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拜雪城游玩时,眷灵去的大多?是繁华的商业街,又或是藏着特色小吃的小巷。
因而?也?不知道,原来元家府邸竟比城主府还气派奢华几分。
鎏金匾额上?写着龙飞凤舞的“元府”二字,门口立着对足有两人高的石狮子,瞳目点?金,威严庄重。
石狮子旁,左边竖着一面雪山纹的拜雪城官旗,右边则是元家商队的元字旗。
眷灵以?前在青门,对外面的事?不是非常清楚。但也?听?说,行商是除修仙之外世人最热衷的事?。
但商队之间大小规模、商品种类也?各有不同?。
世间最有名的,当属登风古道上?的几支商队,他们规模庞大,财力雄厚,商品从柴米油盐到?灵器丹药,应有尽有。
就连许多?修道者也?会选择归附,作为守护者接受商队的供奉,互利互惠。
眷灵仰头看?着面前金碧辉煌的府邸,感叹:“哇,我之前只听?说,十个商人,九个富一个特别富,原来是真的啊!”
元家虽是拜雪城首富,可面对古道那几家,依旧是小巫见大巫。
陈牡玥家便是其中之一,那得多?有钱啊。
“是眷灵姑娘吗?”门口的下人恭敬地上?前来,笑盈盈道,“小姐吩咐过,请您直接进去。”
元府的风格和先前的城主府不大一样,并非北地流行的简朴庄重。
兴许是商队走南闯北的缘故,建筑布局明显有些揉杂,但却?多?出许多?层次感。
不过眷灵见识得少,也?分不出好坏,只觉得到?处都很精致,连花草都活得娇贵,日日有人修剪养护。
元姝儿在屋里等她,即便出嫁几年,元家仍保留着她的闺房,甚至经常往里添东西。
“眷姑娘,方才?还没来得及向你道一声谢。”
眷灵接过侍女端来的果茶,清香扑鼻,先递给一旁的大佬,再自己拿了一杯。
她老实道:“不用这么客气的,我也?是受人之托。”
经过城主府前的折腾,元姝儿脸色还有些白,闻言搁在腿上?的手不自觉攥住了裙摆:“是、是他拜托你的吗?”
“你说薄辛?”眷灵不知她知道多?少,于是试探着问。
元姝儿肩膀一松:“看?来姑娘已经知道内情了。”
她抬眼,显得有些紧张:“姑娘可知道他去哪里了?”
眷灵摇摇头,把雪音珠给她看?:“他只把这个交给我,请我照看?你。”
“其实一早醒来,看?到?他走了,我并不是十分惊讶。”元姝儿呢喃着摸了摸自己的那颗,“他说过他不是人族,也?不能永远占用寒放的身体,迟早要离开。”
“只是我总怀着几分侥幸,心想哪怕多?一天也?好。”
“我还能见到?他吗?”
看?见她失落的神色,眷灵笃定道:“他肯定会回来。”说罢还扯了下夜栾的衣袖,“对吧大佬?”
夜栾冷眼旁观,那山灵若是真动了情,兴许会抽空送一支红心雪莲回来,见最后一面。
“对了。”眷灵岔开话题,“寒放今日做得实在很过分,你往后有什么打算吗?”
元姝儿收敛了哀伤,面对其他事?总是表现得很平静:“其实是我先提的和离。”
一早醒来发现薄辛已经离开,她便提出和离,谁知寒放恼羞成怒,觉得自己被一个妖怪比了下去,面子上?挂不住,因而?先发制人。
“随他,他非要闹得这么难看?,损害的是两家的脸面和利益。二十几岁的人了,做事?仍是这般莽撞幼稚。”
元姝儿真的很理智,否则当初也?不会为了家族去和一个纨绔子弟联姻。
但那时她觉得自己时日无多?,拖着病体能为父兄做最后一点?贡献,也?不枉这么多?年的呵护。
如果没有遇到?薄辛。
元姝儿低头看?着自己圆润整齐的手指甲,还是前一天他修剪的:“出嫁时,父兄轮流来问我,问我嫁进寒家真的高兴吗?幸福吗?如果有丝毫不愿意,婚约便不作数。”
“我那时想,不过是换个地方吃药熬日子,兴许没两年就死了,有什么区别呢。”
“于是我说,高兴呀。”
眷灵觉得她这些话可能憋在心里很久了,只安安静静地听?着。
元姝儿仍旧低着头,泪水顺着脸颊落下:“是薄辛让我知道,高兴,是即便你矜持地只想弯弯唇,最后却?可能笑得睁不开眼。”
“从前觉得死亡有什么可怕的,但我现在真的很不想死。”
“他说他是山灵,没有形体,那我到?底该去哪里找他啊?我是不是永远见不到?他了?”她忽然捂住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眷灵给她拍背顺气,正慌忙思?考着措辞,余光一瞥,忽然看?见窗外飘落点?点?雪白。
院子里传来下人们此起彼伏的惊叹声,夹杂着四处走动的动静。
“又下雪了…”
“今年夏天怎么回事?啊?”
“不会是有什么坏事?要发生吧?”有人不安地揣测。
“呸呸呸,老话说瑞雪兆丰年,你怎么不能盼点?好的!”
眷灵忙跑出去看?,雪势渐大,漫天纷纷扬扬,一时恍惚误入寂静的深冬。
整座拜雪城似乎都凝滞一瞬,长街行人纷纷驻足,面带诧异地仰望这场不合时宜的大雪。
跑动的孩童被吸引了视线,手里彩色的风车不知不觉停了下来。
先前那一场短暂的雪,是夜栾兴致起来,随手下的。
可这一场,已经下了两刻钟了,院子里都积了薄薄的一层雪白。
眷灵偏头看?了眼大佬,发现他也?在看?雪,感觉到?一道视线,淡淡道:“山灵无形,无形可化万物,如你所说,他来了。”
她愣了一瞬,忙扭头想喊元姝儿,却?见她已经挣开侍女的搀扶,跌跌撞撞地冲进漫天落雪之中。
冰凉的雪花似有灵性,未曾触碰到?元姝儿便向四周散开。
在她抬起手时,却?温柔地落了几片在掌心。
……
“山灵?”
“嗯。”
“那能让我看?看?你原本的模样吗?”她好奇地问。
薄辛捂着她冰凉的手,无奈道:“灵体没有具体形状。”
对上?妻子失望的眼睛,他顿了顿,望着窗外鹅毛大雪,弯了弯唇:“想见我时,便看?窗外,我会变成春风、夏雨和冬雪,来见你。”
……
“薄辛?”元姝儿双眼通红,刚停住的眼泪又掉下来,“是你吗?”
庭院空旷,只有风雪卷起,四处寂静一片,无人应答。
侍女抱着披肩正欲冲上?去,被眷灵拉住:“没事?的。”
这场雪足足下了半个时辰,风一吹,屋檐和树枝上?的积雪仍扑簌簌往下落。
下人拿着工具打算去清雪,却?被元姝儿制止,也?不许有人踩上?去。
庭院中积了一层干净的雪白,一眼望去平平整整,阳光从云后洒下,照得熠熠生辉。
眷灵揉了揉眼,再三确认:“那是不是有个红红的东西?”
一支盛开的雪莲正静静地卧在雪地中央,浑身剔透,只有中央一点?红色艳丽如血。
作者有话要说:抒情完毕,接下来推剧情