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再怎么茫然,我也逃离不了我的补习班。
我听说过岑西立的父母对岑西立这件事的态度,他们认为他们的儿子有问题。在办公室,我也听过岑西立的母亲责骂他,老陈都帮着岑西立说话,而我却没有。
我像是一个被岑西立喜欢却不喜欢他的人,冷漠地站在一旁。
前半个暑假我都在后悔,后悔我为什么没有说出我自己的感受,为什么没有承认我自己的喜欢,为什么把岑西立拉到这种境地,而让自己处于他之上。
前半个暑假我后悔得快要疯魔,注意力不集中,总是想着岑西立。老师都让我回家休息一会,可窗外暴雨倾盆。
冒着倾盆的暴雨,我撑着伞独自一人回家。没有让母亲来接我,我一个人搭上公交车。
“数学最后一道选择题选b,我问了老师。”在公车上我握着手环,单手给补习班的同学发去一条信息。
一抬头我才发现这么大的雨竟然停了,可惜我已经被淋湿,裤腿还在滴水,上半身幸好还干着,没有那么难受。
车辆启动,我和补习班的朋友们聊着天。车辆停下,我再一抬头,窗外停下大雨的街道上,岑西立站在车站边缘,正看着车内的我。
他头发胡乱撩起,全身湿透,还在慢慢滴着水。他望向我的眼神湿润,也许是全身湿透的缘故,他琥珀色的眸子像是落在湖里的玻璃弹珠。
清澈而又泛着白色的水光。
公车已经启动,岑西立的身影慢慢向后移动。
我手抓握环,愣怔了一会,忽然朝司机喊:“我要下车。”
“下什么车,刚刚不下?”司机不耐烦地说,并没有停车。
“停一下车,我要下车。”我着急地又喊了一遍,车上的人都看向我。
“少玩手机,坐过站还让我停车。”司机语气有些不快,但还是在我第三次强调下停下车开了门。
车开得不远,我抓着手机从车上跳下来,看到岑西立还在那,朝他跑过去。
岑西立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到我朝他跑来,立马朝反方向跑。
我不知道岑西立经历了什么,只是猜测和他父母有关,而能让爱他的父母逼得他出来淋雨的理由,我想就只有我了。
跟着岑西立穿进我不认识的过道,又拐过几个过道,我感觉身体有些热了,身边全是不认识的街道和店铺。
“西立!”我在后边追赶,声音带着喘息。
“你停下来啊。”
“你怎么了?”
又拐进我不认识的路,到底哪是哪,从哪来的,跑过哪条街,我都已经记不清了。
我对这片不熟,这里已经不是正街,是杂七杂八的小街道,路边排列着各种铺子。
小饭馆、裁缝铺……还有隐匿于其中的小书店。
这是哪?没追到岑西立,我环顾四周陌生的街道,四处转了一会。
我不敢走太远,只在沿街店铺转悠。
岑西立跑走了,我也跟丢了。
“西立?”
我轻声喊着他的名字,怕吵到附近店铺里的人。
“西立?”
“西立?”
喊了几声才确定他没在这,我看了看天,怕又下暴雨,准备回家。
我不知道此时此刻,岑西立正站在我身后的书店二楼,看着外边找路的我。
书店的店主是个老爷爷,满头的白发,手里翻着一本厚厚的书,看到岑西立急匆匆地跑上二楼也没说什么。
“你的伙伴好像不认路,你真的要把他扔在外边?”老爷爷忽然开口。
岑西立朝下边看了一眼,老爷爷也看着他,岑西立没有回答。
老爷爷看着他又看了看外边的我,收回视线,翻了一页书。
岑西立盯着书店外我迷茫的背影,深叹一口气,踩着老人翻页的声音下楼。
岑西立走过来的时候,我还蹲在路边划着手机。
岑西立语气尽量平常地问我:“你怎么在这?”
