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等一切事宜如常。
不过多了顾翊钧在,苏泳儿自然是矜持了不少的。
苏胤临从小与顾翊钧一同长大,自然是熟的,所以也没什么拘束,从往日只逗苏璎宁一个人,变成了现在开他们两个人的玩笑。
当然,在苏林武的眼神威逼之下,他没说两句就乖乖地闭上嘴了。
转眼就到了夜深。
踩着树影,苏璎宁从浴池回房间的时候,发现顾翊钧正伫在寝房门前的池塘边,望着水面倒映的垂柳若有所思,面容冷淡。
皎洁的月光披洒在他的身上,若明若暗地勾勒着他雕刻一般的侧脸,更为他添了几分清冷气息。
苏璎宁缓步走到他身边。
想到他今日刚与父亲在书房中议过事,可能是遇到了什么烦扰棘手的事情了,便只安静地站在一旁,也不打扰他。
男人听见了动静,侧眸望见,刚出浴的小可人儿长长地羽睫上还蒙着氤氲的水雾,及腰处的发尾也还有些湿嗒嗒的。
男人脸色一沉,道:“怎么没擦干就出来了?”
苏璎宁侧过身,笑得乖巧又明媚:“不碍事!”
男人眉头一皱,很自然地将自己的披风摘了下来,撩起苏璎宁的长发,轻轻将披风披在她身上,于丝带处打了个结。
苏璎宁望了眼搭在身上的披风,嘟囔了句:“我都说了不冷.....”
再抬眼,看到他皱眉的样子,不知何时自己也跟着皱起了眉头来。
总觉得放心不下,苏璎宁抬眸问他:“你是又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了吗?”
本还面容冷淡的男人点了下她的鼻尖,轻笑了一声:“小宁儿还知道关心孤了?”
苏璎宁别扭的转过脸去,嗤了一声:“谁关心你了,我就随口问问,你爱答不答!”
她如今心虚得很,少了白日的跳脱,脸颊也有些微微红了,映着月光,颇惹人怜爱。
又偷偷地瞄了眼男人,发现他的目光落在远方,唇角还带着笑意。
他的鼻梁高挺,嘴唇凉薄,轮廓棱角分明。侧脸也好看得勾人魂魄。
苏璎宁情不自禁地踮起脚尖在他的脸上轻轻点了一下,转身便要逃开。
男人一愣。旋即转过身毫不费力地将她扯了回来,单手将她揽入怀中。
他轻轻撩起她的一缕头发,唇角勾起,眼神轻佻道:“来招惹孤了还想跑啊?”
温热的气息落在耳边,不时撩拨着她,苏璎宁眸光微微闪烁:“我没有!我只是.....”
月光映着小可人儿面若桃色的脸颊,明媚动人的双眸自带几分春色。明明妆容已都卸净,却比白天时更为惊艳撩人。
男人一手扶着她的腰,另一只手轻抚她的脸,眼神开始涌动出异样的情绪。
苏璎宁看着他又开始不对劲的目光,条件反射地往后缩,却被男人固得更紧了。
男人冰冷的薄唇缓缓覆上,掠在她的额间,脸颊上,唇瓣上,再到脖颈处,另一只手也渐渐开始婆娑。
“顾翊钧.....”声音难得的极轻极细。
男人止住了动作,目光落在她鲜润欲滴的唇瓣上。
“要.....在这儿吗!”苏璎宁快哭了。
虽然现在夜已深,院子里也不会有什么下人了,但是....
还是很害羞啊!
男人轻轻勾唇:“也未尝不可。”
看她眼眶都有些微红了,男人又在她的唇上舔饬了一下,附在她耳边低哑道:“逗你的。”
回身,将怀中的人儿横腰抱起,便往寝房走了去。
趁着美好的月色,做些美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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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小环她们依旧非常识趣地不来打扰二人。
被折腾了一夜,苏璎宁实在是累得很,醒过来了也一直赖在床上不愿起来。
探出小脑袋一看,顾翊钧却像个没事人似的,早已收拾得衣冠楚楚,现在正在不远处的书案前看书。
男人似乎是感受到了身后的目光,唇角一勾,放下了手中的书卷,往床边走了来。
“饿了吗?”
躺了这么久,早膳的时间都过了,这只小吃货也该饿了。
“啊?”
苏璎宁起身倚靠着床,手扯着衾被覆在身上,只露出肌肤通透细腻的双臂。
雪白的肌肤隔着薄薄的衾被,身形若隐若现地勾勒着,一下又勾起了男人的欲.望。
“孤饿了。”男人的眸中漫着一丝欲气。
他凑了上前,将她推倒在衾被上,整个人缓缓覆了上去。
方才真不应该过来靠近这个小妖精的。
本是想帮她穿衣,现在,他的衣服也白穿了。
又是一番云雨过后。
苏璎宁的眼中蒙起了氤氲的水雾,她躺在顾翊钧的怀中,意还有些未平。
突然想起他今天到现在还没有出门,该不会是被她耽误了吧。
连忙抬起头问:“顾翊钧,你今日不用忙政务吗?”
