那里。

石昊冷笑一声,怪不得兵部尚书袁国舅极力主战,又再三在父皇面前荐我去南昭国查探。

既排除异己,又可将杀人的脏水泼给南昭国,还有了顺理成章出兵讨伐的理由。

能想出这样一箭三雕的毒计,岳父大人,你真是好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