像是偶然在街上遇到了我。
我看到他,有些担忧地站起身来。
岑西立走到我身边说:“我带你回去。”
我没问他为什么要跑,我只是走在他身边,跟着他走回来时的路。
我脱掉自己身上还算干的外套递给他。
岑西立看了眼我的手,又看了看我的脸,最终还是脱下自己湿掉的外套换上。
终于温暖了一点。
岑西立带着我走出七拐八拐的街道,走到车站,终于看到熟悉的路,我没有离开,坐在车站和岑西立一起等车。
我摸了一下岑西立的额头,怕他感冒发烧。岑西立感受到我手掌的温度,有些微微后退,我的手又马上贴上来。
摸完额头,我又摸了摸岑西立的手。
我的手是暖和的,暖和得让岑西立的手冷得特别明显。
我问他有没有不舒服,岑西立也只是摇了摇头。
车来了,越晚人越多,我和岑西立一起穿着湿的裤子挤公交。
“我就在前面那站下。”我对岑西立说。
岑西立要把外套脱下来还给我,我摇摇头:“不用。”
我不知道岑西立那天发生的事,如果岑西立大学的时候不说,我永远不会知道他那天和家里吵架是为了维护我,维护我不被他妈骂。
岑西立和他妈吵完架后就跑出来,跑出来正好遇上暴雨,淋湿全身,又正好遇到回家的我。
我大学才知道原委,但我不会知道走到车站,岑西立忽然看到停靠在路边的公车上、刷着手机的我,是怀着怎样自卑的心情。
当你喜欢一个人,无论他在做什么,都是好看的,都是吸引你的。就算他只是在平常地刷手机,也是让人心动的,就算只是他不经意的一个抬眼对视,也是让你移不开眼的。
喜欢一个人时,他的美好成倍成倍增长,而自己的不堪与他的美好成正比。自己的不堪在不断放大,放大,放大到吞噬了自己。
太不堪了,自己,岑西立边跑边想。
身上黏腻的衣物像是蜘蛛的粘液将他包裹。
耳边有风吹过,身体感受到风的温度。
我在后边追着,我不知道岑西立为什么要跑,只能一直追着。
我好像有很多事情都不知道,我不知道回家后的岑西立被家里关心,一边关心一边骂。
我不知道岑西立回家换上干燥舒适的衣服,转身看到床上换下的我给他的外套。
岑西立坐在床边,手指慢慢抚摸上我的外套。他嘴角带着笑,抚摸上外套的袖口,我曾用这个地方压过试卷。抚摸上外套的领子,这里曾接触过我的后颈和发尾。岑西立将外套拿起,抚摸着左上角印有字母标志的地方,那里贴近过我的心脏。
一阵突兀的铃声,在安静得只听得到岑西立呼吸的卧室中响起。
电话是我打去的,岑西立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熟悉的声音让我拿着手机的手瞬时僵硬,心脏僵硬停顿一拍,又继续猛烈跳动。
“喂?”
岑西立没有回答。
担心出事我又问了声:“喂?西立?”
岑西立咽了口口水,强压下涌上脑袋的血液,冷着语调说:“嗯。”
“你到家了吗?”
“嗯。”
“到家了就好。”
“你有什么事吗?”
突然的沉默快一分钟,我才忍不住开口:“这样的天容易感冒,记得量□□温,我也没什么事,就先挂了。”
我正准备挂断,电话那头岑西立却说:“等等”。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那个…今天谢谢你。”
岑西立这句话只有短短几个字,却是突破了他内心重重关卡,在肚子里一个来回,跋山涉水才从口中吐出。
岑西立开口前,还害怕自己一个不留神说出另外三个字。
我没想到他会说这个,反应了好几秒才说:“没事,你没事吧?”
“嗯。”
“那我挂啦?”