男人眼眸微垂,道:“该办的事情都办得差不多了,今日父皇准了一天假。”
“哦.....”苏璎宁低下头,若有所思。
“顾翊钧我和你说个事......”
“嗯?”
“你之前不是问我为什么要自己溜出去吗?”
“今天,我们一起溜出去吧!”她抬起头,满怀期待地望着顾翊钧。
顾翊钧轻笑:“好。”
这么爽快就答应了?
苏璎宁感动得泪流满面。她决定,再也不当面叫他狗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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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要出门,苏璎宁当然是要换上她心心念念的男装的了。
以前她就最爱穿男装了。
因为颇有姿色,换上男装后,活脱脱就是一个俊俏的小公子,经常能引起姑娘们的嚎叫。再加上算命这一项技能,很多时候,姑娘们都是一有空就前呼后拥着“他”,争着抢着同他说话,当时那种成就感啊!
现在是不会再有了。
想到这个苏璎宁就觉得可惜。
以防万一,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还有南寻南枫兄妹二人同行。
顾翊钧穿着一身朴素的灰黑色绣纹袍,可即使如此也不掩其身段,再加上这干干净净的脸。
苏璎宁叹了口气,刚摸过炭的手只好给他脸上再抹两下。
嗯,这下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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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过上次的事之后,平日每天都走的那条荒路,苏璎宁自然是再也不敢走了。
人多的这条大路上就比较热闹了。
如今正值夏日,正是收割的时候,往来的村民们都或扛着大锄头,或提着镰刀,时不时会路过一头牛拉着一辆车,慢悠悠地走在大道上。
有时候牛车上调皮的小孩一挥鞭,那牛便会放了疯似的狂奔,带着牛车一颠一颠的,逗得小孩咯咯得笑。
每个人身上都背着一个背篓,里面装有一整天的口粮和水。有的背篓里,还装着头顶上扎着小揪揪的娃娃,时不时探出个小脑袋来,眼神纯净天真,直勾勾地盯着迎面走来的人看。
苏璎宁一看到这些小东西就觉得心情美妙得不行。
从路旁折了一根软草,跟在一位背着稚童的农妇后面走,逗了那稚童一路。那妇人看他们几人面善,也很乐得让他们逗,时不时还攀聊几句。
顾翊钧看着眼神恨不得挂在稚童身上的苏璎宁,眸色闪过疑惑:“这么喜欢小孩?”
“对啊。”苏璎宁仍用软草逗着稚童,声音也变得甜声细语了。
“那不如,我们生一个吧?”
苏璎宁呆滞。
气氛骤降。
那农妇冷悠悠地回过头来,用不可思议地眼神看着顾翊钧。
【两个大男人生小孩?】
苏璎宁:......
农妇将背篓往旁撤了撤,眼神怪异。
“孩子饿了,我得赶紧回去给他做饭,先走一步了。”凭着刚才对苏璎宁的好感,农妇勉强跟她道了个别后,便加快脚步匆匆往前去了。
南寻和南枫很懂事地退到了后面去。
“你刚才说什么?”苏璎宁明明是用威胁的语气问他。
“我说,不如我们生一个?”顾翊钧却很老实地又再说了一遍。
“......”
“谁要给你生小孩!!”
“爱妃不给孤生小孩要给谁生小孩嘛。”
一个八尺高的大男人弯下腰蹭在另一个大男人的肩膀上,来回蹭。这场面,真的可以说是十分的辣眼睛了。
南寻和南枫都看不下去了,选择在原地站着欣赏会儿村里的风光。
苏璎宁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顾翊钧变了。变得,她都找不到形容词了!
苏璎宁看着蹭在自己肩膀上的男人,胸中憋着一口气,拉直了嘴。
只能忍了,还能离了不成?
丢人!
祖母住的老祖屋位于一个不高的半山坡上,祖屋周围种了一片竹子。
竹子长得很高,是普通树的几倍。每到夏天,周围便会郁郁葱葱,竹影婆娑。四散的竹叶会为老祖屋的院子遮荫。所以,每到炎热的夏日,院子从来都是一片清凉。此季,苏璎宁最爱躺在篱笆下的躺椅上贪凉。
才走到十米处远,苏璎宁便闻到了竹林飘过来的沁人心脾的清香。再熟悉不过了。
近乡情怯。从小玩到大的院子就在眼前,那围着院子的竹栅栏,还是她和祖母一根根搭上去的。可是,她却迟疑着不敢靠近了。
一路上都嬉笑怒骂着,可是真的回来了,回到了这里,她却涌出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犹豫着,抬眸,便看到一位年迈的老妇人,身着缝补多处的粗布衫,颤颤巍巍地迈出了屋门,朝篱笆下的菜地走去了。
她的手里还提着一个木桶,里面只装了不到一半的水。
“祖母。”
苏璎宁没有喊出声,在心里默默唤着这个她唤了十五年的称呼。
此时,她的眼中已经噙满了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