“好。”
从那以后我去理科,岑西立继续留在二班,我们碰面的机会相比起高一的天天见面来说,少得可怜。
高二开学不久,我听到班上有人说二班那个岑西立好像和顾朝明去医务室了,手上的纸都是血。
他们没说明白,我以为是岑西立受伤,撒谎和老师说想上厕所,却跑到了医务室。
推门而入,扫视一眼,我只是在看岑西立有没有受伤,但在那种情况下,似乎一切都变了味。
在医生问我生病的是男是女的时候,我故意说是女生,去看岑西立的反应,结果很满意。
我以这样卑鄙到自己都厌恶的方法,去试探他是否还喜欢我。
我出了医务室就把药给扔进垃圾桶,还不小心被苏炳给看见,苏炳以“你是不是有病”的眼神看着我。
我总是因为我自己的没种,被我自己置于进退两难的地步。
看向岑西立的眼神里明明没有的东西,也随着垂下的目光而带上一种别的色彩。我明明眼神平淡,却因为过大的身高差而带上几分鄙夷的意味。
看着岑西立一次一次拉着顾朝明和苏炳离开的背影,我才明白我是多么爱岑西立。
当我发现自己爱上岑西立的时候,我已经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
没发现我喜欢你之前的相遇,是真正的意外,而发现我喜欢你之后的相遇,都是故意的意外。
我开始有事没事就跑到文科班去,有事没事到文科班逛一圈,只是希望能在二班窗口看岑西立一眼。
我身边人很多,但缺一个你。
我身边人很多,但我只有你。
我好像无法与他人成为你这样的………
朋友?
这个词被我否决。
喜欢对于我来说并不是难以启齿的事情,但喜欢上你以后就是了。
我不断关注着岑西立的动向,从二班经过看到岑西立在和顾朝明他们一起学习,顾朝明对面还有一个他们班的新同学。
我知道他们肯定又会说我。
运动会我被陈海洋被迫送上长跑起点。
比赛那天我简直要被气疯,不仅输了比赛,还被苏炳他们白眼,岑西立的水还送给了顾朝明。
哼,叫你不给我买!我生气地离开。
我当时还生气地跑到小卖部自己买水。
你不给我,我自己买。
现在想想也有些太小孩子气。
再说运动会的那天傍晚放学的时候更是,我在楼上偷看岑西立摸小猫,手边的水瓶只是不小心掉下去的,我也没想过要害岑西立,结果我刚跑下去,顾朝明和苏炳几乎要给我扣上谋杀的罪名。
被骂又被打,我本想回击,可看到岑西立的眼神,我又慌了,口不择言,落荒而逃。
气愤的事有,让我开心的事也有。
在食堂摸岑西立的背,我是故意的,谁让岑西立和他们聊得那么开心。
有一天跑操陈海洋请假没来,我一个人,看到岑西立也是一个人。
岑西立身边总是有别人,尤其是顾朝明和苏炳,很少只有他一人。我朝他走去,心里忐忑又激动。
岑西立不知道我的激动一点也不亚于他。
岑西立对我笑,我好像很久都没看过他对我笑了,我没抵抗力地不禁愣住了。
许许多多的偶遇其实是我一手打造,我不记得是哪天了,反正那个男人好像是顾朝明他爸?
几个人站在学校里,我带着岑西立先走,我只是在路上说了句“不要和顾朝明他们走得太近”,就被岑西立怼了回来。
岑西立丢下我骑车离开的时候,我才知道我说的话太过了。
我很自觉地给岑西立送早点,挑的是岑西立最喜欢的小笼包。
我这么护着不让冷掉的小笼包竟然被顾朝明提到桌面,我故意过去找二班班长假装有事,没想到班长这么能说,一直说到岑西立也来了,害得我被苏炳瞪。
可能我不是无辜,而是自作自受吧。
过年想给岑西立打个电话祝他新年快乐也是非常坎坷,坎坷得要死。
我就只想听听他的声音而已,握着手机,看着那串电话号码整整一天才敢摁下。
“新年快乐。”
天空中恰好炸开一朵烟花,电流乘着风将烟花声送予他,不知那人有没有听到。
新的一年,我依旧是那个没种的人。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是个花瓶,只是一个容器,父母往里面装什么,我就是什么,没有选择的余地。
在某些方面我自己都觉得怂得一逼,但在合唱比赛后的那一吻,让我觉得我还是有点救的。
只要不对他人说,只对自己说,我承认我是吃醋了。
因为我和岑西立之间这种尴尬的关系,我的醋源是从来没有断过。
也许我喜欢岑西立比我自己意识到的更加喜欢,苏炳搭岑西立的肩,我都想把苏炳的手给扯下来,更别提突然蹦出来的关辉。
我以为一直会这样下去的生活,被关辉彻底打乱。
关辉总黏在岑西立身边,危机的红灯长明不灭。
我又开始我容易让人误解的行为。我在关辉面前带走岑西立,我在关辉面前炫耀我知道岑西立今天不来,但我又不表明心意,我好像让人觉得更渣了。
出现情敌的同时,我也与家里吵了一架。起因是尤浩这次的分数比我高,父亲本就生意上不顺,看到我的分数将我骂了一顿。
我忍受着他无缘无故的责骂,我终于忍不住回击。
我用尽力气声嘶力竭地朝我爸吼,我第一次这么失态,我爸也是第一次见我这个样子,被我吓住,我自己也被自己吓到了。
注意到自己情绪失控,我吼完就跑回房间。
我心情非常不好,打电话给岑西立,想叫岑西立出来陪陪我。
那时候,岑西立正在和顾朝明他们一起旅游。
我知道我这样做渣到极致,可我还是拨出那通电话,并且获得岑西立的同意。
我让尤浩帮我忙,撒谎说我去补习了,让他帮我请假。我的生活几乎被补习压满,透不过气。
我和尤浩一起骑车到约定地点,岑西立看到尤浩,尤浩非常友好地和他打招呼。
我给岑西立介绍尤浩,岑西立似是很惊奇:“你还有弟弟?”
我笑笑:“我表弟。”
每年过年,我爸我妈和我叔叔他们总是在比较,我和尤浩就关起门打游戏。
我和岑西立的事不可避免地也传到我叔家,我叔认为是个丑闻,父母也觉得我给他们丢脸,陈海洋和吴善他们也不怕事大,只有尤浩支持我。
他特地跑到我家来问我,有一天我被关辉给气着了,尤浩来我家看我。
母亲开的门,尤浩和母亲客套一番上楼,看到我坐在床边生气,问我:“怎么了?”
我说没事,我不想说尤浩也不问。
尤浩不像他表面那么乖巧,他骗我妈,带我出去喝酒消愁,又带着我偷偷溜回来。
那也算是我青春中一次很过火的事吧。
我不痛不痒的青春里,除去岑西立,好像没什么其他大事。所有的生活都被学习填满,快要毕业时听闻顾朝明的事,我是震惊的。
我以为我要窝囊一辈子,也许是和我爸从那次吵架后一直冷战至今的经验,我帮助了顾朝明。
我不想让岑西立的事再重演一遍,也不希望自己再窝囊下去。
我第一次在人群中表态,谴责他们的流言蜚语,我也谴责自己的没种。
我们所有人,包括我,都在伤害岑西立。我不想再窝囊下去,我都高三了,我想掌控自己的人生。
家里铺的路自然舒坦,但我不想当玩偶,我想凭我自己的力量去闯一闯。
快毕业拍毕业照那天,我本来在和别的同学拍照,结果看到岑西立正在劝林见樊,所以我举起手机。
我也不知道我哪根筋抽了,叫出岑西立的名字,也许是毕业照在提醒着我我们即将分离吧。
毕业照的提醒还不够,我还没有感受到手机中转过头来的岑西立要离我而去。
我是在毕业后,和即将分别的老朋友们吃饭的时候,才真正感觉到我与岑西立的分离。
他们回忆着高中的事,突然有人提到岑西立,说:“那小子也是持之以恒,喜欢我们尤鑫这么多年,哈哈哈,毕业了,以后就再也不用见到他了。”
我听到“再也不用见到他”这几个字,才真正体会到分别正在进行。
不再是临近,而是正在进行。到了大学,我就真的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
明明身边热闹非凡,我却依然还是觉得空荡荡。
我心里突然很慌,高考结束了,我们即将奔往下一个目的地,我很怕我只能成为岑西立口中以前的同学。
我怕他向他未来的男朋友说起我时,说的是:“我以前很喜欢一个人,可是啊,我放弃了。”
我慌乱地打电话给他,想要告诉他我喜欢他,可我的喜欢到了岑西立耳里听起来是那么勉强。
我甚至哭起来。
比起我等你啊,我更希望听到有人对我说“你别动,我过来”,只有岑西立对我这样说过
是幸运女神眷顾我吧,岑西立来接我了,他答应我了。
人是单独的个体,是永远无法感同身受的。每个人的成长环境不同,经历的事不同,遇到的人不同,从小到大听到的话语也不相同,就连站在同一处吹同一阵风,听同一阵叶响,感触也都是不同的,就像你对我说你知道我爱你,我和你一样爱着你,但你并不知道我有多么爱你。
岑西立永远不会知道我有多喜欢他,我只能用以后的日子让他知道。
我未能和岑西立在一个大学,但我们的大学靠得很近。为了弥补我高中的伤害,我在兼顾学业的情况下也兼顾着他。
他总是说我太爱吃醋,他们班一个喜欢动手动脚的男生摸他被我推开。
天都不知道我是有多讨厌那个男生,他明显对岑西立有意思,岑西立还相信他的话,说只是和他做朋友。
“我呸,你信他?”
岑西立看向我:“怎么感觉你越活越幼稚了?”
我:“………”
好在那个男生自己知趣地在我的威胁下离开了岑西立。
好不容易毕业工作后,我们有了自己的小家。
岑西立将运动会后、我拿给他的那张合影用相框框起来,摆在卧房的床头柜上,那样他每天都可以看到。
那时阳光正好,绿叶正茂,现在少年也依然在他身旁。
我和岑西立厨艺都不好,一起生活后,做饭成了一个大问题。刚开始学做饭,做到最后我们还是吃的外卖,但我特别喜欢和岑西立一起买菜回两人的家的感觉。
深秋,在路上,岑西立提着一袋零食,我提着一袋蔬菜和一箱牛奶。
路边的枫叶落下,四下无人,岑西立还在算我们用了多少钱,岑西立温柔地看向我,我勾起嘴角对他笑。
岑西立也笑着,笑得像个小孩。
我将蔬菜和牛奶一只手提着,握住他的手,岑西立一愣,笑容被惊讶代替,欢快的话语也突然停滞,我只是笑了一下。
回到家,我和岑西立一起做饭,岑西立平时看起来有条有理,做起饭来却毛毛躁躁。不小心打烂一个碗,在水池里,他要去捡,我怕割着手,不让他捡,岑西立却硬说他来。
岑西立不听话,我只能抱住他腋下,给他提起来,提到一边,自己去捡。
岑西立不禁红了脸,脸上带着浅浅的笑。
我们会像约定了似的,谁先回来,便会在阳台边上望,望对方有没有回来。看到对方走在那条种满枫树的路上,格外的安心。
有时我在阳台上看到岑西立走在路上,岑西立抬起手里的塑料袋给我看,里边是家里需要的东西和我们爱吃的零食。
秋风沾染少年的眉目,所以温柔地吹去。
我高中时觉得自己长得太高,和岑西立身高差距太大,我还为此苦恼过,希望自己不要再长,长得这么高也并非我所愿。
直到和岑西立在一起后,我才学会正确使用我们之间的身高差。
洗完澡回到卧室准备睡觉,看到岑西立侧躺在床上戴着耳机听歌,没有发现我的到来。
我站在他身后,他都还没有发。
我靠近他,躺上床摘下一个耳机给自己戴上,他抬头看我。
我顺势从后边抱住他,岑西立能够正好像小动物一团被抱住的身高,真的让我特别地喜欢。
临近新年,我已经好几年没有回家过年。高中和父亲吵架,虽然冰释但并不代表着和好。我依然和他没有话说。
岑西立鼓励我回家过年,我才踏上回家的路。
回家不过是再和父亲吵一架而已,我气冲冲地不顾母亲的阻拦冲出家门。自从和父亲高中吵过一次,我就好像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我自己了,我不知道自己是在变好还是在变坏,但已经走到这步,就这样吧。
走在新春寒冷的街头,我打电话给岑西立。
岑西立回老家,我听到他那边吵吵闹闹,方言堵着我的耳朵。
他肯定在和家人聊天,我想起年少时过年偷偷摸摸、战战兢兢打电话给他,还想给他听烟火的声音。那时候好像听了同一声烟火,就能在一起一样,我在街头不禁笑自己。
我对岑西立说:“新年快乐。”
岑西立看向窗外的烟花,说:“嗯,新年快乐”
我听见他身边热闹,听见他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